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半宿,我总算凉快过来了,师父不喜欢电扇这玩意儿,不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会用的,连带着我也是没办法的,这好歹凉快了,我就问师父:“师父,到底啥事儿,你该跟我说了吧?”
“也没多大个事儿,这今年毕业后,就和我走一趟hB吧。”师父淡淡的说到。
“hB?”我一下子惊喜了,我魂牵梦绕的故乡啊。
“别高兴,不是回你家乡,是有事儿要处理,是任务,不一定有空回你家乡。这次的任务,就算你第一次做事儿吧,多学着点儿。”师父嘱咐到。
尽管不一定能回家,可这事儿也够我高兴了,我做梦都想回hB一趟,说不定也有空回去故乡一次呢?
“不行,我现在要出去,找我姐去,我不一定能回家,但我爸妈总能来看我吧?”我非常的兴奋。
“这个在执行任务前,是可以的,问题是,现在你不能出去,我已经安排了车,我们要去趟TJ,等一会儿就出。”师父一盆冷水就给泼下来了。
“我一年才能见我姐2,3次,师父,你不是吧?再说现在都几点了,等一会儿去TJ干嘛?到了都大晚上了。”为了我,我俩个姐姐都留在BJ工作,是爸妈的意思,我以为师父是故意阻止的。
“不开玩笑,就是要大晚上去,因为我要带你去趟鬼市。”师父平静的说到。
TJ,夜里12点半多一些。
我拍着肚子,满足的和师父走在街上。
“还拍,这都吃过了两个多小时了,你有那么馋吗?”师父瞟了我一眼,有些像看乡下的土包子。
“真的,师父,你的哥们太够意思了,怕我们吃不到,特地去买的正宗的留给我们,我没想到狗不理包子那么好吃,肚子太胀,得拍拍。”我现在觉得我说话都一股包子味儿。
“那你继续拍吧,傻子似的,吃了十个大包子,还吃了晚饭的,没胀死你算你本事儿大,跟个饿鬼似的。”
“师父,能不能不要在我那么满足的时候,提饿鬼啊!”我非常不满,这是啥师父啊,饿鬼那形象……
“哦,不提饿鬼,咱们说说饿鬼虫吧,你说饿鬼虫,白白胖胖的样子,好不好吃啊?要不,三娃儿,你吃一根试试看?帮师父先试下味道。”师父淡淡的说到。
“呕……”我忍不住打了个干呕,想说声师父你别说了,都说不出来,害怕一说我就吐出来了。
“可是话说这饿鬼虫坚韧无比,这牙齿咬啊咬的,应该咬不断吧?嗯,滋味儿应该跟泡泡糖一样吧。”师父根本不看我一眼,自言自语的说到。
我非常幽怨的看了师父一眼,然后直接的跑到一个角落,蹲下,吐了……
笑眯眯的看着我蹲在角落里吐完了,面对我怨恨的眼神,师父装作很震惊的样子问我:“三娃儿,你是不是去喝酒了?喝醉了?咋吐那么厉害?”
“……”
“来,师父给你把把脉,是不是怀孕了?”师父一本正经。
“”
沉默了一分钟,我有气无力的说到:“师父,走吧,你不是说要去鬼市吗?这都12点多了,走吧……”
“那好,走吧。”师父嘿嘿一笑,背着个双手径直走前面去了。
我连在心里骂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得随着他走了。
TJ,长江道的某一段儿,我震惊的看着眼前的熙熙攘攘,这就是鬼市?
其实,我是压根不相信什么鬼能开市场的,但是,在我想象中,鬼市应该是冷清的,却没想到那么热闹。
“愣着干啥?走啊。”师父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有些傻乎乎的跟着师父走,这才现这市场上卖的东西真的是五花八门,刚走两步,就有人拦住我们:“二位,一套工具要不要?就出厂价,您在外面绝对买不到。”
我一看,真的是一套崭新的工具,榔头啊,起子啊,什么都有。
我刚想答话,师父就扯着我走了,他跟我说:“在这里,你不买,就别乱答话。”
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这里的规矩,反正依言跟着师父走了,在快走到头儿的时候,我才现这里卖的东西,大概都是些‘违禁’物品,市面上不能明着卖的物品。
我甚至现有人卖从坟地里刨出来的东西,其实我很想买,这不是缺零花钱吗,我直觉这里有很多真货的。
可师父根本就不理会,拉着我一直走,一直走,转瞬已经走出了鬼市。
“师父,不是逛鬼市吗?咋啥都没买就出来了?”我有些不了解师父的举动。
师父望着我:“这是人的鬼市,我们要去的是鬼的鬼市。”
“啥?”我一下子有点反应不过来。
可师父却不理我了,只是一直往迁走,我也只能跟上。
“其实对于鬼市的理解有很多,在古时候,人们常常看见所谓的鬼市,在明面上给出的解释是‘海市蜃楼’,我想海市蜃楼是有的,但事实上是否如此,还有待商酌。”行走在黑暗的夜色中,师父一边走,一边跟我解释着。
“师父,为什么有待商酌啊?你的看法是啥?”其实我很好奇,什么叫做鬼的鬼市。
“我的看法?呵呵,也许是空间交错吧。”师父沉吟了一阵儿,才给出了一个答案。
空间交错?我锁紧了眉头,好歹我已经是个大学快毕业的人,虽说专业是汉语言,可好歹在图书馆里泡着的时候,也看了不少杂书,空间一说我是听过的,但这只是一个科学假设,难道玄学里也支持这一说法?
