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发现,让我内心的紧张一下子提升到了一个极限,这一次只是损失了一张辟邪符,表面上看没有什么,但实际上,那是因为我多年的修道生涯,灵魂比普通人强大,灵魂意志也要强大的多,就算没有辟邪符,一般的冤魂厉鬼想上我的身也是不可能的,何况在我灵魂的深处还蛰伏着一个强大的共生魂——大懒虎植祖最新章节!可刚才那种情况,如果是普通人,就算同我一样身上贴满了辟邪符的情况下,也说不得会被上身。
毕竟这些黄色辟邪符的作用实在有限的紧,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一个示警的作用罢了!
想到这里,我的速度依旧没有放慢,保持着百米狂奔的速度,却挥舞起了手中的拂尘,这拂尘诸多神奇之处,至少它能实际的打到冤魂鬼物,能不能打中目标我不知道,但这至少也是一个保护的措施!
在极限的速度下,百米的冲刺也不过是十几秒的时间,由于是开着天眼,这些阴魂鬼物对我的迷惑降到了最低的程度,亦或者是因为我口中叼着沉香串珠,那一阵阵散发出来的淡然香味,让我的神智始终保持在一个清醒的底限,配合着天眼,加上极快的速度,让我没有陷入鬼物的迷惑!
百米跑过,在浓的几乎散不开的雾气中,在那一片沉沉的黑色能量中,我依靠天眼竟然看见了在十米左右的距离之外,有着代表人类生命的两团淡金色气团,有一个已经非常虚弱,有一个虽然不怎么‘精神’,却还保持在一定的底限之上!
“在那里!”我充满了惊喜的回头大喊,只是那一瞬间回头,在天眼状态下,代表陶明柏的那团气团所散发出来的光芒,差点晃晕了我!
实在是太过刺眼,太过强盛了,这陶明柏的气血旺盛竟然到了如此的地步?那不就是说,这陶明柏身上聚集的阳气就如同一轮‘小太阳’?这陶明柏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不要说普通人,就算是有百年积蓄的道家之人也不可能拥有这样的眼身,毕竟道家讲究的是阴阳协调,讲究养生,同样也注重灵魂力的强大,这样的阳身无论从哪一方面来想,都有些太过匪夷所思了!
可惜,现在不是探究陶明柏秘密的时候,在短暂被晃失神了以后,我也能看见在气团中有些模糊的陶明柏身影了,让我惊奇的是,陶明柏傻呼呼的跟着我跑,身上的辟邪符竟然一张都没有掉,我日,和他身上旺盛无比的阳气相比,我倒成了软柿子,鬼物全部都来找我麻烦了!
这种事情实在太伤自尊了!我真想对着这些鬼物吼一声,看清楚,老子才是道士,还是山字脉的!为什么我满身的辟邪符几乎都快掉光了?!
虽然心中的想法乱七八糟的,但是我们狂奔的步伐却没有停下,十米的距离转瞬即过,我们终于看清了在鬼雾中的两个身影,一个躺在地上,是一个看着眼熟的陌生中年人,这个应该就是郑大爷口中出去联系外边的人。
而另外一个则是李德理,在那一刻我看见李德理之时,呼吸都几乎停滞了,那是因为强烈的惊奇!
在鬼雾中的李德理盘坐在地上,手上掐着一个奇怪的手诀,双手举成一个奇怪的手势,整个人几乎已经陷入一种与外界隔绝的入定当中,连呼吸都变得悠长无比。
在他的身后立着一道模糊的虚影,可以依稀看见是一尊怒目圆睁的佛像,可是却不是我熟悉的慧能那一脉的,我对佛家的了解有限,可是李德理掐的手诀我好像在哪里看过?
我皱眉仔细一想,感谢我那很好的记忆力,还真让我想起那么一个细节,那是在bj大院的某一天,师父忽然扔给我一本册子,让我仔细的研究一下。
我一翻开,上面画着一些奇怪的手诀,和道家不同的是,那些手诀还配合着身体的各种姿势,我一看完全就摸不着头脑!况且,这些画画得非常粗糙,人的手就画得跟个猪蹄上面插着五个萝卜似的,一看就出自我那师父的手笔,所以我完全看不下去。
师父则眼睛一瞪的教育我:“给我好好看看,这是我好不容易弄到的佛门密宗的一些手诀,对我道家有太大的参考价值了,你也看看吧,或者能有什么启发鹤舞月明最新章节。”
但佛门的密宗何其的博大精深,不要说只给我一本只有图形的册子,就算配上详细的说明,我也不见得能学到皮毛,况且还说要研究,得到对我道家有益的启发,师父太看得起我了。
最终,我也没有从那本册子上得到什么提示,但总算对密宗的手诀有了一定的认识。
此刻,李德理掐的就是密宗的手诀!而且是属于很高级的,绝对不会外传的手诀,难道李德理是密宗的人?我忽然就觉得陶明柏和李德理身上隐藏有太多的秘密了!
不过,看见此情此景,我还是松了一口气,原来李德理不仅能在鬼雾中撑得了一时半刻,还能保护其他人,李德理身后的那个虚影散发出来的淡黄色光芒,在路上和地上躺着那个人之外,形成了一个类似于护罩的东西,隔绝开了鬼雾,也隔绝开了鬼物!
此时,在李德理他们身边围绕了不下一百只的鬼物,可惜都不能靠近李德理和那个人,不过,我们也耽误不得了,因为那个护罩已经摇摇欲坠,李德理身后的佛像虚影也已经越来越淡,李德理整个人的衣服都湿漉漉的贴在李德理的身上,脸上也出现了痛苦的表情,看来他也快撑不住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拿起拂尘就准备上前,却不想陶明柏比我更加的急切,在下一刻就已经冲了出去,他咆哮着,举着自己的拳头,那样子看似十分的着急也愤怒。
我连一声‘陶明柏,危险’都来不及说,就看见了神奇的一幕,陶明柏竟然一拳就挥飞了一只鬼物!
