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不敢呢。”秋扇说道:“秋喜姐姐教过奴婢,凡是主子的吩咐只能服从,不需要知道为什么。”
唐韵清眸中便添了一丝笑意出来,秋扇一喜一怒全都挂在了脸上。听听刚才那一番话说的,分明就是满腹的怨气呢。
“你有什么想说的这会子就可以说了,如今只有我们两个,我不会再拦着你。”
这么一说便看到秋扇眼底微微的氤氲:“奴婢不气,奴婢只是恨自己没有用。奴婢不懂医术,不会救人,也瞧不出旁人哪里不舒服。所以才叫公子无端端的折辱了自己的身份,去亲自给那么一个老头子疗伤。”
说着话她吸了吸鼻子:“小姐身边只有我们四个,其他的三位姐姐都那么厉害又有本事。只有奴婢最没用,跟着公子只会给您添麻烦。这一次出来,奴婢就不该死缠着要跟着公子。”
唐韵抿了抿唇,瞧她这样的妄自菲薄只觉得可笑:“谁说你没有用?你这单纯的性子才是这个世间真真难得的东西。今日这事不是我嫌弃你没本事,而是……必须我亲手处理才行。”
听她这么说秋扇立刻就瞪大了眼睛,两只眼睛里面都亮晶晶的,哪里还有方才半分的水汽:“为什么?”
唐韵默了默,果然喜欢八卦什么的妥妥是女人的天性呢,无关年龄。
“你觉得常公公的身份足够尊贵么?”
秋扇想了想说道:“虽然常公公也是个下人出身,但能叫皇上亲自下旨给封了爵位的。普天之下也算是独一份,说他是个身份尊贵的人一点都不为过。”
“那么,你以为什么样的人敢拦了他的车架?而且那么多的侍卫居然没有一个人去驱散拦路的百姓?”
秋扇眨了眨眼:“莫非……莫非那个老伯?”
唐韵唇畔的笑意便深了那么几分:“不过是一场考验罢了。”
她不知道那个老者是谁,但那人定然是常公公早已经安排好的。不然只怕早就叫皇宫里的侍卫给戳成了筛子,即便东岚当权者的脾气再好,再怎么亲民。也万万不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升斗小民耽误了进宫面圣的大事。
“难怪公子要事必躬亲,原来是为了给东岚的皇帝留下一个好印象呢。”
“现在明白也不算太晚。”唐韵说道:“东岚这些个人与我们以往见到的人都不相同,心思可真真是九曲玲珑,处处都是考验。你也得仔细着些。”
秋扇立刻点头:“奴婢明白了,可是……常公公满意了么?奴婢瞧他方才面色似乎不是太好呢。”
唐韵不在意地说道:“他若是不满意,我们这会子能进宫去么?”
郎中出场,常公公吩咐启程,那便是她已经通过了这一次的考验。只是,安排这一出是怎么个意思呢?
古有张良穿鞋成就了一代名将,她……可从没想过要在东岚成就一番大事业呢。
“公子到了呢。”
秋扇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唐韵缓缓睁开了眼睛。等到下了马车的时候对眼前的景象多少还是觉得有些意外。
眼前是依山而建的偌大一个庄园,背山面水姹紫嫣红,瞧上去满目都是醉人的景色。但是……这里是皇宫?我读书少你可千万不要骗我!
“容公子请吧。”常公公笑眯眯朝着她做了个请的手势:“这里是咱们东岚的夏宫,以往是专门用作避暑的。如今叫皇上赐给了太上皇。”
唐韵了然,原来这里是东岚太上皇的居所。
说起来,东岚皇帝还真是与旁的皇帝一点都不一样。不但允许自己的国家有太上皇的存在。甚至没有将太上皇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监视着,而是将风景最好的夏宫赐给了东岚这位曾经的皇帝。
到底是要夸奖那人纯孝善良还是心机太过深沉?
不过,无论如何有如此强大的敌人,这一趟东岚之行只怕怎么都不会如想象中那般的简单了。
“公公可算回来了。”
常公公刚带着唐韵进了门,便瞧见斜刺里跑出来个小太监:“长公主一早就到了,到处都找不到太上皇,您又出了门。这会子宫里头都快翻了天了呢。”
常公公面色一沉:“长公主来了不会先伺候着她去见见皇上么?这么点子事情也值当的大惊小怪的满世界找我?”
