随着一阵巨大的声响,审讯室的门被人重重摔开!
俞鸿钧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双眼似要喷火般盯着顾纬越那毫无表情的脸。“把文档都拿进来。”言方毕,跟在他身后的民警便把装满文件的箩筐放在了桌子上。
“从今天开始,找人二十四小时盯着他!晚上把他关一个独立仓,没得我的命令,哪个都不能接触嫌犯!”俞鸿钧说完,随即一屁股坐在顾纬越对面的凳子上,点了根烟。顾纬越看了看那箩筐文件,又看了看俞鸿钧,脸上依然毫无表情。
“知道这是啥子嘛?”俞鸿钧的语气里透露着讥蔑与愤怒。
“不会是手纸吧……”
“手纸?要是手纸,我一定把它们全都塞进你这龟儿子的屁py眼!”
“给你开个玩笑而已,俞长官又何必生气,生气对审讯一点正面影响都没有……”顾纬越还是那样不快不慢地说着。
“开玩笑?你觉得很好笑嗦?”
“是挺好笑的。”说着,他竟然轻轻扬起了嘴角,这是他接受审讯的这些天来,脸上头一回流露出来的表情。
俞鸿钧誓,要不是自己受过高等教育,他早就上前给顾纬越一顿毒打!尽管他很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说话却暴喝如雷,“在潜逃的这一年多里,你都干了些啥子?”
顾纬越的眼睛东瞟瞟,西瞟瞟的,像在思考着什么。“需要这筐手纸帮你回忆一下嗦?”俞鸿钧猛地一拍身旁的文件说道。
“这……一……年……”顾纬越嘀咕着。俞鸿钧随手抄起一叠文件,一把呼到他脸上,“你他妈再给老子装!”
“这一年来,做的事太多了,不知道俞长官指的是哪方面?”顾纬越那不紧不慢的语气足以把一个热血方刚的男人气得拿块板砖直接把他拍死。咬牙切齿的俞鸿钧突然猛地站起来,泄地往后一脚踢翻自己的椅子,双手狠狠地拍在桌面上,大声吼道:“难道老子还想了解这一年来你上过几个女人吗!”
“嘘……嘘……冷静点,俞长官。”看着愤目怒颜的俞鸿钧,顾纬越一脸不屑的说道,“看你这么大的人,怎么连这点eQ都没有?”
俞鸿钧真的是忍无可忍,冲上去就是一个耳光!“我/日/你先人板板的!老子就是没eQ!”啪的又是一个耳光,“老子从来不跟畜牲讲eQ!”
顾纬越舔了舔嘴角的血,笑了笑说:“呵呵……俞长官倒不如一枪崩了我算了,还费这劲干嘛呢?”俞鸿钧一手把他连人带椅揪了起来,噜起嘴恶狠狠地道:“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再耍赖,老子就废了你!”
“俞长官,这些天我等你废我都等得有点儿不耐烦了。”
俞鸿钧把他一手摔在地上,转身往桌子上又是一脚!呯的一声,桌子拖在地上滑行,刮着地板砖出刺耳的声音!他怒不可遏,指着躺在地上的顾纬越骂道:“我告诉你顾纬越!你龟儿子是死定噻!你就算再怎么装疯扮傻,也不能把你从棺材里拉回来!”
只见顾纬越躺在地上冷笑几声,说:“我根本就不需要装。你问我这一年干了啥,总的来说,两个字可以概括……”
“第一个是‘杀’,第二个是‘跑’。”
他干咳几声,继续说:“那些文档,想必就是我的犯案记录吧。但是——俞长官——你多此一举了。”他好不容易才连人带椅坐起来,说:“只要你能说出的案子,不用审,我都认。”
闻言,俞鸿钧的怒气一下子被震得荡然无存,只能惊讶地看着他在法律与证据面前竟然不为自己作任何争辩,由始至终都是一脸从容,气定神闲,看不出半点惊慌与不安。如果这家伙不是演技出色,那么他一定就是个疯子!