这陶明柏能打鬼吗?这简直超出了我认知的范围,可是下一刻我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我清楚的看见陶明柏的两只拳头上都涂满了鲜血,那应该是他自己的鲜血,血气阳气之旺盛,能对鬼物造成伤害,也是必然的。
这种天生的,是根本羡慕不来的,陶明柏和我就如同两个极端,一个阳身强大到了极限,一个灵魂异常的强大,如果能够互补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下一刻,我也不再多想,挥舞着拂尘冲了过去!
这是一场艰难的战斗,在鬼雾中,这些阴魂鬼物根本就是杀不干净的,何况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对它们赶尽杀绝,只能把它们打退!
做为一个道士,在这种极限的情况下,不能准备法术是极其郁闷的,莫名其妙的陷入与鬼物的‘肉搏战’,怕是其他的道士知道了,都会笑我罢!
一分多种以后,我们终于‘杀’开了一条血路,靠近了李德理和那个中年人,情况糟糕的是,那些鬼物也越积越多,如果可以从上空看下来,就会看见在我们四人的一米开外,密密麻麻的围满了鬼物,就如同在广场上聚集了大量的人潮!
李德理的还没有从入定中醒来,可是他的眉头略微舒展,估计已经是感觉到了外界发生之事,可是在这种鬼潮,还是厉鬼之潮中,他根本不敢停止掐诀,还在勉强的维持!
趁着这个空隙,我从随身的黄布包里掏出了两张蓝色的辟邪符,分别贴在了李德理和那个躺着的中年人身上,看了一下那个中年人的情况,又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的是以公鸡冠子血为主的一种正阳药液,我涂抹在了那个中年人的额头!
下一刻,我对陶明柏喊到:“你带着他们两个,然后我们冲出去!”
说话间,我的手使劲得拂过手中的拂尘,那锋利的链条边缘瞬间就划破了我的手掌陶明柏那羞涩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李大哥,用我的血吧,天生就是辟邪的!”
天生辟邪,听得我真是心惊,我回头看了一眼陶明柏,他已经把那个中年人夹在了胳膊下,此刻,他正在叫李德理醒来!
而鬼潮也已经朝着我们碾压而来
陶明柏的鲜血带着一股异于常人的火热气息,当他的鲜血涂抹在拂尘之上时,我手持拂尘都能感觉到一股与众不同的能量在流动!
李德理此时已经睁开了双眼,看见我,眼中莫名的流露出一丝欣慰,而我却指了指他,言下之意是你小子骗我,你说你是道家山字脉传人,为什么使用的却是密宗的秘术?
李德理好像察觉到了我的询问之意,冲我虚弱的笑笑,然后望了一眼那围绕而来的鬼潮,提醒我,有事回去再说,先解决眼前的难题吧?
我手持拂尘,尽量以平静的心情面对这一切,并非我不愿意使用大招,或者动用大懒虎,而是在这种情况下,根本就没有办法动用大招,而大懒虎才初初伤愈,现在这种情况还是保留一分实力吧。
陶明柏终于也把李德理抗上了肩膀,看他的样子,这样带着两个人仿佛没有任何的负担,但在那李德理被扛起的一瞬间,那金色的护罩也再也撑不住的破碎掉了,各种厉鬼汹涌而来
“冲!”我狂吼了一声,拂尘在那一刻挥舞了出去,带着陶明柏和我鲜血的拂尘只是一下就打飞了十几个鬼物,我们开始朝着前方拼命的冲去!
为了避免陶明柏迷路,我采用了在荒村翻山时的做法,用红色的绳结绑住了我们两个!这样,就算陶明柏最后身陷环境,他也能跟着我走出这一片迷雾!
我无法去形容在迷雾里,鬼物堆里充斥的感觉,那一股一股的阴冷不顾一切的撞击在身体上,然后再爆炸开来,每一次都像血液都要冻僵了一般!何况一秒钟有十几次!
这都是失去了所有的辟邪符以后,鬼物要强行上身的征兆,在这种时候我根本不敢懈怠,运起功力开始保护自身的力量,一边咬住沉香串珠,一边舌尖紧紧的抵住上颚,不敢让自己的气息有丝毫的松懈!
另外,还有分出一部分灵魂力去维护天眼的状态,我们这一路冲出去,看似在鬼物的缠身中,速度都不满,事实上五秒的时间,让我感觉犹如过了五个小时!
功力急剧的消耗,鬼物的进攻越来越疯狂,之前是一秒钟有十几个鬼物要强行上身,到了此刻,一秒钟有几十个鬼物要强行上身
大懒虎在我的灵魂中咆哮,开始了下意识的防御,几次都想冲出我的灵魂,被我强行制止了,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要制止的原因,总是觉得现在不是放大懒虎出来的时机,我要克制!
虽然此刻不可能被上身,但灵魂终究被厉鬼的阴气所侵袭了,我感觉越来越难支撑,身体有一种真正冻僵,举步难行的错觉。
我喘着粗气,望着入口之处,还有二十米,却遥远的像20公里!
最后的10米左右的距离没有鬼物,想是因为血菖蒲的作用,可是在我们身处的十米范围之内,却充斥了更加多的鬼物,铺天盖地
灵魂传来的虚弱,让我没有办法再奔跑起来,身后的陶明柏对我喊着:“李大哥,快一些啊,他们要撑不住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陶明柏所受的影响不大,至少意识还相当的清晰,可是李德理已经开始意识模糊不清的说起了胡话,而另外一个中年人情况更加糟糕,他翻起了白眼,这是已经被上身的典型征兆!如果不是我提前用公鸡血为引的秘药封住了他的灵台,恐怕他自己的灵魂已经会被挤出身体之外!
看着这一幕,我一咬牙,强行的让自己往前冲,不要停下脚步,可在这一刻,我忽然发现我无论怎么奔跑,入口处好像都固定在了一处,不远离,我也接近不了它地狱电影院!