“师父,当真有不同的空间?”我非常的好奇。
“唔或许吧,佛家六道,道家三十三天,或许吧。”师父回答的语焉不详。
我有些疑惑的望着他,总觉得这老头儿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可我看见他一副坦然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多想了,但是忽然间我想到了一件事儿,忍不住激动的拉着师父问到:“师父,你带我去鬼的鬼市,该不会是要带我穿越空间吧?”
话说出来之后,我自己都觉得是无稽之谈,可事实上,如果师父说可以,那我绝对相信是可以的,毕竟我也经历了不少普通人以为的‘无稽之谈’。
师父像看神经病似的看着我,半晌才拍拍我的肩膀说到:“三娃儿,你病得不轻,该治。”
我x,我满头黑线,忍了,反正走下去也能知道鬼市到底是个啥地方。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建筑物渐渐的稀少起来,周围也越的黑暗,我怀疑都快走到城郊了,一直到了一条非常偏僻的小巷弄儿,师父才停下了脚步,说到:“进去也就到了。”
我有些不满,转头对师父说到:“到这地方就到这地方啊,干嘛去那所谓的‘鬼市’走一趟?”
“你懂个屁,现在我们要进去的,叫鬼市,也叫阴市,普通人只知道鬼市其实是人,卖的只是见不得光的东西,哪里会知道阴市的存在?我带你去那里,是想让身上沾染更多的人气儿,毕竟是个人类聚集的市场,人气儿最是旺盛,来这阴市的人儿,都是有各种准备的,我只是懒得麻烦,所以带你去沾染一声人气儿罢了。”师父瞪着我说到,那样子仿佛就是在说,你很无知。
“那白天去逛个市场不就得了?”我撇了撇嘴。
“给老子一边去,对着墙壁反省,跟我学了那么久,莫非你还不知道,气息是流动的?白天沾染的人气儿早就散了,难不成你还可以收集起来,揣你裤兜里,瓜批!”骂到最后,师父竟然骂出了慧天老头儿的口头禅。
我默默的听师父骂完,小心的陪着笑脸,师父总算哼了一声,带我走进了巷子。
巷子阴沉沉的,连路灯都没有一盏,看周围也不像有很多人居住的样子,我怀疑两旁的房子都是空屋,可是身为山字脉的传人,这样的场景是吓不倒我的,我很淡定。
“以前也是很多人的,不过要拆了罢。”师父淡淡的说到。
“什么人啊,住这里,不是阴市吗?”我无言。
“这阴市可是非常隐秘的,不懂的人怎么也看不透玄机,再说以前住这里的人,几乎都是懂的人,聚集久了,这里才成了阴市。”
说话间,我和师父已经走出了巷子,没想到巷子的尽头,就是一片荒野般的空地儿,总之偏僻的要命,平常人晚上是绝对不会走到这里来的。
我也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这里竟然还是有三三两两的人存在,不多,但好歹也有二十几个,他们各自为政,或蹲在角落,或守着一堆燃烧的纸钱,他们在干什么?
和我的惊奇比起来,师父的神情却镇定自若,显然这里他可不是第一次来,他望着我说到:“想知道是在干什么,对吧?”