距cd两千余公里,一颗有着两千多年历史的璀璨明珠镶嵌在中国的东部——上海。
上海的深夜,灯火依旧通明。这个号称全国金融经济最为达的地方承托了许多人的梦想,每天孜孜不倦地迎来送往无数南往北辙的人。
一条黄浦江,太湖水满盛,缭绕如烟过沪申,把上海分作浦东浦西,既养育了世世代代上海人,又为上海起到疏浚作用,免去太湖水患,使民者得以安生,各行业得以安营扎寨,落地生根。历经千百余年,上海人努力展,方得如今这种天天车水马龙,日日朝航夜泊的繁华景象。
可是,这表面上的繁荣安定,却是建立在一颗颗浮躁的心上。
哪怕是凌晨时分,这城市依然充满着活力。纸醉金迷的生活是人们所向往的,特别是这里达的夜生活,更让整个城市蒙上一层迷幻的色彩。
烟酒如诗,美色如画,人们络绎不绝地为这种置身仙境般的生活抛撒着金钱,挥霍着青春。男人左拥右抱,女人搔弄姿,这种生活在那些天天守在火车站给乘客拉行李的老头看来,简直有如登天般的距离,遥不可及。
一名卷女子,安坐在一扇落地玻璃窗前鸟瞰着这座五光十色的城市,思绪犹如黄浦江水般,随着夜景游荡。
房间没有开灯,唯一的光源便是从窗外透射进来的夜市华灯。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如同水闸般闸断了她的思绪。
就在电话接通的时候,另一头传来了‘叽哩呱啦’的话。只听见卷女子莞尔轻笑,用一口不太纯正的国语说道:“拜托,你的俄语说得好烂。”
“我俄语说得烂,不都是因为你这老师不够专业。”电话那头是一名男性。
卷女子离开窗前,看她婀娜的身形被窗外五光十色的华灯衬托成耀目的黑影,宛如美人从皮影戏里踱步而来。只见她一边伸手去按电灯开光,一边说道:“这完全是因为你这学生没有用功学习。”言毕,房间里的灯便亮了。
黑暗像被突袭般,领土瞬间沦陷,光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洒遍这个面积不大却干净整齐的房间。这才看清,卷女子原来是一们皮肤白皙、头棕亮、身上几乎一丝不挂,只穿着一条黑色内裤的异国美女。
只见她走到桌子前,倒了杯水,说:“不知道深夜致电,有何贵干呢?”
“对不起了,伊瓦诺娃小姐。要知道,如果没什么事,我是断不敢深夜打扰您这位俄罗斯驻上海领使馆的记者。”电话里头的男人口甜舌滑地说道。
“梁部长,你也要知道,这样对我油腔滑舌的男人,一年下来少则几千,多则上万。要是你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我可要把你放在我的黑名单里面咯。”伊瓦诺娃笑着说。
只听见那梁部长几声干咳,后又说道:“你不是一直想报导一踪大新闻吗?现在机会来了。”
“你有吗?”
“没有敢来打扰你吗?”
“那好……说来听听。”
梁部长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还记得这一年来,在各地生的凶杀案吗?”
“嗯。”
“现在听说凶手抓到了,而且你万万没想到,凶手竟然是同一个人。”
“什么?不会吧。”伊瓦诺娃神情严肃了起来。
“错不了,这是我一个在‘里面’工作的朋友告诉我的。”
“现在凶手在哪?”
“朋友说在cd。”
伊瓦诺娃连忙穿起衣服,“你现在人在哪里?我们见面谈。”
“我在江湾新城这边,你到了再给我电话。”
“好的,我这就来。等一下,还有没有别的媒体知道这件事?”伊瓦诺娃问道。
“我敢保证,在上海做新闻的,除了我就只有你知道。”
“好的,我马上过来。”
时值岁末,上海气温早已跌破十位大关,日均温度如果换作钞票,恐怕只够买瓶矿泉水。
不到半个小时,一辆红色的马自达便停在了江湾新城对开的马路边上。伊瓦诺娃探头出车窗,招呼着站在对面马路的一个年轻男人,“你的车呢?”