是鬼打墙!如此多的厉鬼,终于联合起来用了鬼打墙的方式来对付我!就算开着天眼,我竟然也无法对付这鬼打墙,因为我的灵魂受到了太多厉鬼的侵袭,已经开始虚弱。
我不能再前行了,我看见在前方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厉鬼冲着我阴测测的笑,相信这么厉害的鬼打墙就是出自它的手笔!
“李大哥,怎么你不走了?”陶明柏有些着急的在我身后喊到,我听了心里很是安慰,任你几乎是个纯阳身,但到底是个傻大个啊!还得依赖我不是?
我尽量让自己得意,让自己心里是正面的能量,为的就是不被这些鬼物折磨的丧失了斗志,变得负面情绪充斥内心,最后倒在鬼物的玩弄之中!
“暂时走不了,但是我有办法,你尽量和李德理说话,让他保持清醒!顺便掐住另外一个人的人中,让他的意识不要彻底的被消磨。”我大声的对陶明柏说到,但眼神已经对上了那个望着我阴笑的鬼物了,当小爷我没有办法吗?
在凝视间,我掏出了一张蓝色的辟邪符贴在了自己的胸口,下一刻,我开始踏动步罡——请神术!
这是我绝少用到的一个术法,但对于我来说,请神术本身的难度却是不大,连下茅之术都比不过,你用鬼打墙对付我,那我就请这里的土地,来为我指一条明路!
土地属于‘低级神’,但具体土地是什么,连师父也给不出确切的答案,在圈中其实流传一个说法,真正的土地爷就是在当地(一定的方圆范围内),有德行得到册封的老鬼!不管它是什么,但请神术请土地,确实算是难度最低的请神术!
不过,在群鬼之中停下来用请神术,怕是我师父知道了我这种行为,都会目瞪口呆吧?因为不管是请神术,还是下茅之术,都是需要精神高度集中,才能靠灵觉沟通的术法,厉鬼最是影响人的心智,我竟然这样做,怕是师父除了目瞪口呆,已经认为我被鬼上身了。
可是,我没有办法考虑那么多,步罡已踏,术法已经开始,除非不怕反噬,否则是不可能停下来了!我全心全意的心志沉静了下来,而思维也进入了存思的世界。
“三娃儿,妈妈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你要不要过来尝一下?”在我的五感绝对的沉静中,忽然一个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是我妈妈的声音。
我继续踏动步罡,拳头捏得紧紧的
“三娃儿,过来吃饭啊,你看你大姐,二姐都洗好手了,你还在搞啥?快点过来,帮老汉倒杯酒。”我爸爸的声音又传入了我的耳朵里。
我嘴中在行咒,捏紧的拳头却已经放开了,这种程度的幻觉在进行了两次之后,是根本影响不到我了!
外边安静了下来,仿佛那些鬼物也是知道如此没有用,没再用这样的幻觉来打扰我,但是下一刻我的眼前,那铺天盖地的鬼物就瞬间消失了,这充斥着浓雾与黑色能量的空间也消失了。
场景慢慢的变化,变成了那一个我熟悉的小村子,生我养我的故土,仿佛时光还停留在小时候,我的目光一路穿梭,穿透了村庄,穿透了我们家院子的外墙,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堂屋
在堂屋中,我们一家人正在吃饭,独独少了我,爸爸在喝酒,妈妈在给两个姐姐夹菜,而大姐却望着我说到:“三娃儿,你还不坐过来?”
这场景我的心底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但却丝毫不留恋,转身就走,从小经历过盘蛇渐迷阵竖立心志,这种幻觉怎么可能影响我?
“三娃儿,你做什么?”在我身后传来了我妈妈焦急的声音,我头也不回,心若磐石,可却也在这时,身后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烟尘一下子包裹了我,是身后的房子倒塌了吗?
在现实中,我干脆闭上了双眼,幻觉而已,倒塌了也就倒塌了罢绝命诱惑!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消失,可是在我的耳边却传来了我的家人声嘶力竭的呼喊声。
“三娃儿,救命啊,我被房梁压着了!”是妈妈的声音!
“三娃儿,来救救你妈啊,她被房梁压着腰了,我也动不了了。”是我爸爸的声音。
“三娃儿,来帮我拉你二姐起来啊,你二姐不行了。”我大姐的声音是如此的虚弱,伴随着二姐哭泣的声音。
我的喉头一紧,闭上的眼睛也忍不住的酸涩,明明知道是幻觉啊,可是为什么我如此的心痛?在那一瞬间,从步罡之中已经明显开始流动的力量一滞,一口甜血就涌上了喉头!我赶紧一步重重的跺下,稳住了就要溃散,开始反噬的力量!
这才是厉鬼真正可怕的地方啊!一群厉鬼竟然把我心底最珍视的一段过往拿出来玩弄于我!
可是我却没有愤怒,因为愤怒的情绪会影响整个请神术,我强行的把整个情绪下沉,然后接着快速的继续踏动步罡!
“道良”一个温和却清淡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是那么的熟悉,牵动着心底最深处的情绪!
晓芳!这一次又是晓芳吗?
我的脸上泛起一丝冷笑,猛地睁开了双眼,下一刻一个请神术的标准手诀已经被掐了出来,不用再拿晓芳来迷惑我了,步罡已经完成,土地出现吧!
终于,在我的身后出现了一只青色的手臂,略微有些颤抖的朝着斜前方的某一处指了一下,然后一个有些嘶哑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朝那个方向前进,无论如何都一直朝着那个方向走!”
随后,那个声音就无声的消失了,连同那只青色的手臂也猛地消失了!
我苦笑了一声,能够理解,因为在土地出现的瞬间,所有的鬼物都带着异样愤怒的眼神盯住了我的身后,那样子简直是要活吞了我身后的土地一样!
莫非土地真的是鬼物?我胡思乱想了一下,然后大吼了一声:“陶明柏,跟我走!”就头也不回的朝着土地所指的方向,大步的前行!
陶明柏有些傻愣愣的,听我说了一句走,如释重负一般的,什么也不问,站起来就跟着我一起前行了,可是我的心却跳动得异常的快!这一次真的是侥幸!