我茫然的点头。
师父嘿嘿一笑,说到:“那开眼吧。”
开眼?我眼角一跳,我已经很多年没开过眼了,其实有天眼的人,往往对天眼看见的世界没什么好奇心,有些东西看多了,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反而给心理带来负担。
不过,这阴市的诡异带给我的震撼,还是让我有了开眼的冲动,在下一刻,我就毫不犹豫的开了天眼。
闭上双眼后,眼前的世界变了,感觉那阴气的流动就跟雾气似的,而刚才那些人的身影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起来,当然我不会因此就认为那些人是鬼,这是开天眼必然的结果,就是所看到的都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在模糊中,我也看见了,那些人的面前都站着一团雾气似的东西,再仔细一看,是一个个苍白的人。
仿佛现我在窥视,那些面色苍白的人同时转头向我望来,我一个机灵,一下子就睁开了双眼,鬼不可怕,一群鬼望着你,那就有些可怕了。
“呵呵,被吓到了?”李老头儿在旁边乐呵呵的。
我就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刚才那一下换谁不害怕啊,深吸了一口气儿,勉强平息了一下情绪,我问师父:“师父,他们到底在干啥啊?”
“干啥?这里是阴市,你说能干啥?市场就是用来交易的。”师父没好气儿的说到。
“啥?鬼还能和人交易?这不可能!”我因为太过于震惊,声音都有点变了。
“呵呵,怎么不能?滞留在人间的孤魂野鬼,大多有未完成的心愿,人帮它们完成,它们给人帮助,就是这样交易的。”师父给我解释到。
“可是鬼能帮人做什么?”我真的不明白,鬼还能为人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在鬼眼之下,人间会有秘密吗?还有,有些鬼魂滞留人间已经多年,它们所知,随便泄露一点就是财富,还有更多的作用,你只是不知道罢了。”师父淡然的说到。
我仔细一想师父的话,一下子震惊了,望着师父,眼神都激动了。
“别想去做交易,这交易一旦没成,后果严重之极!做了交易,就等于沾染了因果,你懂?而且,来这里的人,都很冒险,这些鬼物可不是易于之辈,所以,我让你和我一起沾染一身儿人气再来这儿,也是有原因的,一不小气,怕就会成鬼物的傀儡。”
“师父,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管呢?”不管我再怎么叛逆,心里总存着大侠梦,总是想着匡扶正义。
“管?这世间原本就没绝对的对与错,这件事情,是他们自身愿意去沾染,当然就要自身承担因果,道法自然,怎么可以去插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正义是指无辜的人,而不是刻意为之的人。”师父平静的说到。
我似乎有所悟,也不再多言,平静的跟在师父身后前行,也不再看那些交易的人一眼。
穿过这片空旷的地方,在另一头,有一栋两层的小楼,就那么突兀的立在那里。
师父望着这小楼,轻声说了一句:“如果人不在,少不得就要交易一番了。”
这话什么意思?我有些搞不懂,而师父好像不打算给我解释,而是直接走上前去,在门上敲了起来。
那敲门的声音有特殊的节奏,而看师父的面相好像很紧张。
这样敲了大概一分钟,终于有了动静,从房间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然后门‘吱呀’一声开了,我抬头一看,是一个貌似年轻的姑娘给开的门。
可是不知道为啥,我的心没征兆的就狂跳了几下,我说不上来什么感觉,这姑娘除了脸色苍白点儿,并没有什么其它不对的地方啊,我为啥会有这样的反应?
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处散出来的,不舒服的感觉,我说不上来原因。
师父好像看出来了我所想,只是小声的吩咐了一句:“什么也别多说,什么也别多问,跟我进去。”
我点了点头,沉默的站在师父背后,而那姑娘开了门,冲我师父点了点头,就进去了。
房间的灯光很灰暗,在这个电灯已经普及的年代,我很难想象有人还坚持用油灯的,让房间那么的昏暗。
师父不说话,好像很熟门熟路似的,直接上了二楼,这房间的气息让我有些压抑,我也没多说话,跟着师父上了二楼。
在二楼最角落的那个房间,师父推门进去了,我赶紧的跟在师父的背后也进了那个房间。
房间一如既往的昏暗,摆设却显得很拥挤,一张大桌子,是很古旧的那种大书桌,墙的四周却摆满了架子,架子上放着很多杂物的样子,在这么昏暗的灯光下我也看不太清楚。
房间里,没有那个姑娘,我只是凭借着昏暗的灯光,看见了一个很瘦很瘦的老头儿,由于灯光太灰暗,那老头儿什么样子,我却看不清楚。
见我们进来,那老头儿先是拉风箱一般的咳嗽了好几声儿,才说到:“老李,怕是有好几年没见你了,这么这会儿想起来了,呵呵呵……”
这声音几乎是我听过的最难听的声音,每一个字儿都像是声嘶力竭才能说出来的似的,而且非常的嘶哑,就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来,坐下说。”那老头儿又说了一句。
这一句让我身上起了鸡皮疙瘩,但我不敢造次,因为书桌前只有一张椅子,师父坐下了,我就站在他背后。
“不是好几年,是14年半了吧,我没来找你了,你还活着,不容易啊。”师父坐下之后,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悄悄的打量了一眼那个老头儿,非常理解师父为什么会说他还活着这句话,这老头儿真的很老,一张脸跟晒干的橘子皮似的,头也没几根,瘦的皮包骨头,老到有些吓人了。
“咳咳咳我不活着能怎么办?我那可怜的女儿,谁照顾啊?”那老头儿又是一阵儿咳嗽。
师父沉默了很久,这才说到:“这次是来找你买符纸的,我要好货色。”
“那规矩你也知道?”老头儿的精神似乎一下子好了起来,忽然就坐直了,也不咳嗽了。
“知道,成符后,要给你四分之一,另外还要给钱。不过,这次,我要一张银色的符纸。”师父低声的说到。
那老头非常吃惊的望了我师父一眼,然后才有些不相信的说到:“老李,多年不见?你能画上符了?”