这年轻男人便是梁部长。只见他年约三十,身高大约一米七八,拿着公文包,萧萧瑟瑟地跑进伊瓦诺娃的车上,说道:“昨天拿去修了。这天越来越冷了,听说未来几天还会有薄冰,你可得注意添衣啊。”伊瓦诺娃闻言,微微一笑,将车内暖气调至最大。梁部长从公文包中掏出一叠资料,递给了伊瓦诺娃,说:“你先看看,这可不是人人都能看的,我可花了不少钱才给你把这新闻抢来的。”
“他不是你的朋友吗?怎么还要钱?”伊瓦诺娃边看边问道。
“你以为这是什么?最新的廉价市报价单吗?这可是惊天动地的大案,能不要钱吗?听说还没上报检察院呢。”梁部长轻声说道。
“哇噻!”她看着手中资料,不由自主地惊叹,而且这‘哇噻’还是上个星期跟一个台湾人学的。
梁部长带点自豪的神情说:“怎样?我的人脉关系还可以吧?”他指望着会有两句赞扬,谁料伊瓦诺娃却独自沉醉,“要是我把这事报道出来,我可就一举成名了。”
他不免有一丝失望,但也不好表露,只好笑道:“我也是这样想。不过,我听说了,这踪案子还没有报道出来是有原因的。”
伊瓦诺娃不解地看着他,问:“什么原因?”
“好像说是因为牵扯太广,涉案太多,警方需要时间去处理,所以就一直封锁着消息。”梁部长轻声道:“你看这资料上面少了些什么?”
“嫌犯的资料……”
“对了!”他突然愤然地握紧拳头,“那家伙吃了我一整个极品双头鲍,我还没闻出是啥味,他就竟然一口鲸吞了,而且一点儿都不留给我。我当时心想为了这资料也就罢了,谁知他只给我这些通告般的东西。”言未毕,他又换上心痛的表情,“1999一个呀!”
“没关系,如果我成功把这事情搞定,我请你吃两个。”伊瓦诺娃嘻嘻笑道:“可是,我该从哪里开始呢?资料上说,拒绝一切无关人员接近嫌犯,这无关人员的注明上,还明确的指明了媒体新闻人……”
梁部长耸了耸肩,说道:“这我就爱莫能助了,反正消息我就给弄到手了,接着怎么做,就得看你了。”
“那也是……”伊瓦诺娃捧着资料丢了魂儿般着迷,俨然欧阳锋捧着《九阴真经》似的,愣是把这资料看作自己的前程,“这个消息,就算让我花掉两个鲍鱼的钱,我也觉得值……”
“嗯。”
“慢着!”她突然认真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梁部长,“梁立恒,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梁立恒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舌头就像打了结一样,结结巴巴地说道:“没……没有啊。我……我只是觉得,这么大的新闻,丢掉多可惜啊。”
伊瓦诺娃咄咄逼人道:“那你为什么找我?你们新闻部里可有不少记者,让他们报道出来,你们电视台可就光宗燿祖了。”
“那是……那是因为,我……觉得这么轰动的新闻,得找一个最出色的记者去采访报导。”
“那你是觉得我是最出色的?”
“呵呵……起码……起码我是这样认为的。”梁立恒说道。
闻言,伊瓦诺娃的表情突然凝滞了,只感觉到一股暖流缓缓流进心田。
如果没有记错,她在上海工作已经是第五个年头了。
出生在俄罗斯的海湾城市——圣彼德堡的伊瓦诺娃,自幼聪明伶俐,勤奋好学。十九岁那年考入了许多俄罗斯学子梦寐以求的学府——莫斯科大学,就读心理系,还凭借自己的天聪与勤奋,最终成功考取了心理学硕士学位。毕业后,她还考取了国际认可的心理咨询师认证,可是她却没有当上一名心理医生,而是当上了莫斯科电视台的记者。当有人问及她选择当记者的原因,她的理论便是:心理学读得好,不一定就是用来当心理医生的,当一名记者也是大有用武之地。
伊瓦诺瓦年幼时由祖父照顾,故受祖父影响颇深。她的祖父年轻时是一名矿工,正如她的姓氏一样——索赫乔登,在俄文中这是矿工的意思。她祖父后来参加了苏维埃盟军,到过中国。他给伊瓦诺娃说了许多关于中国的事,这让当时还年幼的伊瓦诺娃对中国产生了浓郁的兴趣。在读大学的那几年,她还修读中文,经常与中国的留学生打成一片,最后熏陶出一口虽不是字正腔圆,却是流利的汉语。
因为中文说得好,便被电视台派到中国长驻,报导中国的本地新闻。起初她还因为要长驻中国而感到兴奋,但在上海摸爬打滚了几年,她才后知后觉的现,自己早已迷失在这异乡之都。