感情一向就是我的弱点,刚才明知是幻觉,都差点被反噬,如果施术时间再长一些,这些鬼物搬出晓芳,搬出我的朋友,甚至搬出我的师父那后果真的不可想象!
我闷头跑路,可是陶明柏惊恐的声音却在我身后响起:“李大哥,你停下来啊,你不要往前了!”
我抬头一看,在我们的前方景色已经陡然变化了,又变成了那黑水黑山,而我和陶明柏此刻就站在水的岸边,而在水中,一条不明的生物正蛰伏着,两只阴森的绿色眼睛死死的盯着我和陶明柏,而它长大了嘴,仿佛是在等待我和陶明柏自投罗网!
它所在的方向,恰好就是土地给我指引的方向!
“相信我吗?相信我就不要停!”我能感受那不明的生物带给我的压力,那种无法对抗的压力让我连思考它是什么样的存在都无心,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停下来,身后传来了鬼物特有的‘呜呜’嘶吼声,听那声势,仿佛是大部队赶到了。
“好的,李大哥,我跟着你!”陶明柏毫不犹豫的说到!
我‘嗯’了一声,下一刻,我干脆闭上了双眼,带着陶明柏,朝着那个不明生物加快速度的冲了过去!
“李大哥,我很害怕啊!”
“李大哥,它动了,好大一只,那是什么啊!”
“李大哥,我不敢跑了!”
陶明柏的声音一声声的在我身后响起,就像一个无助的孩子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了我的身上,我闭眼也能感受到那来自未知生物的压力,那压力让我前行的步伐也变得犹豫而颤抖起来!
可是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只有赌!
“把眼睛闭上,跟着我冲!”我没有回头,只是冲着陶明柏大喊了一句!同时我睁开了自己的双眼,陶明柏还是不看见的好,但也不能两个人同时闭眼,那么就让我来面对吧!
我一步步的走向那个位置的生物,10米,8米我几乎被它那庞大而阴冷无情的气息压得喘不过气,5米,3米我看见了它的牙齿,和裂开的嘴角,仿佛是在冲我阴测测的笑着,嘲笑我已经没有退路
2米,1米那个巨大的生物忽然动了起来,搅得我剩下的一片黑水翻起了滔天的浪花,水是不存在的吧,为什么我还感觉到那水流特有的触感,冰凉的,流动的,这种影响自灵魂深处的幻觉,是有多强大!
“呜”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来自那个巨大的生物,它一下子俯过了身躯,昂扬起它那巨大的脑袋,带着威胁和不明意味的眼光看着我,嘴张大到了一个极限,看样子下一刻就要将我吞噬!
陶明柏紧闭着双眼,不由自主的靠近了我两步,身子紧紧的贴着我,全身都在颤抖,那一刻,就是生死之间的一刻,后面的鬼物大军已经追来,我看见了它们眼中的嘲讽之意,看见了它们幸灾乐祸的冷笑!
最后的距离了吧?我眼睛一闭,紧咬着牙关,对陶明柏再也没有任何的解释,而是直接拉着陶明柏朝着那个怪物冲去
安静,在此刻我的心已经变得绝对的安静,只剩下高速奔跑的呼呼风声!
‘哗’的一声,一股强大的阴冷气息在我和陶明柏的周围爆开,难道是赌错了,我们将要被吞噬?
“啊!”我狂吼了一声,既然都已经错了,也没有退路,那就冲下去吧,我还要赌那一点点希望!
阴冷的气息如同一阵狂风般的吹过我和陶明柏的身躯,我们两个狂奔不已,却感觉一切都安静了下来,阴冷的风,不停歇的‘鬼哭’,雾气特有的湿润感,一切都消失了!
‘蹭蹭蹭’,是我和陶明柏的脚步声回响在这安静的天地当中,一切都结束了吗?还是我们四人终究被吞进了那个怪物的肚子里?我试着睁开了双眼,发现我们回到了熟悉的场景,这个村子的水泥路上,在远方两百多米的距离,门口聚集了大量的人,冲天而起的淡血色烟雾将他们的身影遮盖的模模糊糊,他们安静的看着我们……全部都看着我们
“好!!出来了”
“他们做到了,他们出来了”
“好啊”
忽然间,震天的欢呼声响起,人们沸腾了,我一下子沉浸在惊喜中,回头一看,我们已经跑出了雾气十米左右的范围!
我想微笑来着,发现脸部的肌肉几乎已经僵硬到了一个紧张的状态,暂时恢复不过来了,我想举步朝着人们走去,却发现全身发软,冷汗湿了全部的衣服,黏黏腻腻的贴在身上!
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息,我拍拍陶明柏的肩膀,发现这小子竟然‘嘤嘤’的哭起来了,我一头冷汗,怎么羞涩的哭起来都如此的‘斯文’?想到这里,我终于笑了起来,越笑越畅快,脸上的肌肉也不再紧张了!
我经历过很多冒险,如此英雄一般的,却是第一次!就像小时候的愿望得以实现,一股子痛快的感觉在心中爆炸开来,我是如此的开心,连陶明柏也傻呼呼的一边哭一边跟着笑了起来。
面对那种未知的巨大生物,我们有一种虎口余生的侥幸啊!尽管,事后回想起来,那也是幻觉,可那是多厉害的鬼物才能布置下来的幻觉啊?
万鬼之湖里到底有着怎么样的鬼物?它的一切都像一个谜题!
……
我披着毯子坐在郑大爷房子的屋门口,看着这被包围的小村中的一切,人们还在忙碌,不时的有人收集一些血菖蒲燃烧过后的飞灰有规律的洒在房屋的周围,也不时的有人开始在房屋的周围贴着各种符箓
有人控制血菖蒲的火势,有人控制阵法每一个人都各司其职,脸上沉重,却没有绝望。
郑大爷递给我一碗李汤,问我:“小娃儿,还冷吗?”