“我不知道,可是因为某些原因,我总得试试,但是先说好,其余的好说,银色符我也力有不逮,成符了,也不可能分给你。”师父很认真的说到。
“可是银色符纸很珍贵,钱已经不能衡量了,你要用什么来补偿我呢?”那老头儿开始要价了。
师父不懂神色的抛出了件儿东西,我一看,这不是师父温养多年的一块灵玉吧?这快玉师父曾经对我说过,是他温养最久的一块玉,而且玉石是来自于灵地,自然成形,非常的珍贵。
今天,师父竟然用它来交换一张银色的符纸,这银符到底是有多珍贵?
“以你的眼力,怕是能认出这块玉吧?”师父在抛出玉以后,淡淡的说到。
那老头儿闭上双眼,仔细的感觉着手中的玉石,半晌才睁开眼睛,眼中流露出一丝儿喜色,点头说到:“嗯,好东西,给我家姑娘用正合适。”
顿了顿,他又说到:“好吧,这交易成了,好在银色的符纸我还收藏有几张,我的能力怕是做不出来,如果你要金色的,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师父不接他的话,只是说到:“这块玉的价值可不只一张银色的符纸,你怕是还有给我准备一盒特殊的画符料才对啊。”
那老头儿沉默了半天,才说到:“红宝石就那么兑换给你了?老李,你做生意,可真不吃亏啊?”
,……,
交易顺利的完成了,当我和师父满身疲惫的回到招待所的时候,已经是凌晨4点。
我翻出一些原本准备路上吃的东西,然后在招待所的通宵小店儿里买两瓶二锅头,一袋花生米,就去敲师父的门了。
师父果然没有睡,见我手上拧着的东西,眼睛就亮了,赶紧让我进去了。
我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些卤牛肉,是我准备在路上夹在馒头里吃的,但路上不太饿就没吃,然后我把花生米倒桌子上了,再打开二锅头,我和师父一人一瓶。
师父捻了一片牛肉扔嘴里,嚼了几下,又‘哧溜’喝了一口酒,满足的叹息了一声,才说到:“不睡觉,来找我干嘛?”
“路上都吐光了,这不饿了吗?再说了,这都4点了,明天7点还得回BJ,还不如不睡了。”
“得,你又是一肚子问题想问吧?”师父早就已经看穿了我的心思。
我点头说到:“嗯,师父给我聊聊那老头儿吧,我不知道为啥,进他的房子,就不舒服,见他不舒服,见到那个姑娘也不舒服。还有,他好黑啊,普通的黄色符纸,要一百块钱,蓝色的,要五百,紫色的,竟然要2ooo,还要符成之后,给他四分之一,银符还要灵玉去换,我简直觉得太黑了。”
师父剥了一颗花生米,眯着眼睛说到:“黑?不黑了,这世间上能做出上好的,能承载,保住功力的符纸的人已经不多了。再说,江湖骗子何其多?人们根本不知道符纸有特殊要求这一说,那些骗子随便弄张黄纸就给画符了,你以为真正去买符纸的能有多少?有些符纸的制作要花大功夫的,甚至要供养多年,不知道就别乱说。”
“但是师父啊,那人不像啥好人啊,我就是不舒服。”我喝了一口酒,有些激动的对师父说到,毕竟心性儿年轻了,总是会自觉以自己的感情倾向去判断一个人。
“好人?他确实算不上,可在某些地方,他又算得上极大的好人。以后,你也是要和他接触的,如果他不在这世上了,你会觉得很麻烦的,现在制符大师可不多了,TJ有那么一个,就跟宝贝儿似的。”师父手脚不停的吃啊,喝啊的,这才说几句话,那么大一包牛肉,就去了小半包,酒也喝了小半瓶儿了。
“既然以后要接触,师父你给我讲讲他吧,啊?还有,师父你买那么多符做啥?还要画银色的符?”我嘿嘿一笑,原本我就是打算来问这些的。
“他?你别看不起他,如果他不是有特殊原因的话,他自己画的符可不比我差,他也是山字脉的人!”师父淡淡的说到。
我一听,惊到了,那老头竟然是山字脉的人?
