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灾厄是太平道搞出来的?!”蔡文姬闻言失声道。
不光是她,就连一旁的二子也是一脸惊讶,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唯一没有失态,也就只有刘德景了。
“看来小兄弟对于这点,并不意外啊。”何老四瞟了他一眼,苦笑着说道。
“的确,之前便有所察觉了。而且不瞒何大哥,我与这些妖人,还曾经有过过节。对于他们的行事做法,一点儿不陌生。”刘德景点了点头,说道,“可是他们的行动十分隐秘,而且又都是武功高人,何大哥又是怎么察觉的?”
“原来如此,难怪……这就可以理解了。”何老四叹了一口气,说道,“对于这件事,其实也只是我个人,不,或者说我们一部分人的猜测,其实并没有什么证据。因此,即便我们心中有所疑虑,但却是无法劝说其他的人。”
“在那之后,事情就变得越发不可收拾了。借由施水治病的余威,太平道的那帮妖人先是以施水为要挟,逼迫求医者必须信奉其教,等后来势力壮大之后,他们却是以各种方法强迫民众加入他们。所有因病而死的人,全部被他们说成是不从仙师,故遭天罚的大罪孽者……最可恨的是,自从进入到今年之后,但凡对他们有所质疑的人,都会莫名其妙地失踪,再度出现的时候,无一例外身患重病。这样的情况下,百姓个个心惊胆战,平日里再无人敢出门。”
何老四脸上阴云密布,说着这些事情时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即便不听他口中所说,光是看他这个精壮汉子的模样,也足以感受到在这太平道控制之下,这楼烦城域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大致的情况我明白了,可是何大哥,我还是有一点不明白。外面那些拿碗走动的家伙们,到底又是怎么了?为什么感觉他们完全神不守舍的样子?”
“他们……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们也不知道,我们只知道一点,那就是他们曾经都是受过‘灾厄’的人。”
“受过灾厄?也就是说,生病之后被太平道治好的人?”
何老四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刘德景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何大哥,最后一个问题,可能会让你不太舒服。听你刚才的口气,令郎也是犯病了,那究竟是犯病,还是受到了‘灾厄’,你可明白?”
“这……”这个问题显然让何老四很犯难,思索了半天之后,只得苦闷地摇了摇头。
“那你可有给令郎治病?”刘德景紧接着问道。
“也没有……”何老四叹道,“不是我不想,而是家中的药已经用完,眼下所有的药材都被太平道的那群妖人们掌管着,我们这些人根本就没法获取。”
“听你这口气,村子里有药?”
“有,就在村中的祠堂里,是以前那名大夫留下来的。不过就像我说的,祠堂已经被太平道控制了,即便知道有药,也没有办法拿。”何老四无奈地说道。
“你说太平道他们控制了祠堂,那他们会不会把药已经销毁了啊?”
“这个不会,祠堂乃村中最为重要的地方,只有村长那里才有钥匙。村长比我还憎恨这伙妖人,绝不可能让他们进去。若是太平道不用钥匙强行闯入,那不管他是不是治病,村里人都会和他们拼命,所以谅他们也不敢乱来。”
听到这里,刘德景沉吟了片刻,看了一眼蔡文姬,又看了一眼内堂的门,低声朝何老四说道:“既然这样,我晚上就去帮何大哥取一次药吧,但不知那药到底什么样?又在何处?我该怎么进去?”
何老四之前见他动作古怪,就有些诧异,然而此时听他如此一说,顿时惊叫了一声,吓得他连忙捂住了嘴。直到缓了缓心神之后,他方才皱着眉,沉声道:“小兄弟,这可千万使不得啊!”
“为什么?难道何大哥你不想救儿子了?”
“想啊!做梦都想!”何老四立刻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但马上,当他理智回来的时候,又是一脸纠结地说道,“可是小兄弟,这太冒险了。那伙妖人绝非什么善类,你一个人,我怕你是取药不成反被杀啊!”
“这就不劳何大哥你操心了,我只问你一句,想不想救儿子?”刘德景微笑着摇了摇头,再度问道。
何老四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面色一变,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一脸激动地说道:“小兄弟,如果小兄弟你真的能救我家二娃一命,我何四……我何四就算给你做牛做马,为奴为仆,也无怨无悔啊!”
