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韵咬牙。
难怪请叫他想法子让自己能顺利进入云山书院的时候,那位大爷就给了自己一张写着大名的纸?该是一早便存了这个心思的吧。
难怪他叫土魂告诉自己,万事不必忧心。
这还真是不用忧心呢!
不过,他既然连这个圣旨都弄来了,怎的又默许了自己那些栽赃陷害的把戏?
她那么做,一方面是为了恶心柳明萱,最主要的却是因为知道云山书院内室弟子有定数,这才想着弄走了几个好给她腾地方。
他若是来了,何需要用这种手段?这人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既然占家主认定本尊有这个资格便好。”乐正容休将手里的蜜饯扔进了碟子里,在小安子递过来的丝巾上擦了擦手继续说道:“本尊这就带着本尊的徒儿离开了。”
占倾岚却摇了摇头:“本主自然是没什么意见,可是方才已经有人先收了蕙义郡主入门。国师大人这么领着郡主离开,只怕不大合适。”
“哦?”乐正容休便眯了眼眸。
玉青书便觉得似有一把冷冽的刀迎面朝着他劈了下去,耳边传来那人阴霾的声音:“是你要与本尊抢徒弟么?”
玉青书微微一笑:“自然不敢跟大人争抢。”
“恩。”玉青书的识时务叫乐正容休很是满意,于是便缓缓敛了眉目。朝着唐韵慢悠悠说道:“你怎么说?”
“能够成为国师大人的弟子是韵儿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唐韵扯着嘴角笑的很有些谄媚,心里头却比吞了黄连还苦。她敢说选玉青书不要他么?
看着小东西有苦说不出的样子,乐正容休终于觉出了几分舒心。于是便也不打算为难占倾岚了。
“如今,本尊可以带着本尊的笨徒儿离开了么?”
占倾岚立刻点了点头:“轻便。”
乐正容休便懒洋洋斜倚在了软榻上,酒色的瞳仁在唐韵身上缓缓扫过:“这样的货色也难怪旁的夫子都不愿意要,也只有本尊如此善良的人才能好心收留了你。”
唐韵嘴角一抽,他说他是个善良的人么?是么!
“起轿!”
小安子甩了甩拂尘默默退后了几步,金龙的步撵稳稳升了起来。太监宫女们手脚麻利的收拾着方才铺开的东西。
“跟上。”
唐韵耳边传来男子柔糜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阴沉。她敏锐的觉出,那人心情似乎突然不大美妙了,于是立刻应了声是跟了上去。
“远一些。”
步撵之上,男子的声音越的阴沉,分明很是嫌弃。
唐韵嘴角抽了抽立刻退在了后面,素手却是一把扯住了正从身边飘过去的小安子。
“郡主可是有什么吩咐?”小安子笑吟吟低声说道。
唐韵清眸眯了眯,瞧他的态度半点不觉得意外,他竟是一早便料到自己会找他说话了么?
“他怎的瞧着似乎心情不大好?”
小安子却砸了砸嘴:“主子们的心思小安子一个奴才哪里敢随便揣摩?”
唐韵收回了手,在心底里默默叹了口气。老变态调教出来的各个都是人精,嘴巴比蚌壳都紧。她怎么会想着能从他们嘴巴里头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不过。”小安子突然向她凑近了几分,眼底颇有几分神秘:“大人倒是叫奴才给您带句话呢。他说,徒儿这么不遗余力的作死,果然是想念为师的紧了。”
唐韵一愣,小安子已经甩着拂尘走的远了。他的声音与乐正容休自然大不相同,却异常的尖利,加上那话中传达出来的意味……她狠狠打了个哆嗦,也不去理会身边那些人各个怪异的目光,三两步追上了乐正容休的步撵。
她最近作死了么?没有吧!
“小姐。”刚一下了高台,秋晚立刻便凑了上来:“您可算是下来了。”
唐韵看她一眼,自己刚才冷不丁蹦到了台子上头,估计也将她给吓了一跳。整张脸都已经白了,大眼睛里面已经氤氲出了一汪水汽,眼看着便是一场大雨倾盆。
“这不是没事么?”唐韵赶紧拍了拍她的肩膀,这种一言不和就哭给你看的性子真真的是要人命!
她张着嘴刚准备再安慰几句,冷不丁一台头瞧见那人的步撵已经转了弯,分分钟就看不见了。
于是,赶紧吩咐道:”跟上。“旁的话再也不敢说了。
老变态此刻心情那么不美腻,可得小心伺候好了。万不能叫他抓了自己的小辫子。不然以他那个傲娇的性子,还不得折腾死自己?