“很吃惊是不是?知道他为啥那个样子吗?知道为啥你见了他女儿你不舒服吗?因为他用借命之术,强行留住的她女儿,她女儿其实生机已断,你看见她女儿,就如看见一个死人还强活一样,你心里能舒服吗?”师父说这些的时候真的很淡定,可能他早就知道了,所以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借命之术!我的脑袋‘嗡’了一声,这也太逆天了,只是逆天改命之术稍微简单了一点儿。
逆天改命之术是从无到有,硬生生的造出一些东西来给人,而借命之术,却是借他人性命。
从表面上看,借命之术是比逆天改命之术还要厉害,毕竟逆天改命之术延寿有限,但事实上,改命之术却是要更厉害的,至少在现世,不会有任何的副作用,它可以改你的命,就是说除了寿元之外,还有福命,各种命。
借命之术,只是借他人的寿元,可难掩本身的死气,而且活动范围也会被限制,一旦离开某个范围,人会急的衰老,而且如果你是个有病之人,就算借了命,病还是会折磨你,甚至夸张一些,如果借命到了一个临界点,身上的肉还会腐烂。
借命不能过四十年!
可改命不同,一旦改来寿元,你可以马上无病无痛,和常人无异的活着。
但无论哪种,对于我来说,都是根本无法触及的术法,我是绝对做不到,我只浅显的知道,其中一种借命法,血是本身的精华,只要能提出精血,就可以实施借命。
这还是我翻阅典籍得来的,详细的,我不太能读懂,这个是必须师父教的,可惜以我现在这个层次,师父不可能教我。
见我的样子,师父淡然的一笑,说到:“他很爱他的女儿,你觉得他很老吗?他才5o岁,他女儿原本在她7岁那年就该去了的,可是现在已经活到24岁了,他把自己的命借给了女儿,他如此做买卖,也是为了换取一些修己身的资源,好让自己的身体尽量强壮,可以多借一些命给他女儿。”
这就是父爱吗?我自己仔细一想,如果是我,我7岁就要死,我爸爸又恰好会那借命之术……我一下子不敢想下去了。
也许这个人对他人是苛刻的,锱铢必较的样子,可是他对他女儿,确实是个大好人,真正的好爸爸。
仿佛嫌我不够震惊似的,师父继续说到:“他原本也是有机会和我在同一个部门的,他会有更好的生活,也是为了他女儿拒绝的,在这阴市做起了生意,因为来阴市之人,都是懂行的人,每两月阴市一开,他的生意自然不会差,阴市本就是非常冒险的行为,厉鬼反噬,或许到了某种程度我也躲不过,在他那里求得一两件儿保命物是必须的。他所学和我有偏差,我更重术法,他更重各种养器,练器,就算同一脉,其实也如隔了天远地远一般的差别啊。”
“师父,可是你常说道法自然,如果他女儿要去,又何必强留呢?”我觉得这代价是不是太大了?而且他女儿是不是真的愿意这样活着?
“一句道法自然,说出来何其简单?一句堪破红尘万种,唯留一颗剔透本心,意思也很浅显,难道你还不懂,修心难,难在抛弃,本心难,难在纯粹吗?有人不可抛弃金钱,权力,有人不可抛弃世间万种感情纷扰,而一颗本心,经历了红尘,堪不破,又怎么纯粹?”师父如此说到。
我有些愣愣的看着师父,师父扬眉看着我,说到:“你别觉得太容易,我也做不到,很简单的,你就是我不可抛弃的难,这世间,总有羁绊,原本我想清高,可是不融入芸芸众生,当个俗人,又怎么能红尘练心?可一旦融入红尘,才现已经是因果缠身,自己却始终闭着双眼,抛弃不了,道途的艰难,偏偏就在于你认为很平常,甚至是甜蜜的事情。”
我喝了一口酒,现自己可能不用红尘练心,都完不成所谓的道心圆满了吧,就如我绝对抛不下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师父!
可是我想轻松一点儿,就随口说到:“甜蜜的事儿?比如爱情?”
