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休……”紫染说道:“我不许你说阿休的坏话,他无论要做什么都是对的。他说不能叫唐韵怀上娃娃,就不能怀。”
“你在跟我开玩笑呢吧。”老国师徒然低声一笑:“自打重建国师府,你对丫头好着呢。我去给她请脉的时候,有好几次她屋里头的膳食都还没有撤掉。我怎么就没有闻到红花的味道?”
“嘘。”哪里想到他才说了这么一句,紫染却突然紧张了起来:“这事可千万不能叫阿休知道了。我还不是瞧着他们两个感情挺好的,以为阿休动了真情。就悄悄的停了她的红花,可是……”
老国师叹了口气:“丫头吃了那么久的红花,只怕早已经伤了内里。这怀娃娃的事情只怕就……。”
唐韵听的身子一颤,若不是飞快扶住了身旁的山石,几乎就要摔在了地上。原来……她一双素手缓缓摸上了自己的小腹。
原来她同乐正容休圆房那么久都未曾有孕,是这么个原因?
红花么?
她幼时不大注意,一不小心落下个痛经的毛病,行经一向不大正常。乐正容休说,会请老国师和紫染给她调和一味药。
她信了,却原来是……
“老婆子,你说咱们要不要去跟阿休谈谈。”
“不谈,谈什么。”紫染冷声说道:“阿休心里面有杆秤,他的事情不需要你我多言。”
“你也别不高兴。”紫染声音顿了一顿说道:“他们两个纠缠太深,这个丫头又不是个蠢笨的人。保不齐有一天若是叫她知道了真相,阿休会有危险。”
唐韵手指一紧,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么?
“当初,阿休叫北齐帝那个老匹夫想法子除掉老萧王的事情已经死无对证了,丫头再不可能知道。”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么?叫做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那么一日……。”
唐韵扭过了身去,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她一步一步走的极慢,一颗心却如被人拿着把刀一下一下的给割成了碎片。
“小姐……天都黑透了,您一个人上哪去了?”秋晚正收拾着书桌上的笔墨,冷不丁一抬头瞧见了唐韵。
“走。”唐韵只淡淡说了一个字。
“小姐刚回来又要去哪?”秋晚撅了撅嘴:“虽然咱们府里头的院子是挺好看的,但您逛园子也总得分个时候才是。”
“不去花园。”唐韵吸了口气:“咱们去……。”
她的话说了一半却顿住了,到了这个时候才突然现,自己居然没有地方可以去。
良久她才半敛了眉目:“去萧王府!”
秋彩正在灯下绣着一只荷包,听她这么一说,立刻就将手里面的活计给停了:“这时候去萧王府?是出了什么大事么?可需要奴婢先去安排一下?”
“不用。”唐韵摇了摇头:“走,立刻马上快!”
二婢面面相觑,虽然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到底还是谁都没有再出声。两人低低哦了一声,便立刻起身开始准备了。
唐韵度极快,这决定又是突如其来。等到马车都出了府门许久,也不曾叫人现。
若不是土魂日日都赖在唐韵院子附近不肯走,这一回说不定就被落下了。
哪里想到,唐韵的马车才转过了街角,冷不丁就瞧见前头一片灯火通明。
“这深更半夜的,督总不睡觉是要到哪里去呢?”女子略带着嘲讽的声音陡然间响了起来。
唐韵眉头一皱,便听到外头白羽轻声说了一句:“要打么?”
“小姐。”秋彩度极快,已经凑在了马车跟前:“楚悠然带着人将路给拦着了。”
楚悠然?!唐韵眉峰越颦的紧了几分,楚悠然算个什么东西?
“打吧?”
“好。”
马车外头,白羽和秋彩极快的达成了协议。
“我不跟你们这些个下人一般见识,叫唐韵出来。”楚悠然的声音带着几分惊慌。
嘭,噗通。
没有人搭理楚悠然,回答她的只有这么几声闷响。
“住手!”楚悠然气急败坏:“唐韵,你不想知道聚义楼那两个人究竟去哪了吗?”
唐韵半眯着的眼眸陡然间睁开了来,眼底璀璨而幽冷的光芒叫人不寒而栗。
“回来吧。”她淡淡说着。
“算你识相。”楚悠然长长舒了口气。
“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吧。”唐韵并没有下车,只隔着车帘慢悠悠说着。
这么一问,楚悠然的声音反而顿了一顿。
“没事么?没事便麻烦让让。”
“我问你。”楚悠然终于回过了神来:“你这是要上哪去?”
