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大喝,浑厚有力,势若千钧,顿时让全场沉寂了下来。众人依言纷纷看去,目光集中到了同一个地方。
马博安眼中一闪,爽朗地笑道:“哦,不知郝家主有何见教?”
“见教谈不上,只是有些疑问,不得不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郝萌平静地说了句,然后朝郝皋瞥了一眼。
郝皋心领神会地站了出来,正声道:“在坐的各位,都是我大汉王朝的优秀子民。我们虽说来自于不同的地区,大家有着不同的想法,但是能齐聚于此,终归是有一个共同的理念,那就是壮大我汉朝的实力。各位说,是不是这样?”
这一顶大帽子扣了出来,又有谁会说不呢?郝皋这番话虽然感觉有些假大空,但却无人反驳,倒是显得附和之声极其地刺耳。
一旁的刘德景听到这番话,眉头微微一皱。这郝皋莫名地丢出了这么个话题,看来他们所要说的问题,远比他和张稷猜想的还要麻烦。
见无人反驳,郝皋满意地点了点头,神情更加地得意了。他缓步走向场中,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并州地位特殊,北接匈奴,南连司州,可说是大汉王朝的屏障。正因为如此,我们方才处于常年的战争纷乱之中。除了匈奴之外,不时还有鲜卑人,羯人扰我边境,侵入我大汉领土烧杀抢掠,奸***女,连婴孩都不放过。若说为大汉王朝牺牲最多者,非我并州莫属,大家又说,是与不是?”
“是!”这一次可不比之前,同仇敌忾之声明显大了许多。毕竟郝皋的话,刺中了许多人的内心,直接说出了并州最为无奈的现状。
汉胡之争,可以算是华夏民族的痼疾。千百年来,这种民族之间的战争就从未断过。当年高祖刘邦,遭遇白登之围,便是这种状况的集中体现。后来因为武帝威严,加之出了两个不世名将卫青、霍去病,方才算是基本解决了这个问题。也正是因为如此,数百年来,不管政权如何更迭,河东卫家始终受人尊敬,尤其是在这并州之地。
因此,尽管对于郝皋,卫家人并不感冒,但是他此番言论,倒是一下激起了卫家子弟,尤其是年轻人们的一股豪气。
“叔父,你说这郝皋这个时候说这些,到底是想干嘛?”卫觊一脸疑惑地看着卫群问道。
“谁知道。不过他郝家野心勃勃,早就有意统一并州马界,又酝酿了这许久,此番终于出手……恐怕又会是一场浩大的腥风血雨啊。传令下去,卫家所有子弟,都给我克制一些,绝不能被郝萌忽悠去当枪使了!”
“是。”卫觊点了点头,连忙下去传令去了。
而一旁的郝皋冲着卫家年轻人善意地笑着点了点头,丝毫没有在意卫群的举动,又继而说道:“正因为大家同属一族,又互相扶持照顾,方才有我们今天的安稳日子。然而最近这些年,贼匪增多不说,更不时有胡人流寇窜入我汉界之中。使得百姓苦不堪言,对于这样的现状,我代郡郝家自是责无旁贷,这些年一直致力于解决胡匪之乱,可是依旧没有明显地改善。各位可知这是为什么?”
说到这里,郝皋故意顿了顿,一副故作神秘的表情。在场的人们面面相觑之后,又纷纷瞪大了双眼,紧盯着郝皋,显然都在好奇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在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之后,郝皋双眼一眯,表情一下变得冰冷,故作愤怒地说道:“我郝家在经过多方查证之后,终于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获悉了一个重大的秘密。那就是,这几年的胡匪之祸,并非偶然,而是有人故意将其引入关内。任其在关中大肆掠杀我大汉子民,而他们却趁机敛财!这样的家伙,大家说该怎么做!”
原本还算热闹的会场,在郝皋这一句试问之下,竟然顿时鸦雀无声。他这番话明显意有所指,但是除了少数几个人外,谁也不知道究竟是何意思?就连原本跟着吆喝的一些年轻人,此刻也是自觉地闭上了嘴。这种明摆着就是挖坑的节奏,谁没事儿还会主动往里跳?
引胡匪入关?这种混账的行径,但凡是有点正常思考逻辑的人,都不会做。毕竟这可是会引起天人共愤,万民唾骂的事啊!谁蠢到了一定境界敢去触摸这种红线?!
这样的局面虽说平静,可是谁都明白,那是在蓄积能量。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郝皋的下文,等待那个引爆点的出现。
这一点,郝皋自然最为了解。他沉默了一会儿,感觉到这气氛越来越紧张,就如同强弓之上的那根弦一般,越拉越紧。终于,在他觉得可以的时候,开口了:“这个人,不,应该说这个势力,平时就与胡人多有勾结,然而我们却被他们冠冕堂皇的理由给蒙骗了许多年。谁知道他们竟然利用我们的善良,恬不知耻地私底下做着这种罪恶的勾当,这样的家伙,有何面目立于我并州马族之巅,云中张家,你们还要脸吗!?”