“爱情?道良,你别看不起它,这才是让你真正难过的一关啊。”师父叹息了一声,又喝了一口酒。
难过的一关?我不那么认为,我没觉得我会对谁有太大的留恋,长到现在,我其实不是没交过女朋友,可是真的说不上是多么让我不能割舍的事情,我觉得师父言重了。
我换了一个话题,问师父:“师父啊,那你还没说你买这些符纸是干什么呢?”
是啊,师父除了黄色的符纸没买以外,买了5张蓝色符纸,3张紫色符之,还有一张银色的符纸。
我觉得这是在搞批呢?
我和师父在一起那么多年,蓝色和紫色的符纸就没见他用几次,至于银色的,就饿鬼墓封印的时候用了一次,还被郭强他们给无意破了。
其实,我真心不太信服银色符的功效,当然,这是我那时候傻!
“蓝色和紫色的符是为了这次去hB用的,这件事儿不是那么简单的。”师父淡淡的说到。
“那银色的呢?”
“哦,我想给你李师叔画一张平安符。”
‘噗’我一口酒就喷出来了,平安符那么低级的符,竟然要用银色符纸画,要知道,那画符用的朱砂里,还研磨有红宝石的粉末啊!
师父看出了我的震惊,说到:“一张平安符,可以挡住很多事情,我不能施展逆天改命之术为你李师叔添寿,可是一张平安符却能让他无病无痛,无意外,很顺利,这样也算一种保命的手段,一般的平安符只能化解一些小小的不顺,可是大作用的平安符确是可以长期使用,挡住诸多坏事的,我要画一张不是逆天改命之术,却很逆天的平安符给你李师叔。”
我有些沉默,银色符,师父有把握吗?其实,我知道,他们师兄弟的感情是极其深厚的。
可是师父做事,是不需要我来评论的,我沉吟了一阵儿,干脆不在纠结于这个话题,而是开口对师父说到:“师父,为什么朱砂里要混入宝石粉末之类的东西呢?”
“宝石粉末?那有算什么,真正的黄金粉有时也会用到,你要问我为什么,我确实还没有很大的理论依据来告诉,毕竟我曾经说过,有些事情只是祖上传下来的,要我这么做而已,原因却不会细说。但是有一点你可以去思考一下,知道西方的术师吗?或者他们叫做魔法师,他们施展功力,沟通五行气场的时候,需要一根法杖,法杖的杖头,往往就是一颗宝石,品质越上等越好,越纯净越好,个头越大越好,对此,你怎么想?”师父目光灼灼的望着我。
我一抬头,说到:“或许一颗宝石能更好的聚集气场,还能放大这种作用?”
确实,符箓千变万化,作用也纷繁复杂,但是很大一部分符箓之所以起作用,或是在凝聚气场,或是在分散气场,朱砂之所以是画符的选,究其原因,是因为朱砂就对气场有一种莫名的融合性。
这个东西放浅显来说,就比如朱砂画出来的东西,红的是那么的刺目,醒目,甚至看久了,还会有一种想逃避的感觉,甚至眩晕。这就是一种气场被被影响的感觉,这是任何红色的颜料都达不到的效果。
有些东西解释出来,也就那么简单,可也微妙,不可言传,只能意会。
师父听到了我对宝石的见解,说到:“嗯,理解的不错,所以一颗宝石,就是石头,为什么人人都很难抗拒?觉得喜欢呢?它不像黄金那样被赋予货币的价值,可也被捧上了天,是因为稀少吗?显然不是!稀少的还有各种稀有矿石呢?你能对那些东西由衷的喜欢吗?显然不能!这就是宝石本身的气场影响到了人类。”
“嗯,确实是这样,可是师父,我更希望铁块有气场。”我很严肃的说到。
“为啥?”师父觉得莫名其妙,原本是要喝酒的,一听我这话,酒都不喝了,拿瓶子的手就直接停在了半空。
“因为女人都爱宝石,那玩意儿那么贵,如果以后我娶媳妇儿了,她要我送那么大一颗宝石的戒指咋办?”我用手比了个半个拳头大小样子的图案,然后叹息一声说到:“如果是铁块的话,她全身上下挂满我都没意见。”
这个问题真是烦人啊,我又不是什么有钱人,看师父那样子,我觉得我以后也不会多有钱,如果真是如此,我以后不得问道珍借钱?相字脉的最有钱了。
师父愣愣的望了我半天,忽然一脚就踢翻了我屁股下面的凳子,我没反应过来,直接摔了个底朝天,师父骂骂咧咧的说到:“他娘的,敢看不起山字脉,哭穷是吧?”