三人见状吃了一惊,刘德景连忙起身走过去将他扶了起来,摇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何大哥,你这话太重了。不瞒你说,我自己也想去会会这太平道的妖人,你还帮了我的大忙,这种为奴为仆的话,休要再提。你如果真的信我刘德景,就把祠堂的情况与我详细说说,我一定尽力帮你。”
“谢谢!谢谢你了,小兄……不,刘公子!”何老四此时眼眶一红,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德景哥……”此时蔡文姬拉了拉他的衣襟,一脸担心地看着他。
刘德景转头冲她一笑,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放心吧,区区普通的太平道妖人,还不足以对我有什么威胁。何况我这次并非厮杀,只是悄悄去拿药而已,没事儿的。”
看着他坚定的目光,蔡文姬纵然心中有所担忧,却也只得轻轻地“嗯”了一声,放开了手。
就这样,夕阳西沉,夜幕降临。
所有的村庄都是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宁化村自然也不例外。到了夜晚,即便是那些行迹古怪诡异的村民们,也不再在外游荡,而是各自回到了家中。本就没有多少人气的村子里,此刻更是一片寂静。
夜色之下,一个身影悄然掠过,快速地穿梭于民宅之间。夜黑,风高,无星月交辉,本就是个适合作奸犯科的环境,加上一阵阵阴风寥寥,更是增添了一股晦涩的气味。
刘德景小心翼翼地藏匿在阴影之中,穿梭在民宅之间。即便是现在并没有遇到什么干扰,他也没有丝毫大意。毕竟,如果真的按照何老四所说,这宁化村,现在等同于太平道的一个营地。到底这里有多少太平道人驻扎,到底那些类似于傀儡一般的村民们是否会成为他的敌人,这些都还是未知数。
眼下自己并非孑然一身,刘德景自然不能允许一点点失误,否则牵扯到屋中的那人,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宁化村的祠堂,位于村子的西北处,那是一片比较特殊的区域。
平坦的地面上,也不知是天然的还是人工的,堆叠出了一个土丘。祠堂就是一栋不大的小房子,立在土丘之上。土丘周围,一圈又一圈星星点点地插着一些带刺的棍杖,上面挂着五颜六色的布条,并不像是传统汉民族的风俗。
数道人影来回在这土山周围游荡,移动,尽管看不出他们的样貌,但是根据之前的情报所知,必是太平道无疑。他们将这土丘包围得严严实实,周遭半径三十步之内几乎没有死角,看来的确派着重兵把守。
看着这群人,刘德景目光微冷。对于太平道,他真的没什么好感。眼下自告奋勇出来取药,也绝非是一时头脑发热。因为在他的脑海之中,有着许多条线索片段,此时正在不停地交织,似乎相互呼应,但却又没有一条明确的线索将之串联起来。
任昂的北进,赤兔会的召开,官兵的加入,太平道的出现,包括蔡邕的追杀,再加上其他零零碎碎的一堆东西,你要说这其中没有关联,那真的就有些傻了。
当初听到何老四说到祠堂的事情,刘德景就上了个心,依照太平道的做派,他不相信他们仅仅只是为了看住药便会将一个村子最为重视的地方给圈禁起来。而真正看过现场之后,他更加确定了这个想法。如此重兵把守,这祠堂,绝对有问题。
布条棍杖之中,零星的插着一些火把,成为了这一圈唯一的照明。若是没有这些光源,这个地方阴森得感觉简直能把鬼给招来了。
刘德景藏在暗影之中,仔细观察了片刻,认真研究了守备人员的线路和安排之后,开始行动了。
总体而言,这里能够用明确的,大约有二十多人。当然他们并非是聚集在土丘之上,而是分散开来,在土丘之外四处游荡。也有六七人是固定站在了某个地方,守备着特殊的地点。这样的安排,看起来密不透风,但是毕竟不是专业行为,对于刘德景来说,要找到其中的破绽,并不难。
一名太平道教徒按照惯例在外野巡视,他神色严肃森然,两眼发光,看起来一脸煞气,哪儿像是修道之人,倒和悍匪屠夫差别不大。不过仔细看上去,却发现这人一路走来,目不斜视,压根就没有巡查时候的那种警戒感。其实不光是他,这里几乎所有人都是如此。毕竟面对着普通的乡野村民而已,他们早已控制住了局面,又怎么可能会有多大的警惕。所谓的站岗巡逻,也只不过是任务安排,谁都没有真当一回事儿。
就在这太平道教众走过一面土墙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阵闪光。他眉头一皱,疑惑地朝闪光方向打量了一眼,随即眼睛一亮。就在他的不远处,土地之中,竟然埋着一块小金元。这金元个头不大,比普通的铜钱大不了多少,但论价值却也是不菲了。金元大半部分嵌在土中,只露出了一小半在外面,正好在这太平道众的角度看过去,映照着火把之光,闪烁着光芒。