哗~~!!
郝皋这句话,就如同一根导火索,终于引爆了那已经压抑到了极致的力量。顿时巨大的哗然之声不需要任何的引导,瞬间爆发出来,方圆数百步之内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会场中心发出来的声音,已经在各处就位的人们,尽皆目光一亮,开始了属于他们的工作。尤其是秦晋,早就已经锁定了目标。这是一个身着便服的男子,看起来除了猥琐一些,倒是和其他人没有多大的区别,若不是针对性的寻找,还真不一定会在人群中对这样的家伙有什么印象。
只不过,如果此时站在这里的不是秦晋,而是任红昌或者春晖、春芽,必定会气得牙痒痒,因为这猥琐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企图对春芽意欲不轨的狼牙卫一员--胡八。
胡八此时身穿便服,潜伏在围观人群之中,若不是之前知道了他的身份,谁也不会想到这个不起眼的男人,居然便是那大名鼎鼎的狼孟狼牙卫一员。然而这样显赫的身份,对于此时的秦晋来说,自然是最好的燃点。
“让让,让让,我缺,咋那多人呐?让让,唉哟~”秦晋一边故意皱着眉,一边操着一口胶东话,骂骂咧咧地在人群中穿梭着。突然他一个踉跄,仿佛被谁拌了一下似的,直接朝前一扑,毫无征兆之下将那胡八扑在了地上,胳膊肘还故意在对方脸颊上扭了一圈,疼得胡八直咧嘴。
“哎呦嘿,对不住了兄弟,太矮了都么看着你。”秦晋爬起身来,看着胡八一脸似笑非笑地说着,丝毫没有半点歉意。
想那胡八身为狼牙卫,平日里骄横跋扈,怎么可能受这份气?之前被那奇怪的小公子羞辱了一番,一直被嘲笑到了现在,都还让他火气难平。此时竟然又被这看起来不堪入目的光头粗莽汉子讥讽,即便因为任务尽力克制着自己,却依旧压不住情绪,站起身来用力朝秦晋推了一把,骂道:“你娘的小畜生,没长眼啊!?”
谁知秦晋看起来五大三粗,被他这么随意地一推竟然直接倒飞了出去,又将另外一群人撞趴在了地上,顺道还将手上的东西撒了出去。秦晋一脸气愤的模样,连忙站起身来,直朝胡八冲了过去,没有使用任何技巧,仅凭蛮力便将后者又撞了出去。
秦晋撞飞胡八之后,鼻子猛的一抽,昂首站在人群之中,轻蔑地说道:“娘哩小贼,敢推你爷爷,知道死字怎么写不?”
两人的争执,莫名其妙的发生了。一旁的众人本还在关注着场内发生的事情,却无端受到了袭击,这些年轻人个个血气方刚,自然受不了这样的屈辱,就如同刘德景所计划的一般,整个外场爆发了小规模的冲突,却不断地在蔓延着。
就在场外如期爆发冲突的时候,场内的局面也出现了新的变化。一阵巨大的哗然之中,首先是张汛站了出来,朝着郝皋大喝道:“胡说八道!姓郝的!你代郡郝家一样北接鲜卑,一样和胡人交密,凭什么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郝皋冷笑了一声,朗声道,“我代郡郝家是和鲜卑交近不假,但一直以来都是抵抗鲜卑的最前线,别的不说,就凭我郝家之中没有一名胡人,便足以自证清白。”
“你!”张汛喝了一声,顿时哑口无言。郝皋的这番话,言下之意十分明显,而这一点的确是张家的要害,早在三四天前坊市的骚动之中便可知道。对于这样的话题,张汛显然是没有办法应对的,因此固然怒不可遏,但却一下语塞,根本无从反击。
“我张家行的端,坐的正,张家之中胡人的来历,在座的各位都知道。”一旁的张义接过了话题,不紧不慢地说道,“如果你郝皋以此为理由抹黑我张家,在座各位都是明白人,又岂会让你这小人奸计得逞?”
不得不说,张义虽然不会武功,但身为一个朝廷官员,说话自是得体,更是滴水不漏,直戳郝皋的要害,把举证自白的压力无形之中便交给了对方。
“好个行的端,坐的正。”郝皋冷笑了一声,语带讥讽地说道,“既然张兄这么有底气,郝某倒有一事十分好奇,望张兄能够解答一二。”
郝皋的话显然有所准备,但在这种情况下,张义是绝不可能退缩的,否则便等同于默认了。于是他微微一笑,自信满满地说道:“既然二当家有问题,但说无妨。”
“其实很简单,北境最近不太太平,据我所知,一路上胡匪横行,流寇作乱,雁门郡的军队几乎倾巢而出,却也毫无办法。官道上来往的客商屡遭劫持,几乎无一幸免。甚至于小一些的军队,也难以避祸。反倒是张兄一家自自云中入关而来,车队数量庞大,走的又是最为凶险的路径,却是毫发无伤,连点财物都没有损失,这是为何?”