我没哭穷,可现在屁股痛的快哭了。
从TJ回来以后,师父就进入了类似闭关的状态,原本就有那么符要画,这确实是一个不小的负担。
在另外一个城市的道心最近倒是常常上门来,一个月来了4,5次,每次都是来送些药丸的。
这些药丸有补气血的,有补神尽心的,全部是拿来给师父补的。
至于道珍也来过一趟,送来了不少钱,那意思是,这段时间,珍贵的食材按照李师叔开的方子,给我师父用上,钱不用担心。
我知道,这是他们几个师兄弟,联合起来,下定决心要给李师叔做一张逆天的平安符。
我帮不上什么忙,只是修行越的用心起来,我觉得自己真的是实力低微,到现在都不能为师父分担。
一个月以后,我学校的事情基本忙完了,答辩也顺利通过了,而这一个月以来,师父的成果也丰富了起来。
黄色符成2o张。
蓝色符成7张。(除了买的5张,师父还有两张以前存下的)
紫色符成3张。
剩下的就是那银色的符了。
这一天,师父很严肃的把我叫到了跟前:“三娃儿,你为我弟子,你知道你最大的天分在哪里吗?”
“知道啊,灵觉强,可是我觉得除了开眼以外,没什么用。”我开口说到。
确实,我觉得除了能开天眼以外,用处真的不大,手诀啊,画符啊,阵法啊,这些都要靠时间的累积,细细的去学习,去领悟,去提高功力,根本不能取巧。
“错了,我教你东西是循序渐进,从基础做起,但是有些东西,如果我有心教你,你比太多人幸运,你会很快上手的。”师父很是严肃的说到。
“那你为啥不教我?”我有些不满,搞不懂这师父心里在想些啥。
“只因为你年纪太轻,心性尚未成熟,教你就好比我曾经给你打过的一个比喻,在小孩子手里放刀子一般,你懂?”师父很认真的给我说到。
“我又不是坏人!”这话我可不爱听,忍不住言语就有了几分冲动,赌气的成分。
“这跟好与坏固然有关系,可实际上我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因为你经验尚浅,万一被有心人利用呢?又万一冲动起来不考虑后果呢?你知道,我玄学一脉的东西,忌讳颇多,一不小心就会沾染因果,悔之不及。而造成的伤害,也许有时比炸弹还厉害,忘记饿鬼墓的事情了吗?”师父这一次可是非常的认真,前所未有的严肃。
我低头思考,却也知道师父说的是认真的,就如我当年在BJ的大街小巷到处打架,万一气狠了,说不定就用所学害人呢?事后后悔还有用吗?
且不说其他的,我害了别人之后,我自身也会承受很强的反噬因果,加上自己是天师命
我不禁冷汗涔涔而下,师父在那段日子放任我,何尝又不是对我心性的考验?那时我也不会什么厉害的术法,但是有心去引一个游荡的鬼魂,却是可以做到的……
但是我没有,就这样走过了那段岁月!
另外,师父真的是对我很保护,如果我会一点儿不那么麻烦的术法呢?
幸好,经历了那么多,我的心性大概也算磨砺的比较好了,至少不会像以前一样,别人一挑衅,我就会冲动的要去打架了。
“懂我的意思了吗?”师父看见我脸色都变得苍白了,这才开口问到。
“师父,我懂了,那些年,你对我说的练心,现在我是真的懂了。”是啊,一颗透明的石子,在溪水里始终会是透明的,如果扔到墨水里呢?拿起来后,如果还能洗尽脏污,回归透明,这才算是心性定了。
师父真的是用心良苦,那些年忍着心疼,顶着压力,也要让我练!
这是道家的一种苛刻,却也是无法避免的。当然,有些脉,原本不重心性,只求目的,就不能算在其中。
“既然你懂了,我就可以告诉你,灵觉的重要在哪里!至少道家几个非常厉害,也非常重要的手段,灵觉就是最关键的,这些手段功力尚可排在后面,只要自身能承受就可以。”师父淡淡的说到。
“是什么?”我不禁着急的问到。
“就如请神术,就如上中下三茅之术!”师父认真的说到。
我一下子就震惊了,我见过师父施展下茅之术,是如此的厉害,可师父从来没有详细的给我说起过这些术法,就连关于这些术法的书籍都小心的收起,原来如此啊!
我天生就比较适合练习这些术法?
师父喝了一口茶,继续说到:“灵觉,就是精神力,感应力,沟通天地的力量,也包含一定的念力,当然念力和功力也是密不可分的。而请神术,上中下三茅之术,先要做的就是沟通,灵觉强大之人,自然能轻易的找到它们,沟通起来也很方便,而灵觉强大的人,精神力也强大,可以承受这些术法带来的精神压力,而使自身不那么容易崩溃,你现在懂我为什么说你适合练这两个术法了吗?”
