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小安子一愣立刻就意识到乐正容休问的是谁:“小姐还没有回聚贤庄呢。”
“其实这是个好事。”他嘻嘻笑道:“说明小姐已经顺利进入了水师暗营,恭喜主子又多了一重力量。”
乐正容休酒色的瞳仁一闪,凉悠悠朝着小安子瞟了过去。小安子立刻觉得脊背一冷,所有的话就都给噎着了,半个字都说不出。
“奴才知错了,请主子责罚。”
眼看着乐正容休并没有收回自己目光的打算,小安子噗通一声便跪了下去。整张脸都苦了,几乎声泪俱下。
乐正容休皱了皱眉,怎么眼前这些个人动不动的就下跪,说哭就哭。真真的是……无趣。
这么想着,心里没来由的便浮起一丝烦躁来。
“滚起来,去给本尊准备衣衫。”
“爷是要去龙彰宫么?”
乐正容休眸色一凝:“出宫。”
小安子一惊,主子大婚的日子就要到了,不是说这几日都要住在宫里么?怎的如今要出宫?
“找件能见人的。”
小安子又惊了,爷的衣服哪一件是不能见人的?可他从来不在乎这些个玩意好么?怎么今日突然提起这么一茬来?他口中的能见人到底要怎么个能见人法啊!
“小安子?”乐正容休搁下手中毛笔,随手将桌上铜镜抄在手中,魅眸幽幽盯着镜中的自己:“你说,本尊长的好看么?最近是不是老了?”
小安子脚下一滑,险些摔了自己。
为什么爷的问题一个比一个难招架?他此刻越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伴君如伴虎,他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分分钟就得掉了脑袋。
“爷这是打算要去哪?”他颤巍巍问了一句,直觉中爷的反常一定与他要去的地方有关。
乐正容休却微微抿了抿唇,酒色瞳仁中有璀璨流光一闪而逝。
……
草原上的夜色不同于喧嚣的尘世,一碧如洗的绿丝绒上间或点缀着色彩不一的小花。并不是什么名贵的花朵,连颜色也显得有那么几分单调。却无端端的叫人觉得,打心眼里的平静。
只可惜月末时分,只有一轮残月高悬与夜空。若非今天白日里天气极好,那一轮残月几乎就要看不到。尽管如此,却仍旧半点无损与它色彩的皎洁。
就是在这样一个夜晚,水师暗营里一片的灯火通明。几乎所有的灯都点起来了,竟一下子显得天空中的月亮都有些暗淡无光。
“大小姐请上座。”
雷志远站在高高的台阶之上,一双眼眸盯着缓缓走进大厅的女子。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初见时的警惕,如今只剩下一片慈爱和安慰。
唐韵今日着了一身男装,月白色流云锦的一件长袍在腰间拿着极宽的腰封紧紧束了。越显得那一抹纤腰不盈一握,而她袍角上拿金色的丝线秀出了大片的玉兰花,每走一步便似有金色流光微闪,怎么都叫人无法忽视。
她与旁的女子不同,虽然穿了男装却并没有束胸。丝毫不介意叫人知道她就是个女子,她的头只高高挽起,拿着金色的缎带绑了。再也没有其它的装饰。却也是如此,那一张面颊才显得越的净白似玉。
这样的女子无论在何处,都能够立刻成了人的焦点。
“雷言,去迎迎大小姐。”
从唐韵初到水师暗营到如今已经过去两日了,雷言到底年纪轻,又都是皮外伤好得快。虽然腿上那两处伤叫他行动有些微的不便,总归是没有大碍了。
听见自己被点了名,雷言立刻就皱了眉。眉目之中分明是不甘愿的,却还是一声不响走下了台阶。
唐韵静静地站着,眼看着雷言离着自己越来越近。
他行走实际上很不方便,却要拼命的死撑着。所以,他的度极慢,寻常人走了三步他却连一步都没有走出去。尽管如此,却偏偏还要做出一副潇洒而风光霁月的样子出来。
唐韵只觉有意思,雷言的伤都是她弄出来的,他什么情况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么一路走来,大约比谁都要艰辛吧。她分明看到他额角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出来。却仍旧绷着一张脸,也不知他作出这么一副调调出来到底是给谁看的呢?
