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誉的眉头越颦的紧了几分。
“凭着左指挥使这样尊贵的出身,却只能靠着武举才拨了个功名。天元三十五年中举,如今是天元四十一年。这都过去了有整整六年,你也不过才做个了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左大人就不嫌弃自己太吃亏了么?”
“住口。”左誉一声低喝:“本官见你是个女子不欲与你为难,你若一再无理,休怪我无情。”
“你对我无情又能如何?”唐韵不在意的说道:“你那饿死在寒窑中的母亲就能活过来?”
“嗖。”一声历响,有雪亮的冷光贴着唐韵耳侧一闪而逝。
幽冷的箭如同流星般,呼啸着消失在虚空中。
“滚。”左誉吸了口气,眉目中却有难掩的怒意翻滚:“否则……。”
“呵呵。”
唐韵却只坐着半分没有动弹,似乎并没有瞧见方才那一只暗含威胁的冷箭:“身为人子,你不但不能为你的父母双亲报仇。反倒认贼作父,处处为你的仇人鞠躬尽瘁。此乃不孝。”
女子的声音渐渐冷了起来:“身为臣子,你不但不能为你的祖国尽忠职守扶植新帝。反倒为了一个逆贼犯上作乱,妄图霍乱纲。此为不忠。”
“敢问左大人,您如此不忠不孝的行径,到底是在拿什么脸在这里与本妃说话?”
左誉终于扭过了头去,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了眼前女子。他的拳头分明是攥紧的,眼底之中也满藏了怒火。却并没有如旁人一般暴跳如雷。
“你们呢?”女子的清眸在左誉身畔带着的官兵中扫过:“也要跟着这么一个乱臣贼子犯上作乱么?”
四下里立刻传来一片迟疑的窃窃私语。
左誉冷哼了一声:“我知道你是谁了。”
“北齐国师的夫人。”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说道:“身为一个北齐人,你在这里指责本官犯上作乱不觉得可笑么?”
“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个外人。”唐韵说道:“但,身为一个外人我尚且知道皇帝大行新帝登基之前,五城兵马司担负着维护京城治安的重任。这种时候,怎么都不该出现在钟鼎巷这样的地方吧。”
“本官明白了。”左誉眸光彻底的冷了下来:“
"无论你说什么,今日左某所做的一起,都与你一个北齐人无关。更不需要向你一个外人交代。”
眼看着左誉闭了口,打定了主意不在于她说话了。唐韵便点了点头。
“那么,本妃也不再与你说些无关紧要的废话,请做大人打开门,并立刻退兵。”
左誉挑眉。
“本妃奉旨前来,此刻必定要见到段皇贵妃。并护送她进宫去。”
左誉冷笑:“我并没有接到这样的旨意。”
“你自然不可能接到,这旨意是给本妃的。”
左誉说到:“那么,便请您将圣旨拿出来吧。”
唐韵摇了摇头:“没有。”
左誉:“……。”
“左大人既然已经知道了圣旨的意思,那么便请遵旨去办吧。”
左誉面色渐渐沉了下来:“可巧了,左某来时也接到一份旨意。是要请皇贵妃娘娘同先皇一同上路的。”
这便是毫不掩饰打算要血洗越王府的节奏。
唐韵立刻眯了眯眼:“左大人也说了是先皇,如今新帝尚未继位。敢问左大人,您奉的是哪位皇上的旨意?”
左誉笑容越冰冷:“你可以奉旨却没有旨意,我自然也可以奉了皇上的旨意。此等机密之事,何需要向你一个外人交代?”
唐韵见他说话已经不再顾忌,便知那人的耐性只怕也要耗光了。
“若本妃今日一定要将皇贵妃带出来呢?”
左誉已经退在了廊檐下,眼看着他身边的兵丁已经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弓箭。将唐韵主仆二人都给罩在了攻击的范围之内。
“若有抗旨不尊者,杀无赦!”
“好。”唐韵点了点头:“那么,便也请左大人休要怪本妃无情了。”
左誉冷冷一哼,眉目中显出了那么几分不在意:“就凭你们?区区两个女子?”
唐韵勾唇一笑:“谁告诉你,只有我们两个人?”
女子素白的一只玉手缓缓抬了起来,天地间便回荡起她清冷而软糯的声音,珠落玉盘一般的清脆动听。
“水师听令,出来跟左大人见见面。”
“水师得令。”
就在女子话音刚落的当口,天地之间蓦地响起震耳欲聋的一道唱诺。下一刻,便听到扑通扑通有兵器落地的声音传了过来。
“啊!”