回来之后,自然要用一些手段拔除侵蚀到身体里的阴气,可这种阴气从来没有任何手段能拔除的完全干净,最后剩下残余的还是要靠自己本身的阳气来驱除,过程的长短视个人的体质而定,但基本已无大碍。
想到这里,我羡慕的看了一眼陶明柏,那孩子早就跟没事儿人一样了,哪里还有冷的模样,活蹦乱跳的为着李德理忙过来忙过去!
我喝了一口李汤,抬头看了一眼天空,血菖蒲的烟气已经驱散了笼罩在这个屋子上空的一些淡淡雾气,露出了血色的天空,到了此时,原本应该入夜的此时,那血色的残阳依旧没有散去,难道是预示着什么吗?
“是不是觉得很新奇?很美的景色,可是却是预示着很大的危险与灾难,我活了一百多年,这血色夕阳整夜不散的风景,这是我一生第二次看见。”郑大爷同样和我一起望着天空,幽幽的感慨到。
“第二次?”我吃惊的看着郑大爷。
“在这村子住久了,渐渐也就麻木了!这一个村子的夕阳一年中总有那么十几次,是这种鲜红如血的样子,到了晚上总会散去,没想到这一次”郑大爷犹自感慨着,忽然就有些尴尬的望着我说到:“到底人老了,是有些啰嗦了。”
我笑笑,又喝了一大口李汤,说到:“郑大爷,你已经是我见过废话最少的老人了。”
“哈哈哈”郑大爷爽朗的笑了几声,然后才背负着双手说到:“我第一次看见这种血色残阳,整夜不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快要接近一百年了吧?那时,我还是一个小孩子,刚刚被云游路过我家乡的师父收为弟子,而他来我家乡,就是直觉我家乡的气场不对,怕是有大事要发生!那一晚详细的事情,我就不与你说了,相信你师祖应该也是知道的,有没有说予你们听,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那一晚,是大规模的阴魂借道而过,我们整个村子的人都看见了那数万的阴魂!”
阴魂借道而过?阴兵借道的传说我倒听过几次,不过都比较没有肯定的证据,没想到今天有一位老人竟然给我说起那么一件秘辛,还说我师祖也知道。
“那一夜是极其恐怖的,可是那些阴魂真的只是借道,并无伤人之意,那血色夕阳不散,无非也就是各种的冤气悲苦之意志,还有阴气聚集的表现!这一夜,咱们这个村子也一样,可惜的是,我们遇见的是冤魂厉鬼,哪里能轻易放过咱们?咱们也没有当年那一次的运气,那一次的阴魂借道,现场有数十位的道家高人一路维护次序,是半点也没打扰到人间。”郑大爷的神色有些沉郁。
我忽然就想起了一茬来,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郑大爷,说到:“您是说?”
“是的,你救回来的人,就是我们村子的村民,已经稍微清醒了过来!他,连村子都没有完全的走出去几天来一直陷入鬼打墙中,要不是李德理回来,恰好经过那个村口,恐怕他!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就如同在一座孤岛上,除非是上面的人自己发现了,否则,没有人会来救我们!”郑大爷叹息了一声,然后严肃的说到。
我听着这番话,手一滑,手中的碗都差点拿不住!
这样被困的经历,我曾经有过一次,那就是在荒村,我们联系不到外界。
但那一次的经历却没有这一次这么有压力,因为那一次如果我们放任老村长不管,其实是可以原路退回的,就是没有交通工具而已,哪像这一次被阴魂鬼物困在了一个屋子里。
我捏紧了手中的碗,问郑大爷:“有办法吗?”
郑大爷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诉说了另外一个问题:“血菖蒲燃烧的烟雾,最多可以和阴魂鬼物对持两天,接下来那些菖蒲之灰,可以暂时的阻挡阴魂鬼物进屋!血菖蒲我院子里还有一些,但那些用来燃烧太过可惜,因为那些是受到秘法灌溉最多的菖蒲,另外”
我不明白郑大爷我问郑大爷是否有办法,他干嘛给我说这些,但我也只能这样听着。
“该做的防御,我们做到了什么程度,你也看见了,不过在这阴气聚集的地方,阵法的效果如何,你身为一个道士也应该清楚!总之,一切的防御也拖不过15天!更何况,全村300多人全部聚集在这间屋子,饮用水也还罢,院子里有井,可是粮食是撑不过五天的。”郑大爷说完之后,坐在门槛上,那神情就像一下子老了10岁一般,连精神状态也有些萎靡了。
他同我一起盯着四方不远处翻腾的鬼雾,几乎是同时叹息了一声。
沉默了良久,他才说到:“鬼雾中的具体情况是怎么样?小娃娃,你可否给我详细的说来?我看看在那鬼雾中是否还有一线转机?”
鬼雾中吗?我苦笑了一声,在那里面寻找转机,可能是徒劳的吧,这样想着我把在鬼雾中详细经历的一切都告诉了郑大爷。
果然,郑大爷听罢,良久的苦笑不已,是否有转机,从他的表情中就可以看出来了!
在沉默中,凉风已经吹冷了我手中的那碗李汤,我放下手里的碗,心里虽然感到形势的严峻,却没有什么绝望的感觉,或许是我处在绝望中的次数太多了,心中也就自有了一股属于自己的坚韧,不相信会绝望,也不相信这世间只要人心不绝望,就真的有困死人心的困境。
我想安慰郑大爷两句,却不想郑大爷却忽然开口了:“就算情况再糟糕到什么地步,我们也不会忘记这守护的责任,更不会坐以待毙!就算是要和这些阴魂一战,也要最顽强的去战斗!我道家人相信天命,天命于此,落在我守湖一脉的身上,又怎么可能会逃避!大不了一死,死得其所,自然也就含笑瞑目了。”
郑大爷这番话说得我内心感动也热血沸腾,我望着郑大爷,在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了在黑岩苗寨山谷那一战中热血沸腾的身影,也仿佛了看见老回头也不回冲出去的背影,看见了洪子举枪屹立不倒的身影这个世间,总是有英雄的,真是英雄,又哪里需要人们去赞颂,去肯定,去流传他的故事,他要的不过成就自己心中的英雄!