我当然懂了,师父还没说完的是灵觉强大的人,肉身的极限也强大,因为阴阳总是互补,一边强大了,另外一边的极限也就被放大了。
上中下三茅之术,是要上身的,身体的强大也意味着承受能力更大。
师父看我懂了,轻轻的吹了一下手中的热茶,又慢慢的喝了一口,才说到:“我原本是打算在你25岁以后,再一一教你这些,可惜时不待我,也是因为情势所逼,我必须要教你这些了。”
我不太能理解师父话里的意思,什么叫时不待我,什么又叫情势所逼啊,我正开口要问,师父却摆摆手,阻止了我问,而是说到:“灵觉强大的作用不仅在此,你的功力也许画不好符,摆不好阵,手诀步罡威力都有限,但是有一件儿关键的东西,你却很有优势,那就是结符煞!这张银色的符,我们师徒共同完成吧。”
我一听,直接失声喊到:“师父,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平安符要结的符煞,或者说要请的符神是关二爷,不算什么太难的事情,难就难在这是银色的平安符,要凝聚于符上的功力所需强大,我的功力或许能支撑画完此符,可却再没能力,结那符煞,只能靠你了,平安符结符煞的口诀你是知道的,手诀你也是知道的,你觉得难在哪里呢?”师父的神情竟然还颇为悠闲。
“难在哪里?师父,这还用说吗?你曾经说过,越是强大的符,这符煞就越来结上去,因为功力太过强大,符煞难以融入,我……”我急急的争辩到。
“看来我是把你保护的太好了,什么事你都会本能的依赖我,我刚才说,情势所逼,还有一点我没说明,那就是hB的任务马上就要成行,所以有些东西不得不教你,你虽然功力尚浅,但是危机时刻也有保命的本钱,这个小小的符煞就把你难住了?”师父厉声问到。
我低头不敢再说,心想,为什么我大学一毕业,你就那么急躁的要我出任务了?你还没说清楚啥叫时不待我呢,这师父真会找借口。
不过,事关李师叔,我也想承担一点责任,低头想了一会儿,我就答应了师父。
几天以后,一个适合画符的良辰吉日,师父一身道袍,早早就设好了法坛,闭目站在法坛之前了。
话说在以前,师父画符几乎不考虑日子,时辰的问题,几乎都是随时开画,可今天他确是分外严肃,要借用天时,还特别设法坛,上香,形成地利,加上我在旁边帮手,暗含人和。
可见这银色的符是多么的难以画成。
师徒俩沉默的等待了十分钟,师父忽然睁开了眼睛,然后三支清香点上,插入香炉,下一刻,师父就结了一个手诀,那手诀非常简单,拜三清。
拜过三清以后,师父凝神,精气,终于拿起了放在法坛上的毛笔。
“道良,调朱砂。”师父的话刚落音,我就赶紧的实施。
这个所谓的朱砂,可是特别的,画银色符的朱砂,所配的水,却是无根之水,也就是说那是沉淀过后的雨水,雨水不沾地气儿,意味着不再陷入循环,也就没了因果。
银色符太过逆天,最好是用没因果的水。
而朱砂必须在落笔之前调和,就是它的气场还没散的时候调和,所以师父才会在拿起符笔的时候,让我去调和朱砂。
另外,师父跟我说过,他考虑过请神上身之后才去画那银色符,这样借助神力,画符更加轻松。
可问题是,这样的符包含的念力就会少许多,本心是诚心为师兄求得平安,请神之后,这份心意就会少了很多,念力自然大大不如用自身功力硬画而成。
师父是要死磕!可我真的很担心,太过危险。
朱砂很快就调和好了,师父下笔沾满了朱砂,然后凝神望向银色符纸,深吸了一口气,腮帮鼓胀,再不流露出半点气息。
画符之时,气息不能散!
落笔,行符。
我紧张的站在一旁,看见师父落笔的瞬间,脸就涨红了,眼神也变得凝重无比,这种银色的符,原本要灌注功力就是不易,何况是灌注全部的功力。
终于,我看见师父那红色的朱砂顺利的落在了银色的符纸之上,已经成功了画下了痕迹,我的一颗心终于轻松了一点儿,却不想此时在我们这个小小的院子,竟然吹起了大风!
夏日原本就少风,何况是这样突如其来的大风,我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忽然就想起了师父的一个说法,逆天之物,终有违天道,遭天妒,总是会有异象产生的,莫非这大风就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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