“大小姐,请。”
眼看着离着唐韵还有三步的距离,雷言停下了身子,将自己一只手臂伸了出去。朝着唐韵做了个请的姿势。
唐韵眯了眯眼,她知道今日雷志远安排这一出实际上是要让她正式接任水师督总的位置。那么,作为现如今水师中最有地位的年青一代的将领,雷言是最有资格将她送上督总宝座的人。
两人携手,一笑泯恩仇,在其他人的眼中便代表了水师暗营将相相合,自此后皆大欢喜。
所以,在这种时候即便再不甘愿,雷言也绝对不可能出什么大的纰漏。
于是,唐韵微微一笑,便也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眼看着女子素白一双小手就要放入到雷言大掌之中。唐韵后脊莫名的便浮起了一丝冷意。
呼的一声,斜刺里陡然有巨大一股劲风袭来。森冷的气息几乎是转瞬之间便席卷了整个大厅,所有人都忍不住眯了眯眼。这样的力道……唐韵也眯了眯眼,在心底里叹了口气。
有人大约……要倒霉了吧。
果然听见耳边一声惊呼,似乎有人种种摔在了地上,下一刻自己指端便触到了玉一般沁凉的肌肤。
唐韵便又叹了口气:“师父,徒儿今日可没有时间陪您玩呢?”
睁开眼睛,果然看到男子绝艳如妖的面庞近在咫尺。而她素白的小手正被他给握在了手中。他的力气极大,握的她生疼。
“师父……。”
“你是什么人?”
那一边雷言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整张脸都扭曲了。也不知是因为疼还是愤怒,一句话说的近似咆哮。
“水师暗营也是你随便闯进来的么?”
“你要让旁的男人碰你的手?”乐正容休眯着一双魔魅的双眸,柔糜的嗓音是阴冷的。只管一心一意盯着眼前这个小女人。
唐韵缩了缩脖子,莫名的便觉得从心中浮起了一丝冷意。那种做了亏心事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师父,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乐正容休抿了抿唇:“哦?”
雷言终于觉出自己是被人彻底的无视了,他因为叫人骤然推倒而升起的屈辱已经完全被愤怒给取代了。
“小爷在问你话,你是聋子么?”
乐正容休酒色瞳仁终于自唐韵面上移开了那么半寸,眼看着他眼底似有什么在一分分破碎。原本酒色的瞳仁渐渐变作了血红,分分钟便要有一场血雨腥风。
“滚!”
只有一个字,也只需要一个字。
雷言现自己一双脚如同突然给钉在了地上,竟是再无法挪动半分。至于要说的话,直接就给忘了个干干净净。唯有半张着嘴,喉结不住上下滚动着,终是一个字也不出。
“师父。”有清冷软糯的女子声音缓缓响起:“你又欺负人了。”
男子阴靡的眼眸终于又重新焦灼在了唐韵脸上,直到了这个时候,雷言才缓缓吐了口气出去。方才笼罩在头顶那千钧的压力似乎一下子就不见了。于是,他的心里立刻就浮起了一丝憋屈。
雷言是真的憋屈。
那人一来先是不由分说将自己给扔了出去,接下来便只用了一个眼神一个字,居然逼得自己半个字都说不出。他觉得自己长这么大没有这么丢人过。
唐韵在心里头默默给雷言点了根蜡,这悲催的孩子没事做,干什么要去跟乐正容休杠上?莫说是你一个乳臭味干的娃娃,朝堂中有多少老狐狸都抵不过他暗含杀意的一个眼神?
雷言方才没有吓尿了裤子,已经算是相当可以了。
“别的男人比我好看?”
柔糜的声音贴着耳根响起,唐韵的脸立刻就红了。这么多的人,师父您能要点脸么?
“绝对没有的事。”女子巧笑倩兮:“要是师父您自称天下第二的美人,一定没有人敢认第一。”
“恩。”乐正容休半眯了眼眸,对小东西的知情拾趣很是满意。
“未知国师大人驾临水师有何贵干?”
台阶之上,雷志远字字铿锵缓缓说着。
雷言吃了一惊立刻扭头去看,原来那恶毒女人身边的可怕男子就是国师乐正容休么?传闻中妖魔一般的男人居然长的是……这个样子?
只看了那么一眼,他便低下了头。这样的人只能是乐正容休,除了他哪里有人还能有那般迫人的气势?
魂部的名头在天下间不是一般的响亮,都说一山不能容二虎。水师暗营的人一向视魂部为敌,如今乍然听见了乐正容休的名字,立刻就炸了窝。
乐正容休哪里会在乎这样的场面,他一只手仍旧紧紧扯着唐韵,另一只手随意挥了挥。他今日这一件袍子颇有些魏晋之风,袍袖又宽又大,这么一甩便有道不尽的风流。
“今日是本尊女人的大日子,本尊自然要亲眼来瞧瞧。”
雷志远淡笑:“水师与魂部似乎并无交集。”
乐正容休:“本尊与你们的确没有交集,本尊只跟这个丫头有交集。”
“莫非。”乐正容休侧目看向雷志远:“有人认为本尊没有资格将她送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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