“是的,我们也不后悔来到湖村。”我没有太多热血沸腾的话,只是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裹了裹自己身上的毯子,风吹来,残阳如血的天空仿佛恒古不变般的沧桑,我是真的不后悔。
“好!”郑大爷高呼了一声,然后转身进屋了,他说到:“坚守在这里来看罢,看看老天会给我们什么样的转机!”
……——
时间在人们的紧张忙碌中,很快就过去了一天,那血色的残阳已经散尽了,换上的是黑沉沉的天空,不是夜色的那种黑,而是一种雨水要下未下,天空压抑的黑沉。
这一天一夜每个人都过得不算好,在忙碌后的休息总是伴随着阵阵的鬼哭声,梦中惊醒陷入各种恐怖的人不计其数,任谁也是休息不好。
要知道,在这里的都是心智较普通人坚定的道家人啊!
在有效的手段下,救回来的李德理和那个中年人恢复的不错,在又是一个傍晚时分的此刻,李德理终于彻底清醒了!
最开心的自然是陶明柏,他难得的放下羞涩,在屋中又蹦又跳,而李德理只是微笑的摸着陶明柏得脑袋不说话。
我站在特意给李德理留出来的一个单独小间门口,静静的任他们两兄弟发泄喜悦,等待着。
好一会儿,陶明柏才重新安静下来,坐在了李德理的身旁,而李德理望着我,郑重的说到:“谢谢你。”
“不用谢我,你该感谢郑大爷这座院子真的够大,还能用布帘给你隔出一个小间休息,休息好了,才能恢复得快嘛。”我满嘴跑火车,其实是不想承李德理的谢意,从始到终,我必须要承认,虽然我对李德理一直抱有怀疑态度,不能放心的将他当朋友,但他帮了我不少,这次被困也是为了给我取来资料,我该出手去救。
而且,李德理在鬼雾中还帮助他人的行为,让我觉得这个人的人品真的不坏。
李德理是个如何精明的人?我的说法让他笑了,他低头沉思了一下,摸出了一支烟点上,淡淡的说到:“把我当朋友了?”
我沉默,这倒不是矫情,而是有些尴尬的不想接话而已。
没有过多的废话,李德理让陶明柏拿过了他那个随身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份牛皮纸袋,递给了我,然后说到:“很不容易才弄到的!关于那张照片对应人的资料。”
我接过牛皮纸袋,也没急着打开,问他:“是怎么一个不容易法?难道这其中还有阻力?”
“阻力说不上,毕竟是悄悄办事儿,没那么方便!让我为难的是其中怪异的地方,这张照片中的女人,她在地方上的档案全部都消失了,只能查到一个姓名和出生地点,传闻是那一年,档案室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火灾。但幸运的是,这个女人身上曾经出现过一件比较轰动的大事儿,我秘密的找人打听了一下,大概知道了一些事情,然后根据这件事一查,果然有档案上调到了你懂的,然后我就找人传真了这份档案。”李德理一口气说完了这些话,有点儿疲惫,狠狠的吸了一大口烟,然后得意的望着我,颇有些在夸奖自己有本事的意思在里面。
我捏着这份档案,苦笑着对李德理说到:“如今拿到了,希望能有帮助吧,你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糟糕到了什么程度吗?”
李德理点头说:“我知道,但没到必须要死的地步,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
果然,我身边的人都是奇葩,根本就不知道害怕到底是何物,我拆着手中的档案袋,一边拆一边假装无意的对李德理说到:“你曾经给我说过,你是道家人,还是山字脉的!怎么会密宗的秘法?”
说完,我抬头看着李德理,李德理一下子愣了,然后就这样停滞了一秒,他忽然狠吸了几口烟,然后对我说到:“这种秘密,不影响我们之间的交情和合作吧?”
他的眼神中有期盼,我看着,很认真的说到:“不影响,只要你小子不是伤天害理的人。”
李德理吐出烟雾,松了一大口气,倚在床头幽幽的说到:“我和小柏身上是有一些秘密。但是,道良,我就是道家人,就是山字脉,你相信我吗?”
“相信!”我笑着说了一句,然后很直接的说到:“好好休息,咱们现在的未来是不确定的了,总之不管怎么样,情况都不会很好。休息好了,才有力气和那些冤魂厉鬼打架,我就不打扰了。”
说话间,我扬了杨手中的档案袋,直接的走了出去,是的,每一个人都有秘密,就算是朋友也没有探究别人所有秘密的权力!
我拿着手中已经拆开的档案袋,还是选额坐在了屋门口,这里点着俩盏大灯(电早就不明原因的停了),就算天空依旧阴沉,也还是能看清楚我手中的这份档案。
伴随着阵阵的厉鬼咆哮,我也由此翻开了一个女人的故事!
这份档案相比于普通人的档案算是厚的了,十几页装订在了一起,我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因为那个照片中的女人很有可能就是鬼罗刹,我竟然在阅读一份鬼罗刹的档案,所以这种想法,难免让我的心情有一些古怪。
一翻开这本档案,我首先看见的竟然就是夹在档案中的一张照片!我没想到李德理竟然弄到了照片,在好奇之下,我拿起了这张照片。
这是一张最老的彩色照片了,应该是彩色照片才刚刚兴起的年代,看颜色一点都没有现代的彩色照片色彩那么自然柔和,反而是有些刺眼。
照片上的人打扮也很有些土气,女的都烫着‘爆炸头’,男的都梳着偏分,可就是如此也不能掩饰这张照片里的‘男女主角’的光彩。
照片应该是在一场宴席上,周围热热闹闹的坐着很多人,可是照片主要是拍摄的一对情侣或者是一对夫妻,那对夫妻中的妻子眉目如画,微微低头羞涩幸福的笑,而她旁边那位男子用筷子夹着一个肉圆,另外一只手小心的接着肉圆的汤水,正递女的嘴边。
我仔细的看了一眼那个男子,长的浓眉大眼,五官非常端正,而且高大,是那个年代典型的‘帅哥’,他是在喂自己的妻子吃菜吧?在照片中,我看见的是他目光并没有看向镜头,而满是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妻子,温柔的目光仿佛寂静了这个热闹的宴席现场。
我有些呆呆的看着这张照片,如果说时光的流逝无情,那么照片就是在残忍的时光中唯一能够记录‘当时’的东西,这张照片是异常美好的,它记录的不是两个帅哥美女,而是一片浓浓的深情,从照片上我看到的是一对恩爱夫妻。
既然如此恩爱,为什么会化身为鬼罗刹?其实从看照片的第一眼,我就已经认出那个女子就是鬼罗刹了,虽然鬼罗刹的面目可怕,但五官总是不变的!