“我道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件事。哼,就凭这种臆测,就想污蔑我张家吗?我们车队势力庞大,寻常蟊贼哪敢靠近?至于没有遇到大队的贼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难道仅凭这一点,就想定我张家的罪不成?”
张义此话一出,倒顿时引起在座诸人的一片质疑声。的确如他所说,仅凭这种东西,要想往一个大家族的头上扣屎盆子,的确份量太轻,不足以服众。
“景哥哥,你说这叫郝皋的家伙,真的就只是在信口胡说吗?”由于其他人都已离开,此时任红昌便坐到了刘德景的另一侧,好奇的问道。
一旁的蔡文姬闻言,疑惑道:“瑄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虎子他们有问题?”
“那倒不是。”任红昌摇了摇头,说道,“我总觉得这郝皋说话有些古怪,但又说不出古怪在哪儿,总觉得他好像在有意识地引导着什么。”
“瑄儿说得对,这郝家准备了这么久,绝不可能言尽于此。看着吧,他们手中必定还有决定性的证据,即便那证据可能是伪造的,但也必定是让张家无可辩驳的东西。只是不知道那证据到底是什么?”刘德景言语之中,对那郝家的证据也是有着一份好奇。
“运气好?哈,那你张家还真是运气好到天了!只可惜这样的胡话,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说着,郝皋从怀中掏出了一副图,摊开在众人面前,说道,“各位请看,这是我郝家这次出发前,专程从雁门郡广武令将军处取得的一副巡防图,图中标记了大大小小数十个胡匪作乱的地点。而其中,张家所走的路线上,聚集了七成的胡匪,超过数十骑的队伍便不下八个,这样的情况下,一路毫发无伤,这运气,也太逆天了吧?”
郝皋的这幅图一拿出来,顿时又引起了众人阵阵窃窃私语。如果说之前张义的辩解还让他们觉得理所当然,可眼下在这幅图出现之后,的确有着相当一部分人,动摇了。
“雁门郡,广武令……朝廷……?”刘德景不禁皱起了眉,喃喃道。
“是啊,没想到这郝家竟然连巡防图都能搞出来,看样子,他们这次是真的做了充分的准备啊。”一旁的蔡文姬听到了刘德景的话,也不由得感慨道。
“但这样的证据,依旧太过苍白,说到底不过是推测而已,算不得决定性。”一旁的任红昌嘟着嘴,摇头道。很显然,这样的证据依旧没有解释她方才的困惑。
这幅图的出现,显然让张义有些意外。他也能够感受到周围人们情绪的变化,自也不敢再拖下去。只见他眉头一蹙,大喝道:“郝皋,休想再用这种无中生有的龌龊伎俩污蔑我张家的声誉了。就算巡防图是真,可与我们又有何干?既然你如此信誓旦旦,就把你的证据拿出来吧!否则我张家即便闹个鱼死网破,也定要讨回这个公道!!”
“对!大不了鱼死网破!”
“姓郝的,再胡说八道,老子宰了你!”
“对,不准再污蔑我们!”
…………
张义这番话,自然是激起了张家的愤慨,一群人纷纷情绪激动地骂了起来。
然而听到了这阵骂声,原本应该气量狭小的郝皋却是一脸得意的笑意,转过头来看向了郝萌。郝萌满意地点了点头,看向远处沸腾的张家坐席,严肃地说道:
“果然如此,张义,你不是要证据吗?我给你。”
本小说的一个初衷,就是从还原三国人物图谱的角度入手,将历史的一种可能性重新摆出来。刘备是这样,陈到是这样,当然,张辽也是这样。三国志作为史书在这方面有缺失,那就该由后面的人来脑补填充,比起跟着传统封建史观只是在个人评价上小打小闹的做法,这种重做人物图谱的事情我个人认为更有趣,当然,其中难度很大就是了。因为有客观史实这把枷锁,就不能无脑无限制的去开脑洞,而是所有的设计套用在但是社会当中是成立的,在未来这些人物的行为上是有一贯性的,在历史事件上是能够契合的。之所以会有接下来的设计,其根源在于对张辽这个人物历史形象的反推。张辽是公认在曹操手下综合能力最强的大将,勇猛冷静,儒雅威猛,文韬武略均佳。这样的人不可能是平民阶级出身,从小拥有良好教育是一定的。其次还有一个有意思的现象,张辽这样的人物,在曹操手下是极少没有和刘备打过仗的战将,而且张辽一生没有领过重兵。这些都是有意思的逻辑线索。当然,我给出的只是其中一种可能,但是会贯穿张文远的一生。这只是开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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