这太平道教众见状心中一喜,连忙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他,便悄悄地快速朝那金元走去,一边走一边心中还得意着:“嘿~老子还说大半夜巡逻够倒霉的,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收获,果然是马无夜草不肥啊~~这宁化村以前就听说富得流油,一直没见捞着啥油水,今天总算是有进账了……”
噗。
可是等他刚弯下腰,还没伸出手摸到那块金元,他的身影突然一闪,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很快,又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原地,弯腰拿起了金元,随意抛了一下,揣进了怀中。
刘德景此时身穿着太平道教众的衣服,脸上故意抹了些灰,看起来眉目并没有那么清晰。他大大方方地走在土丘之外,俨然是在按照之前那太平道教众的路线巡视着。
经过了之前的观察,他早已发现了太平道这些人的一些特别之处。每个人负责的区域,很显然是固定的,虽然有相互交叉,但是不存在随意换动地点的可能。而且更重要的一点,他们相互之间基本没有交流。说好听点,是认真,说难听点,就是冷漠,这就给了他可趁之机。
小土丘虽然不高,但是足以遮挡住人的视线。因此北坡与南坡,东坡与西坡,显然是无法相互顾及到的。再加上土丘本就不是非常平整,凸起凹陷不少,所以除非有什么重大的动静,否则很难会有人发觉。
这样的分布安排,如果是在一个军队当中,显然看起来会有些奇怪。但是对于一个没有严格执行力的队伍而言,倒是十分正常。
刘德景观察着四周,按照之前设计好的路线行走。当他绕到其中一个站岗的太平道众身边的时候,身形快速地一闪,左手捂着他的嘴,右手顺势拔出匕首,从腰间捅了进去。那人只是拼命挣扎了两下,便不再动作了。他麻利地从怀中掏出一根麻绳,将他捆缚在一旁的七彩棍杖之上,保持着身体直立的姿态。远远看去,就和没事儿人一样。
处理完这一个人,他又若无其事地走开,转头朝向另一个人的方向走去。
这一个人和他一样,属于四处巡视的人员,而他们的巡视路线在这附近,会有一个交汇重叠的区间。从正常情况而言,这样的设计是非常有必要的,因为可以被动地发现巡查人员是否受到了袭击。然而在这个时候,这样的设计反而就成为了致命的缺陷。
虽说换了衣服抹了灰,但是刘德景和之前那名巡视人员还是有着极大的不同。远远看过去或许不会发现,但是就近观察,就肯定掩饰不了。因此刘德景并没有等到两人真正接触,在和那个人即将交错的时候,突然举手叫了一声:“喂。”
那人下意识地愣了一下,显然并没有反应过来为何一直没有说话的“队友”会突然出声。也就在这一瞬间,刘德景快速一步突上前,右手匕首直接插入了他的心脏。左手则压着他的嘴,右脚同时伸到他背后一挑,直接将他整个人轻巧地生生摁在了地上。
“唔!唔~唔……”
第三名男子,在快速挣扎了三四下之后,也断了气。这一切,都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完成。已经死了三个人,一旁却无人察觉。刘德景将这个人抬起,轻轻放到了一根棍杖背后的阴影中,再度若无其事地离开。
眼下他所需要处理的人数,还有两个,这是他观察分析之后得出的最少人数。刘德景从不是一个嗜杀成狂的人,从小的经历已经让他习惯于思考如何利用最小的付出换取最大化的结果,此时自然也是如此。
剩下的两人都是巡察人员,但相互比较独立。之所以会选择他们,那是因为其中一人的巡察路线会经过第一名站岗的人,而另外一人的视线则正好覆盖了他进入祠堂时的区域。不过这两人因为之前处理掉的那两个,已经变得完全独立,处理起来并不困难。快速解决了两人之后,道路之上再无障碍,刘德景一转身,快速来到了土丘之上。
由于外面的层层防卫,因此守卫并不会想到竟然有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其中,因此所有人都是面朝外围警戒,内部反而一般无人在意。刘德景就是利用了这种先入为主的状况,大摇大摆地走上土丘,悄悄地打开了祠堂的门,一猫腰钻了进去。
这里有必要提一下楼烦这个概念,楼烦的历史定位目前有两种说法,一种是胡人,一种是周天子的诸侯,也就是中原人士。我这小说之中取的是有一种理解。所谓的胡服骑射,据考证就是根据楼烦骑兵学习而来,春秋战国时候,楼烦与赵国交手不少。目前这片区域应该属于山西省宁武县,呃,忘了是不是山西省了~(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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