而那个男子却是我很陌生的,莫非他才是真正的李诺?
我带着无尽的疑问,终于是翻开了那份档案,开始仔细的读起鬼罗刹在人间的事情。
……
她有一个很美好的名字,叫做郁翠子!出生在50年代,泉塘小镇。
在那个激情洋溢的,取名字不是爱红啊,就是卫军啊之类的年代,她的名字是那么的特别,就如她的人一般,美丽到被左邻右舍争相赞美。
翠子,满眼苍翠中站立的女子,充满生机而极美,不是吗?
郁翠子的美被左邻右舍所赞颂,而郁翠子本人的性格也是极受邻居们待见的,由于她的父母是知识分子,所以她从小受到的教育熏陶就已养成了她的好性格,行为举止大方,整个人知书达理,平和恬淡。
在那个年代,郁翠子在人们眼中几乎就是没有缺点的女孩子,集各种美好于一身,而她的前途也该是光明的,人们坚信郁翠子会是小镇里的第一个大学生。
可是命运总是坎坷的,历史也总是起伏的,郁翠子没有得到上大学的机会,她上山下乡了!
那一天,她是随着小镇上其他的年轻人一起走的,在那一天气氛是庄重热烈而充满了那个时代特有的激情的,只有郁翠子一个人独自在大篷车的角落哀伤。
之前,她的父母因为一些问题,已经被调查了,从小温馨的家顷刻之间就变得风云飘摇,而她自己,一旦踏上这条路,从小就在心间的大学梦也就意味着被葬送了,一切的一切都没有高兴起来的理由,而这天气也不是艳阳高照,而是下着绵绵的细雨,是老天也在同自己一起哀伤吗?
在一片锣鼓喧腾的声音中,大篷解放车终于缓缓的启动了,一群年轻人就要告别熟悉的家乡,去到一个陌生的天地开始自己上山下乡的插队生涯了。
郁翠子独自在角落有些昏昏沉沉,搪瓷的大杯子随着车子的晃动,‘哐当,哐当’敲着车子的地面,更让人添上一份烦躁。
“郁翠子,你还记得我吗?”一个好听的男中音在郁翠子的耳边响起,温和的语气,带着些许的温暖让郁翠子稍许的回过神来。
她有些诧异的转头,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带着灿烂笑容的脸蛋儿,洋溢着青春的飞扬,眉眼周正!这是郁翠子和他重逢以后,第一个深入灵魂的,他的样子!
应该是没有忘记的吧?依稀有些熟悉的浓眉大眼,笑容中一口好看的白牙,浓密的黑发,小学时候最多男孩子讨论的是自己,而最多女孩子讨论的就是他。
他的名字是郁翠子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眼前的这个大男孩,不确定的说到:“你,你是李”
“我是李诺,这么好记的名字,你难道就把我忘记了吗?”他做出了一个略微委屈的表情,然后又飞快的扮了一个鬼脸,把郁翠子一下子就逗笑了。
阴霾的天空也神奇的在此时有了一些放晴的意思,李诺就这样带着笑容,伴随着快要放晴的天空,再一次走进了郁翠子的生命。
而在之前,他们只是小学的同学,也不过几句话的交集。
在那个时候,郁翠子是一个一心读书的乖女孩儿,她不曾关心过这个年纪的风云小男孩,只是偶尔会听说他,却不在意。
这一切就是故事开始之前的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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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乡的日子是非常清苦的,尽管他们这一批年轻人去到的并不是条件最差的农村,可是陡然从城市里来到农村,还要适应以前从没有做过的田间劳作,吃着比城市里差了一些的伙食,这些年轻人怎么会不认为清苦?
况且,所有的劳作都不是能随意随性的,在那个时代是有着特殊的‘计工分’这一说法的。
郁翠子在这其中,也觉得辛苦,在这里的日子,她已经不敢奢望自己的大学梦,随身带来的一些课本,再没有时间拿起,原本十指青葱的双手也变得渐渐粗糙起来。
更要命的是,由于她父母的关系,她在乡下的日子并不是太好过,负担总是比别人多一些,而受到的欺负也总是多一些。
唯一能让她内心得到宽慰的,就是她的那个小学同学,李诺的存在!
他总是保护她,他总是鼓励她,他还是总是想着各种办法帮她完成一些活计,尽管他身上的负担也不轻。
他们渐渐的,就因为这些苦难越走越近,青春萌动的情愫也在这片略微苦涩的土地上抽出了动人的嫩芽。
可是在那个年代,一切的感情都是压抑的,他们之间非常的纯洁,感情也从来不曾说破。
“翠子,今天吃完晚饭以后,我们老地方见吧。”这一天,李诺悄悄的找到郁翠子,对她说到。
老地方见面已经进行了很多次,其实也就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他们一起散散步,说的最多的,也是李诺对她的鼓励。
这种见面的时间很紧迫,一般也就半个小时左右,出去久了,难免也就会有闲话了。
只是一个普通的见面吧,郁翠子没有多想,非常愉快而干脆的答应了,毕竟她对李诺已经有了非常多的好感,一般情况她是不会拒绝李诺的。
晚饭过后,一个慵懒的夏日傍晚,他们再次在老地方见面了。
乡村的生活固然比城市清苦,但也有城市没有的好处,那就是处处美好的田园风光,李诺和郁翠子约见的地方虽然偏僻,却也是一个风光不错的地方。
侧边是一个小树林,走出小树林就是一条清澈的小溪,他们就常常沿着溪边散步。
这一天,也同往常一样,他们照例沿着溪边散步,可是不同以往的却是,这一天的李诺有些闷闷的,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弄得郁翠子也有些闷闷的。
“李诺,你是有什么心事吗?”郁翠子这样问到。
而李诺在此时停下了脚步,忽然就抓住了郁翠子的双手,而他们所有的纠葛也就从这一刻开始了。
李诺就是在那一天,那抓住郁翠子双手的一瞬间给郁翠子表白的,那一场表白是一个动人的故事,讲述的是一个小男孩如何在小学的时候,就把某个小女孩的身影刻进心里的往事。
“我以为我这辈子是不可能接近你的,中学你知道我就转学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去读书,再之后由于父母的调动又回来了,却没有了你的消息,很多小同学也陌生了。我没有想到,能在上山下乡的车上再一次看见,你知道吗?我一眼就认出你了,我,我”李诺越说越急,到最后脸已经涨的通红!