……
云山书院的这一夜注定了将是许多人的不眠之夜,柳明萱已经搬到了内院去住。白日里唐韵弄的那一出赶走了好些人,这一届专门用来招待内室弟子的云山内院便显得异常的冷清和空旷。
大丫鬟飞雪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偷眼打量着自家小姐。
自打仪式结束之后,小姐便一直这么坐着。不说话不动,连饭都不曾吃过一口。瞧上去,很是叫人担心。
“小姐,奴婢去将领来的饭菜给您热热吧。天都快黑了,您还没有用膳呢。”
柳明萱却摇了摇头:“我不饿。”
“安荣郡主歇下了么?”
飞雪刚准备再劝几句,院子里头骤然传来一道男子的呼声。
“小姐。”飞雪面上一喜:“是太子殿下身边的福公公来了。”
眼看着柳明萱冷月般的面孔之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飞雪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她就知道小姐自来待太子殿下是不同的,她这么不吃不喝的,也只有太子殿下才能劝得住呢。
“去请小福子进来。”
飞雪道了声是立刻转身出去了,工夫不大便听到院子里噗通一声:“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柳明萱眉峰一挑,立刻起了身,太子也来了么?她眼中染上了一丝笑意,三两步便到了屋子门口。
“安荣……”
“进去再说。”
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宗政钥已经大步进了屋。柳明萱愣了一愣,瞧这个意思怎的有点不大对劲?宗政钥素来是个极其注重礼数的人,今日怎的一句话不说这么急吼吼的就进了屋?
飞雪刚准备跟着一起进去,袖子一紧。却看到福禄正低头看着她,笑眯眯地说道:“杂家瞧着今日夜色不错,不如飞雪姐姐便留在这里与杂家一同赏赏月亮可好?”
飞雪眼珠子眨了眨,福禄哪里是个喜欢风花雪月的人?这么拖着她,显然是……
“是。”她立刻低头应了一声,福禄便转了身将身后屋门轻轻关上了。手中拂尘一甩,门神一般守在了门口。
飞雪冷眼瞧着,福禄微微抬了抬手。四下里立刻有几条黑影一闪,分别冲着屋顶和大树去了。
飞雪的心便咯噔了一声,这个阵势瞧着……太子殿下可不像是来安慰小姐的呢。这是生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么?
屋子里头,宗政钥端坐在椅子上。美目之中阴晴不定,面色很是阴沉。
柳明萱被他瞧的只觉的浑身都不自在:“殿下这会子过来是出了什么事么?”
“我问你。”宗政钥沉声说道:“那些用来作弊的书本是怎么回事?”
柳明萱神色一顿,有些微的不自在:“宣儿不明白殿下怎的会问起这个?这事情宣儿如何知晓?”
“你真的不明白么?!”宗政钥的声音抖得一冷,眉心的朱砂便染上了一抹嫣红。
柳明萱咬了咬唇,半个字都不肯说。
给唐韵送书她的确存了私心,若是她能够顺利留在云山书院,说不定便能与太子殿下解除了婚约。她哪里知道那人竟然……将她给的东西弄的到处都是。
如今这事……还瞒得住么?
“虽然今日本宫没有参加大典,但那东西本宫若是想要瞧一瞧总还是瞧得到的。你以为本宫认不出那上头的字迹么?”
柳明萱齿关越的紧了几分,一张嘴唇都成了青白的颜色,直到尝到了满口的血腥。
“殿下。”她低声说道:“您就没有想过,宣儿有可能是被陷害的么?”
“柳明萱!”屋子里啪一声巨响,宗政钥一巴掌重重拍在了身边的雕花茶桌上。接下来便听到噗通一声闷响。
飞雪在外头听得心惊肉跳,伸手便准备去推门。
“我劝姑娘你最好老老实实站着。”福禄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这个时候进去,无非便是多搭上了一条性命。”
“可是我家小姐……。”
福禄叹了口气:“安荣郡主与殿下自小一块长大,杂家便也从不将你当作外人。听杂家一句劝,郡主是个聪明人,你这会子进去绝对帮不了她!”
飞雪抿了抿唇,眼睛仍旧瞅着紧闭的门扉,满目都是担忧。
福禄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郡主是个有大造化的贵人。”
屋子里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什么都听不到了。连带着院子里头都是一片寂静。飞雪瞧了一眼身边的福禄,那人胸背挺的笔直,一脸的闲适,显然早就习惯了这个阵仗。
她便也缓缓低下了头,心里却半点不觉的轻松,总觉的这日子真是难捱。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门吱呀一声开了。飞雪打了个哆嗦立刻跪了下去,只看到男子乌黑亮的鹿皮靴子自身边走过,踩在青石的路面上出的声音很是清脆。她的心便也跟着那一下下的脚步声飞快的跳着。
“撤了。”
耳边传来福禄淡淡的一声吩咐,飞雪一下子惊醒了过来:“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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