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秀秀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再抬眼时，眼湖里的难过已经隐去了。
周成军的妈妈张口还想说什么，郝秀秀却制止了她：“阿姨，我知道您想说什么，没关系的，我不怨成军的，事情我已经和他说清楚了，我们两个是和平分手的。”
周成军的妈妈点了点头，摸了摸郝秀秀的头，“秀秀，阿姨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次的确是成军做的不对，但我还是想厚着脸皮求求你，希望你能帮帮我，替我说说他，别让他老陷在以前的事情里，也别苦了你们两个人。”
郝秀秀听了这话，认真的点了点头，她看着周成军妈妈头上生了几丝白，脸上的神情真挚又哀切，根本无法拒绝。
“阿姨，那您给我一个他的联系方式吧，我回去给他打个电话。”
周成军妈妈眼睛都亮了，但是却连连摆手：“不用的，不用的，今天下午成军就从外地回来了，他很久没休假了。这次是我和他父亲说了他好久，他才从岗位上请了几天假回来的。晚上，你能过来一下吗？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
郝秀秀想着今天要跟书记讨论去外地找销路的事情，应该不会结束的太晚，也就点头同意了。
“好的，阿姨，那您晚上跟我打电话吧。”
周成军妈妈激动的点点头，跟着郝秀秀走出门去，一直目送着郝秀秀出了家属院。
——
郝秀秀骑着自行车回到家，又换了自己的自行车去了北庄村，到了村部以后，才现村书记和其他村干部都在村部，似乎都在等她。
郝秀秀有些意外，她不好意思的开口：“生什么事情了吗？还是我今天来的太晚了？”
说完看了下表，才八点多一点。
村书记摇摇头，“秀秀你没来晚，是我们早来了会儿，想在这找你聊一下关于苹果的销售。”
郝秀秀了解的点下头，“行，我也正想着今天说一下这个事情呢。”
郝秀秀走过去，坐在村干部中间，拿出自己准备的本子。
“关于咱们苹果销售的问题呢，咱们之前也提到过，咱们的苹果跟其他村的不同，咱们是有机苹果，所以这次我打算先去外市大市或者大的市场去问一问，然后找找合适的收苹果的厂子，也谈一谈价格。”
村书记听完，双手抱胸提出疑问：“可是外省市的人怎么能只听你说的，就知道咱们的苹果有多好呢？如果带着苹果去，咱们又该带多少呢？”
随着村长夏大河也开口问：“咱们跟人家谈的时候，又以什么样的价格为基准去谈呢？虽然有机苹果比普通苹果要好，可是那些市和市场会认同这个吗？”
郝秀秀沉吟了一下，“我觉得，我们要找的肯定不是一家市，也不是一个市场，一个厂家，我们肯定要个个都试试的。苹果我是建议每一家出一箱苹果，我们组一个货车，拉着去。”
“每家出一箱苹果，还要租货车？”
妇女主任刘桂香有些不理解郝秀秀为啥这样做。
“是的，刘婶儿。之所以这么做，是想着去每家谈的时候，如果对方真的对咱们的有机苹果产生了兴趣，那么市我们是需要提供货源的，可以提供几箱让市先售卖，售卖的效果好，我们再收取苹果的钱。这样的话，无论苹果售卖的好与不好，市都不吃亏，也容易让他们接受。其他的像是市场，或者苹果收购厂的话，我们还是要提供一些样品给他们的，至少要让他们知道我们苹果的质量。而且我打算走之前，也用相机拍一下咱们的果园，储存在手机里，这样他们也能知道我们是有能力给他们供货的。”
刘同听到这才点点头，他有些不确定的问：“这次还是你去吗？还需要人手吗？我要不然还跟着你去吧？”
郝秀秀看着刘同有些为难，她还没说话，村书记夏培成就开了口：“这次我跟着她去。你老想跟着秀秀做什么，你们家马上就要采摘苹果了，正缺人手呢，你不是想着跟着秀秀去外地，想要偷懒吧？”
村书记夏培成刚说完，这群村干部全笑起来，其实大家都看出来，刘同有些喜欢郝秀秀，但是谁也不想戳破这层窗户纸，让郝秀秀尴尬。
刘同明显是忘记了自己家还有苹果要采摘，村书记夏培成说完这话，刘同才一脸可惜的挠了挠头。
郝秀秀其实也有些担忧，刘同家要采摘苹果，书记家也是要采摘苹果的啊，这个时候如果书记不在，他们家的苹果可全都要让书记的妻子李晓芬来摘了，他们的儿子也还没到放假的时间，他们家应该也很紧急的。
郝秀秀抬眼看着村书记夏培成：“书记，那你们家的苹果怎么办？婶子她一个人也采摘不完啊？”
“咱们也就去几天，几天后咱们就回来了。苹果这几天大家都摘不完的，没有什么好着急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郝秀秀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她考虑了考虑刚想再说什么，却被村长夏大河打断了。