小太监缩了缩脖子,常公公便回过了身朝着唐韵笑道:“叫您见笑了,东岚这穷乡僻壤的就是少调教。”
“您客气了。”
“还劳烦容公子走快着些,等见了长公主老奴还得赶紧去寻太上皇呢。”
“但凭公公安排。”
这么说着两个人都加快了脚步,一路穿宫过院到了一座花园子里头。眼前是偌大一个园中湖,湖面很是开阔,叫风一吹泛着阵阵的涟漪。湖面一侧种了为数不少的莲花,有阵阵淡淡的莲花香气混在空气中传了过来。湖上驾着很是宽敞的一座拱桥,此刻,常公公和唐韵正站在拱桥的正中间。
“老奴早上临走的时候听太上皇说,要与容公子在湖边亭子里见见,您且在这里稍歇息一会子。等老奴去寻着了太上皇再同他老人家和长公主一同过来。”
唐韵点头:“公公自去忙吧。”
常公公甩了甩拂尘带着寻来的小太监一溜烟的走了。
这么一来,湖面的拱桥上便只剩下唐韵带着的人。虽然这里的景色极好,但到别人家里头作客却一个主人都没有瞧见。只将客人自己给丢在了这里,多少都叫人觉得有那么几分的尴尬。
“这算什么?”秋扇撇了撇嘴:“就将咱们给丢在这里了,一个打招呼的人都没有。也太失礼了吧。”
唐韵半眯着眼眸,一双素手按在拱桥的栏杆上,清眸盯着眼前一碧万顷的湖面沉吟着。
“公子。”土魂眨了眨眼说道:“要不要属下去瞧瞧看他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唐韵瞧他一眼:“此时到底是在旁人的地盘上,我们又在明处。说不定便有人在暗处盯着呢,你且给我消停着些。”
土魂却摇了摇头:“那可不成,在这种陌生的地方还是警醒着些好。”
唐韵幽幽叹了口气出来,与师父那个被害妄想症的人呆在一处久了。他身边的人便都给沾染上了那一身的臭毛病,总觉得所有人都心怀鬼胎。
警惕什么的是好事,但也请你分分场合好么?
“白羽。”唐韵淡淡说道:“给我盯紧了他,在夏宫里头不许他有单独行动的机会。”
话音一落,土魂身边立刻就多了个湛蓝衣衫蔚蓝眼眸的清俊男子。
土魂撇了撇嘴:“公子,咱们不这样行么?我保证不单独行动,您就不要叫白羽盯着我了。”
他深知白羽的秉性,那人做事情认真的令人指。又对唐韵言听计从。
唐韵叫他盯着自己片刻不离,他就一定会片刻不离。即便是上个茅房什么的,那人也果断的会跟着。想想这个场景就不寒而栗,不要啊!
唐韵瞧他一眼:“不行。”
土魂立刻泄了气,整个人都蔫了。
唐韵便收回了目光,一双清眸再度落在了碧色的湖面上,直到湖面上有人语合着风声传了过来。
“小伙子,小伙子?过来。”
唐韵循声望去,这才现桥下的芦苇丛里泊着一只小船。船头坐着个带着斗笠的老人,正仰着头朝着她招手。瞧这个意思那小船该已经停在芦苇丛里不少时候了。方才之所以一直没有现,一来是老人没有说话,二来是芦苇丛太密也并不容易现。
“老人家,您叫我?”
“来来来。”老者笑着说道:“这边凉快,你也下来坐坐。”
唐韵便下了拱桥走在了湖边,这才现小船就靠在岸边。老人指了指船面,唐韵便跳上了船。秋扇几个也想跟着上了船,无奈这艘船实在太小,只得作罢。
“老人家叫我有什么吩咐?”
“老夫瞧着公子像是在此处等人?”老人盯着唐韵打量了几眼嘻嘻笑着说道:“我在这夏宫里头待了好些个年头了,瞧着公子面生呢。头一次来吧。”
唐韵也不避讳点头称是:“听起来,老伯也是这宫里的老人了。不知道要怎么称呼?”
“老夫是夏宫的厨子,祖上姓玉。”他微微侧了头,盯着平静的湖面说道:“今日一早太上皇说想喝新鲜的鱼汤,我便想着来钓几尾鱼回去给太上皇解解馋。”
听他这么一说唐韵才现这小船的边上插着只细长的鱼杆,鱼杆的两侧分别放了两个桶。一个里头盛着半桶的水,一个则放着鱼饵。
“瞧起来玉老伯仿佛并没有什么收获呢。”唐韵一撩衣摆坐在了他的身侧:“这种造出来的景观湖里,只怕鱼是吃不得的吧。”
“这你可想错了。”玉老伯笑着说道:“这湖水跟外头的仙子湖是连着的,引得就是仙子湖的活水,可并不是死水呢。所以啊,我们这湖里的鱼新鲜着呢。”
“可惜……。”玉老伯话锋一转:“到底是老了眼神不好,这么大一会子了也没能钓到一条鱼上来。”
“所以,玉老伯将我唤下来。是需要我的帮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