她时常苦思自己到底迷失了什么,却始终没有答案,直到某天她碰上了一个给她答案的人。某天她驾车在一个交通岗前候灯,一名年约八旬的邋遢老太行至她车边行乞,她当时只微微瞥了老太一眼,随即关上车窗,任由那老太在自己车边不停低作揖,始终无动于衷,只等绿灯一亮,便扬长而去。她自以为对这种行乞者见怪不怪,根本不需理会。可就在车子驶过交通岗之后,她猛然察觉到什么,连忙把车停在路边,回欲寻方才跟自己行乞的老太,却只见无数车辆呼啸而过。
在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到,自己所迷失的,竟是一份在祖父口中的中国随处可见,如今在这里却难以寻觅,甚至连概念也越来越模糊的人情味。
俄罗斯人很注重情义,社会人情味相当浓郁,这一点本与中国文化不谋而合。然而,在上海忙碌了几年,却在此时此刻才现自己的行径竟与原有宗旨背道而驰。就像她刚来上海不久就生的那件事——莫斯科电视台想举办一个地铁专栏节目,要求所有驻外记者采访各地地铁情况。伊瓦诺娃求功心切,想把采访做得精益求精,竟神通广大的弄来一份上海地铁的三维资料。该资料巨细无遗到让人咋舌,哪怕是一块台阶的长宽高,也能在资料上查出来。
她本以为这样做,定能得到电视台的赏识。殊不知电视台的褒奖信还没到,自己就先被误以为是间谍,拘留了起来。经过一段长时间的交涉,甚至莫斯科当局也出面调解,中方才勉强排除她的间谍嫌疑,但也暂时没收了她在中国的采访权,以示惩戒。
当时她冤不得伸,气愤异常,且又年少气盛,故久久不得释怀。直到自己对行乞老太的一时冷漠,方让她对这件事有了新的看法——就是人情味过淡,让人容易抱有负面情绪的缘故。即宁愿相信你是敌人,对你多加提防,也不愿相信你是朋友,唯恐你笑里藏刀。
那事之后,领事馆放了她一个长假,让她回国好好休息。巧合之下,竟与当时在圣彼德堡旅行的梁立恒相遇。梁立恒当时迷了路,傻不啦叽地拿着本中译俄字典有一句没一句的向路人问路。伊瓦诺娃听得出他那口所谓的俄语之下是中国人的口音,就本着主的教导,扬俄罗斯人解人所难的精神,为这头迷途的羔羊当一回牧羊人。
一聊之下,才知道原来大家是同行,而且都在上海做事,甚至早已听说过彼此的名字。同行的火花瞬间四溅,话题源源不断,两人很快就混熟了。她把自己在中国的遭遇和感悟跟梁立恒说了一遍,还说自己心灰意冷,不想再回中国了。
梁立恒为了鼓励她,便把勾践卧薪尝胆、韩信胯夫之辱等励志典故乱搬一套,把原本没什么共通点的两件事硬说成异曲同工,全然不管这俄罗斯姑娘能不能听懂;尔后又缠着她教自己俄语,说什么自己这辈子最最想学的就是俄语,让伊瓦诺娃帮他了了这心愿。他费煞苦心,其目的就连瞎子都看得出来,何况伊瓦诺娃既是心理学硕士又是一个敏感的女人?她从梁立恒看自己第一眼的眼神就能读出来,这个乱扯典故的家伙对自己动心了。
其实自己在中国也从来不乏追求者,只是对梁立恒这种老想着学精明一些、却始终脱不了那股憨厚味儿的男人颇有好感。她在梁立恒再三的鼓励下,最终决定两人一起回中国,继续为新闻事业而奋斗,为广大人民的知情权而努力。
回望在圣彼德堡偶遇,一恍又是三年。可两人的关系始终在朋友以上、恋人以下徘徊。或许是时机未到吧,梁立恒总是这样跟自己说。
在上海这些年,伊瓦诺娃过得还算不赖——起码比广大工薪阶层要好得多——只是一直没有什么归属感。她生活在这里,就像一个找不着方向的孩子,难免有些孤独、无助和迷茫。然而眼前这位中国男士还跟数年前一样,一如既往地给予自己鼓励、帮助和认同。所谓人非草木,岂能不为之动容?
看着目光呆滞的伊瓦诺娃,梁立恒正担心着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
“谢谢你……”她轻声道。
梁立恒一脸懵然,没等他反应过来,伊瓦诺娃便一手拉住了的衣领,轻轻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这就当是你鼓励我的回报。”伊瓦诺娃笑着说。
这“女人是听觉生物”的理论,还真是没有国界地域之分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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