“哎呀，秀秀，你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你和书记是去帮着咱们找销路的，咱们还能看着书记家没办法摘苹果，还不帮忙？到时候，我们都会去帮书记家的。”
其他村干部也纷纷点头，让郝秀秀不用担心，郝秀秀这才放下心来。
会议结束，郝秀秀又跟着村书记夏培成去了城里一趟，购买了塑料筐和苹果等级板。等到再回到村子里把东西分下去以后，天都有些微微的黑了。
郝秀秀收拾好自己桌子上的物品，周成军的妈妈就来了电话。
她根据周成军妈妈给的信息，骑着自行车再次去了城里。
自从高中毕业以后，郝秀秀就已经很少在晚上来县城了，晚上的县城其实和白天的县城看起来不太一样，因为很久没在晚上来过了，感觉晚上的县城跟以前也不一样了。
街上的路灯似乎更亮了一些，路灯照映下道路似乎也比白天的更平坦，晚上人们都回家了，路上也没什么行人，只是街上的店铺都还亮着灯，似乎在等着客人上门。
郝秀秀骑着自行车，觉得新奇的同时，肚子也传来“咕咕”的叫声，刚巧街角的面包店传来奶油好闻的奶香味，和刚出锅的面包的香甜气息，引得郝秀秀的肚子叫的更厉害了。
周成军本来只是被父母念的有些烦了，请假回到家只是想在家休息几天，可是却被他母亲告知，秀秀现在也在这里，他沉寂许久的心突然之间像是被谁唤醒一般，罕见的脸上带了震惊，眼神晃动的厉害，瞳孔地震一般。
“妈，你说的是真的吗？秀秀，她真的在这里？”
周成军妈妈捂着嘴，有些泣不成声，这么久了，周成军的脸上终于不是一成不变的死寂，而是重新有了一丝活力。
“我今天早晨刚刚见过她的，我跟她说好了，她一会儿就该到了。这会儿，她应该还没有吃饭。你今天别在家吃了，你带着秀秀找个安静的地方，吃个饭吧。”
周成军难得的点了点头，同意了。他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带着几分忐忑出了门。
他走出家属院，站在路边看着来往的车辆，看看三三两两的行人，低头看着自己在路灯下的影子，紧接着又看向郝秀秀平时来的方向。
郝秀秀到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周成军站在路灯下，路灯昏黄的光打在他的身上，给他披了一身的寂寥。
她曾经记忆里的少年，再也不是曾经那样的阳光和明朗，他成熟了，长大了，带着成年人特有的孤独和感伤。
周成军也看到了她，似乎是一瞬间眼睛里就升起了一层水雾，他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来，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心情，他猛地转过头去，用手抹去了眼泪，才转过头继续看着向他行驶过来的郝秀秀。
郝秀秀在靠近他的时候停下了自行车，周成军张了张口，却始终没能开口，因为他的嘴唇一直在轻颤，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暴露自己所有的情绪。
郝秀秀看着周成军，半垂的眼湖里带着淡淡的光亮：“成军……你，还好吗？”
这句话太过平常，平常的像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之间的问候，但是这平常的问候却包含了郝秀秀的关心。
郝秀秀虽然在来的路上想了各种各样的问候，最后还是说了一句最普通，也是她最想问的一句话。
周成军似乎是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张口回答：“我，还是老样子。你呢？怎么会回家乡来？”
他没说自己过得好还是不好，只是说了一句老样子，但是郝秀秀心里却像被针刺了一下。周成军说得老样子，是和之前他在军校一样的积极向上的老样子，还是像周成军妈妈说的那样颓废沉寂的老样子呢。
答案显而易见。
郝秀秀推着自行车，缓缓的往前走，周成军跟在她身边，似乎还和从前一样，但却又不一样了。
“我还好。从学校毕业之后回来做了村官。”
周成军脸上闪过一些她看不懂的神色，他看了看郝秀秀，说：“咱们可不可以边吃边聊，你还没吃晚饭吧？可以吗？”
郝秀秀本来想张口拒绝，但是肚子却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叫出声了，她脸上升起了一片红晕，周成军的脸上终于带上了一丝的笑意。
这让郝秀秀没办法开口拒绝了，她点了点头，推着自行车跟着周成军走。周成军却接过她自行车的车把，说：“我载你吧，很快就到了。”
郝秀秀想着反正去也去了，还在乎怎么去吗，也就没犹豫，坐到了自行车后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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