似乎有人的惊呼声,却不过才出了一个单音却戛然而止。便如叫人给一把卡住了脖子,将所有的声音都给齐齐的掐断了。
下一刻便看到钟鼎巷最外围的南越兵丁如同秋日里的麦田,一片片的倒伏了下去。
与此同时,天地之间仿佛有涌动的一股洪水,冲开了倒伏的麦田,一下子就冲到了唐韵身侧。
“什么……什么玩意?”
人群中一片嘈杂,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
左誉并没有出声,他自己这会子也给惊着了。
眼看着青天白日里的街道之上凭空里出现了五十来人的一只队伍,那些人……算是人吧。居然没有四肢也没有头,便如一摊子水毫无征兆的滚到了眼前。
而这些水却是活的,眼看着到了唐韵脚边。却呼一下子又滚开了去,还没叫人看清楚他们去了哪里,突然就软绵绵缠在了人的身上。
“唔……。”
眼看着被缠绕着的人起先脸上还能露出一抹惊色,顷刻之间便已经叫痛苦代替。手里面的兵器当啷一声坠了地。
下一刻,七尺昂扬的汉子久经操练常年暴漏在阳光下的一双手,毫无征兆便绞上了自己的脖颈。抓挠,收紧再抓。直到将自己的脖颈给抓的一片鲜血淋漓仍旧不肯住手。
伴随着他们的动作,从那些人口中不断出低低的呜咽。呜咽的声音却并不连贯,叫人听上去莫名的毛骨悚然。
几乎是眨眼之间,那人便自己将自己气管给抓断了。而那摊子水却呼一下子又缠上了另一个人,直到了这个时候,才听到噗通一声死尸栽倒的声音。
而那刚刚倒下的尸体,分明还没有彻底的断了气。双手还死死卡在自己的脖颈之上,不住的抓挠。
“鬼啊!”
人群中出一声惊呼,眼看着南越的兵丁便要崩溃。
“住手!”
左誉猛然间惊醒了过来,眼眸如刀,狠狠瞪着眼前清美女子。
“青天白日的哪里有鬼,给我住口!”
“鬼……鬼!”
左誉毕竟只有一个人,即便声音再大又能有几个人听得到?而如今南越兵丁已然给吓破了胆子,他的这一声根本就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噗。”
天地间有猩红一捧血雨惊险,一颗人头咕噜噜落了地。
“涣散军心者,军法处置!”
左誉手中提着雪亮一把刀,刀刃上血红的珠子红豆一般落在地上。立刻就渗进了暗赭色的泥土里面。
天地间终于安静了下来。
“将你的人撤回来,不然……!”左誉眼眸中浮起一丝猩红,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
“不然,左大人又打算如何呢?”
左誉一双眼眸如刀,恶狠狠瞪着唐韵。
“这个天下哪里有鬼?分明就是有人捣鬼。”
“呵呵。”唐韵勾唇一笑,素手在天地间抬了一抬。
眼看着原先摊在地上蓝盈盈的一堆突然就拔高了,先是长出了身躯,之后是四肢,接下来是头颅.
但是,却也只有头颅。仍旧是蓝幽幽一片水色晶莹,光秃秃的有个人性的轮廓,什么都没有。
“这样见客,可不大礼貌。”女子清冷的声音淡淡说着。
天地之间便响起爽朗一阵大笑。
“不过是开个小玩笑,哪里想到南越的兄弟们居然这么不禁逗呢。”
笑声中,眼看着那些光秃秃的圆球上头转瞬之间居然长出了清晰的眉眼来。
进而,连那诡异的蓝色都突然变作了再正常不过的栗色肌肤。
为的是个弱冠少年,长着双大眼睛和深刻的五官。
左誉瞧见他朝着自己咧嘴,阳光下一口牙齿晃眼的白。明明是及其阳光一个男子,却瞧的他莫名的觉得心里堵的慌。
他居然完全看不出,方才那诡异的一幕眼前的这些人是怎么做到的。
雷言笑容越的灿烂。
“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这位大人多担待呐。”他说。
“当然,您要是不想担待也无妨。咱们就打到你心甘情愿想担待。”
左誉觉得自己的心更塞了。
他以为自己年少高位在北齐已经算是相当骄傲的人。和眼前这群人一比,嚣张什么的分分钟就给秒成了渣渣啊。
唐韵半眯着眼眸,显然对于雷言的表现非常的满意。于是,也朝着左誉笑了笑,端芳而温雅。
“本妃手下这些个兄弟,左大人觉得可还能入眼?”
“所以。”左誉面色冷厉:“你今日是打定了注意要与我南越刀兵相见了。”
“你错了。”唐韵缓缓摇了摇头:“不是与南越,是与林家。”
她的声音也渐渐冷了下去:“容庚代表不了南越,林家更不可能!”
“来呀。“她半垂了眼睑:”给本妃护好了太后娘娘,所有意图对太后不利的乱臣贼子,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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