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究竟发生了什么?!”
塔诺从地上爬起来,茫然地扫视着周围。
“这股焦味,还有这惨烈的灰烬,难道说……是炸弹吗!”塔诺心中暗道,“这样猛烈的爆炸,周围的人应该都无法幸免。”
他看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身体,以及身边的三具已经难以辨别外形的残骸。
“一具是波亚琴柯,一具……是古鲁特,还有一具……是个机械躯体,是代行者吗?”塔诺自言自语道,“看样子应该是古鲁特引爆自己,和其他两人同归于尽了。没有看见许博文和维尼西亚,希望是逃掉了。”
塔诺往远离大楼的方向迈出了一步,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回过了头。
“波亚琴柯……他在最后的时刻,选择了保护我吗?”
西西里家族干部,代号波亚琴柯(行刑人五),原名奎里诺·里佐(quirinorizzo),死亡时年仅三十一岁。
他出生于一个很富裕的家庭,二十四岁之前的人生都非常平坦。他毕业于那不勒斯美术学院,毕业后继承了家族的服装企业,妻子是父亲大学校友的女儿,两人一见钟情,刚恋爱不久便举办了婚礼,随后便有了女儿。
他从小就是一位冷静又文雅,充满艺术气质的人,喜爱收藏古典名画,兴趣高雅,待人和蔼。加上他本身很擅长设计,家族企业也有经济底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的人生,会十分美满。
但是二十四岁那一年,他的女儿还未满三岁的那一年,他觉醒了异能力,然后一切都变了。
“先生,请您务必服从我们的管制。您是受过教育的有为人士,只需要三年的观察和培训,就能正式担任探员的工作。那时候您还会有机会回到意大利的。”
“我不能同意。”奎里诺摇了摇头,“我有企业,我有我的家人,现在正是我抚养女儿的时候,我必须要对她们负责。”
“先生,您的能力非常实用而危险。”aaco的人员说道,“恕我直言,倘若以不当的形式利用,会对社会造成很大的威胁。如果你不听从管制的话,请不要怪我们使用强制措施。”
就在奎里诺犹豫着的时候,突然间,一个黑影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出现了。
“逼迫别人可不好哦,探员先生。”
那是一位戴着墨镜、穿着棕色大衣的男子,他出现的同时,那名aaco探员的胸口处突然出现了一个碗口大小的虚洞。
“什……么?”
虚洞旋转起来,将那名探员的心脏瞬间搅碎。
探员的嘴角流出鲜血,他无力地往空中挥了挥手,然后便摔倒在地,当场身亡。
从没有见过杀人的奎里诺,面对眼前的场景,第一反应却并不是惊慌,反而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哦?竟然没有感到害怕吗。”男子的嘴角出现了笑容,“看来你这家伙,也有‘病’啊。”
“我……有病吗?”波亚琴柯看着自己的双手,然后又看了看那具探员的尸体。
“有力量的家伙,多多少少都会沾点病啦。”男子跳到了波亚琴柯身前,“这家伙是我杀的,但是aaco要是发现了这件事,多半会认为是你杀的吧。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哦?”
奎里诺抬起了头,嘴角浮起了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的笑容。
“啊哈哈哈,其实……我早就想把他杀掉了。之前没意识到,但是看到他尸体的一瞬间,我彻底地明白了。是啊,我其实就是想杀了他啊!”
他的声音,渐渐地变得扭曲了起来。
“喂,看样子你还病得不清啊?”男子挠了挠头,“不过没关系,只要加入我们的家族,,首领会保护你们,你就可以一直和家人待在一起了。”
“家族……吗?”
“我的名字叫波亚乌诺,很古怪的名字吧?”男子说道,“其实就是个代号啦。首领比较喜欢把自己的亲信叫做‘行刑人’。怎么样?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就只能把你也杀掉了。”
奎里诺握紧了拳。
“我加入你们,波亚乌诺,请务必带我去见首领。”
那便是奎里诺加入西西里家族的契机。在家族的帮助下,他得以继续经营家族企业,不仅如此,随着组织的掌控力增大,他进一步接管了那不勒斯的地下产业,甚至延伸
到了萨勒诺。因为家族的保护,即便aaco多次组织了逮捕他的行动,也都无功而返。
他没有告诉妻子和女儿真相。
从那一天开始,他的心态渐渐地发生了转变。接触了社会的阴暗面之后,奎里诺才发现,自己追求的并非只是安稳的生活,在他被平稳的生活所压制住的内心深处,他渴望着鲜血与权力。
“我想成为波亚乌诺那样的人,能够不在乎他人的目光,自由地掠夺、杀戮,无与伦比地、残酷地使用自己的能力。现在的我还不够,我还在被过去的所谓‘良知’束缚着……我必须做出改变,要更努力才行……”
一年之后,出于对他工作业务的奖励,首领赋予了他“波亚琴柯”的称号。从那一天开始,他便舍弃了“奎里诺”这个名字。
波亚乌诺拍了拍他的肩:“恭喜你啊,从今天起,我就可以叫你琴柯了。”
“嗯,我很荣幸,老大。”波亚琴柯微微地鞠了一躬。
“只不过啊,我都没想到,当初那个表面看上去温和的男人,现在竟然能露出这样残酷的眼神。”波亚乌诺说道,“果然还是我的想象力太弱了么。”
妻子隐隐地察觉到了丈夫的变化,过去十分体贴的他,如今和家人之间,却像隔了一层面纱般,变得深不可测。虽然对待家人依然如往常般温和,但一旦离开家人,眼神便会变得冰冷。那种冰冷的感觉,如同杀人犯一般彻入骨髓。
虽然很担忧,但因为家里的生活很平稳,她便没有太过在意。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女儿曾经被aaco的探员找到、询问过,那个探员当天下午便被波亚琴柯派人杀害了。
她不知道自己去过的每个地方都有人在跟踪,只不过跟踪者还没完成任务,便会被波亚琴柯亲手做掉。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学校里地位很高,原因是她的同学,乃至同学家长,都曾被波亚琴柯派人威胁过。
只要波亚琴柯想,他能除掉那不勒斯的任何一个人。
然而数年过去,当家族已经掌控了整个意大利后,等待波亚琴柯的末路,却是死亡。
本以为万无
一失的任务,却被对方以莫大的决心和自我牺牲,完全地击溃了。
他的灵魂和曾被他杀害的所有人一样,来到了灵魂空间。
“我保护住了啊,我的丝线保护住了老大!”他在死亡之后的第一件事,是确认波亚乌诺的安危,“他没有死!”
然后,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你记得我吗?”
波亚琴柯转头望去,只见一位年轻男子,正静静地看着他。
“你是哪位?”
“我就是最初找到你的那个aaco的探员。”年轻男子说道,“奎里诺,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波亚琴柯笑了起来:“啊,没错,这就是我的选择,最后让我丢掉了性命。很可笑吧?但是啊,即便如此,我并不感到后悔。”
“即便你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
“我的死亡,的确是我选择的代价。毕竟杀人偿命,本就是这个社会的准则。”波亚琴柯说道,“但不如说,我以死亡为代价,尝试了一条顺从自我的道路。在死去前知道了自己内在的真实,这样的死倒也不坏。”
波亚琴柯从年轻男子的身旁走了过去。
年轻男子凝视着他的背影,自言自语道:“直到最后还陷入在扭曲的自我欺骗中吗,奎里诺。你的本性是善良的,我就是你原本灵魂的姿态。不过,倘若你认为这样的结局能够接受……确实,那倒也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