而郁翠子的脸也红得如同滴出血一般,可她的手颤抖着,终究没有挣开李诺握住她的双手,爱情一旦来了,这世界上又有多少人可以狠心抗拒。
“我觉得,我觉得我们可以组织一个家庭的,我,我会对你好的。”李诺最终说出了他最想要说的话,没有任何的甜言蜜语,简单,质朴,而落地有声!
郁翠子不语,心跳在这一刻快的就如同要蹦出了喉咙李诺着急了,他大声的说到:“我的名字就叫李诺,也是承诺的意思,说出来了,就是一辈子不变的事情,举头三尺有神明,承诺不是能够随便改变的。翠子,我”
“你是真的,承诺了就是一辈子吗?”郁翠子伸手捂住了李诺了嘴,她的父母就是她对爱情的最高向往,两个知识分子一路夫唱妇随,因为母亲身体的原因,她是那个年代少有的独生子女,可是父亲却从来没有嫌弃过母亲半分,反而是照顾的越加周到。
要知道,父亲也是一个风度翩翩,长相文质彬彬的学者啊,在当年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女性的目光,可是他用最琐碎的行为证明了一个男人这辈子最深沉的爱,父母的爱情就是郁翠子对爱情的所有理解。
相依为命,相濡以沫,一旦牵手就是一辈子不放开的事。
面对郁翠子的询问,李诺郑重的点头:“我是李诺,也是承诺,承诺这一辈子心里就只有你。”
月亮悄悄的挂在天空,爱情在这一夜再没有任何的阻挡,在两个人之间开始流淌!
岁月最是无情,从最初的最初,那懵懂的小学时候,李诺初初的动心,到了一眨眼十年以后。
在那个时候,郁翠子早已经成为了李诺的妻子,他们一起走过了很长的岁月,面对过很多苦涩。
就比如,郁翠子的父亲因为某些原因去世了,母亲也服毒跟随。
再比如,他们的孩子因为郁翠子的伤心过度而流产了,郁翠子的身体医生说再没调理好之前,不适合再要孩子!
可生活也有很多美好。
就比如,李诺奋发努力,在郁翠子的支持下,考进了大学。
又比如,李诺读完大学以后,他们又可以一起回答熟悉的小镇,再开始新的生活。
最美好的是,不管发生了什么,李诺对郁翠子始终不离不弃,他们很恩爱!
回到小镇之后,他们住在一个家属大院里,那个大院里邻里关系和睦,其乐融融,在那个大院里,有一颗很大的树,郁翠子总爱在那树下和一些家属大院的朋友们聊天,生活开始变得安谧而宁静。
这样的日子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年,大家对很喜欢这对小夫妻,男的帅气,女的美丽,男的有知识有文化,有着最好的前途!女的温柔娴淑,是大院里出了名的好妻子。
那个年代的大家都不会忘记那样的郁翠子,那么深爱着自己的丈夫,出门之前,重要为他细心的整理衣领好几遍,永远温热的牛奶准备在丈夫的搪瓷杯子里,那个年代每天喝牛奶还是普通家庭觉得很奢侈的事情,郁翠子就给李诺喝,自己却不喝。
她永远那么安静,和家属大院的大家聊天时,手上总在织着毛衣,全是打给李诺的,不然就是在橘子丰收的季节,一个一个的为李诺剥着橘子。
李诺爱吃橘子,也爱吃一种叫陈皮的小零食,郁翠子每一天总是为他剥好好几个橘子,至于橘子皮,她特意去学了做陈皮的手艺,每一年都为李诺做。
有妻若此,夫复何求?大家都觉得李诺的人生简直美满到了一个极限,妻子如此美丽,贤惠的简直像神话里的田螺姑娘,外加这个妻子还是很有文化的人,李诺如果再不满足,那简直就是天理不容了。
可惜的是,爱情这种东西往往是最没道理的东西,它有时可以穿越任何苦难,却抵挡不住平凡的相守岁月,李诺的承诺到底还是在这一年褪色了。
事情的传言是一开始流传在李诺所在的单位,然后再慢慢的流传到了家属大院,人们看郁翠子的眼光渐渐的就变得同情起来了,可还是没有一个人有勇气去告诉郁翠子。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女人太爱自己的丈夫,简直就把自己的丈夫当做了性命一般,去告诉她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该是谁负责?况且,这还是捕风捉影的事情,并没有谁有个实质性的证据。
可是郁翠子虽然深爱李诺,却并不是一个傻瓜,相反,她是一个从小就极优秀的聪慧女子,怎么可能不会从人们的眼光和丈夫的态度中感觉出一点儿不对?
人们看她的眼光太多同情,说话太过躲闪。
而李诺,回家的时间变得晚了,常常还会出差,他总是很疲惫的样子,在家也没有多余的语言和她说了,只有一次,他看了她很久,忽然对她说了那么一句话:“翠子,你是不是该要求自己上进一下呢?你以前不是很想读大学的吗?现在不能读了,你也该多看看书,一天到晚和院里那些大娘婆姨们混在一起,早晚也要变得庸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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