唐韵浅抿着唇瓣,俨然不打算回答。
气氛一时间有那么片刻的冷凝,楚悠然面色微微一变,却陡然间浮起了一丝微笑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是因为今夜有些睡不着,所以才想着找督总来聊聊天。”楚悠然轻声说着。
唐韵没有说话,有大半夜带着兵马来找人聊天的么?说谎什么的能不能走点心?
如果你真的觉得没什么可说的,完全可以不说。我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既然是来说话聊天的,督总是不是也该拿出点自己的诚意出来?”
所以,这么隔着马车帘子聊天真的好么?
“我想,聚义楼里那两人的下落和身份,都该是不能叫旁人知道的秘密。”
唐韵示意秋彩将马车帘子给掀了起来,这才瞧见楚悠然身后明火执仗的跟着一大群的人。
“请吧。”楚悠然微笑着朝唐韵做了个请的手势:“咱们借一步说话。”
楚悠然的眼角瞧着街对面一个小小的茶馆。
如今夜幕低垂,旁的铺子早就已经打烊了,只有那小小的茶馆还是灯火通明。摇曳的灯火中,隐隐绰绰似乎有身影在不住晃动。
“督总敢不敢与我去喝杯茶?”
“走吧。”唐韵半敛了眉目。
小茶馆是真的小,只用四根竹竿挑着块大大的篷布就成了店面。在这早春的天气里面,夜晚还颇有几分寒气。便越显得茶馆那个烧的亮堂堂的火炉子瞧上去异常的温暖。
秋晚抢先两步进了茶馆,将马车上抱下来的座垫给放在了茶馆的凳子上。唐韵理了理下摆款款坐了下去。
那一头,秋彩从柜台上径自将两个粗瓷的盘子给仔仔细细擦拭干净了,之后盛了一碟子水煮兰花豆,一碟子瓜子过来。
这么一来,楚悠然就显得尴尬了。
她虽然带着不少的人,但打眼瞧过去却全是男子。并没有这么两个贴心的丫头。
于是,盯着眼前油黑亮的座位冷了脸,一时之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唐韵也不理会她,瞧着秋彩一粒一粒开始剥起了瓜子。心里面只觉得好笑。
她素来是个随意的人,如这般喜欢摆谱和享受的做派可不是她的。这两个丫头却如约好了一般来了这么一出,摆明了就是要让楚悠然下不来台。
“唐韵,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同你说。只同你说!”
唐韵微微抬了抬眼皮:“哦?”
楚悠然咬了咬牙:“你瞧,我的人可都不许跟着呢。”
说着话,她拿眼睛瞟了瞟各自忙碌着的两个丫鬟。所以,闲杂人等是不是可以退场了先?
“有话你就说吧。”唐韵瞧了她一眼。
楚悠然等了半晌,终是没有人请她坐下。神色变了一变,到底还是硬着头皮自己坐了下来。
“不是要喝茶吗?”唐韵淡淡说着:“茶呢?”
“来……来了。”
这间小茶馆的掌柜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老人年龄已经不小了,整张脸瞧上去核桃一般遍布着皱纹。这样的人,一瞧就知道是一年到头都在辛勤劳作着的普通百姓。
老者显然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居然能来了这么两个贵客,早就给吓的傻了,缩在最角落的火炉旁边瑟瑟抖。
猛然间听到唐韵叫他,壮着胆子回了一声。
“谁叫你过来了?”眼看着老者才走在桌边,楚悠然就恶狠狠瞪起了眼睛:“走开走开,这里不用你。”
老者搓着手,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满面都是尴尬。
“既然是我想请督总来喝茶,怎么也该由我来好好做东才是。”楚悠然巧笑嫣然瞧向了唐韵:“今日这杯茶,就由我亲手来煮给你吧。”
那人说干就干,几乎是在话音刚落便直接从凳子上弹了起来,直奔着小火炉去了。那个度,叫唐韵忍不住朝着她坐过的凳子瞧了好几眼。
这人,到底是有多厌恶这张凳子?
“还是小人来吧。”老者瞧见那打扮的天仙一般的女子朝着自己那黑乎乎简陋的炉火去了,心里面总觉得不忍。
“离我远点。”楚悠然冷声厉喝。
“老人家。”秋晚一把扯住老者的衣袖,随手塞了个荷包给他:“今天晚上你这小铺子我们小姐包下了,这些银子给你,赶紧回家去吧。回头添置些新的东西,重新开张便是。”
老人瞧了眼手里面沉甸甸的一个荷包,脸上却露出了几分为难:“这个……。”
“不够么?”秋彩将自己的荷包也放在了老人手里:“你还是快走吧。”
“不是,不是。”老者连连摆手:“姑娘们给的太多了,即便将小人的铺子买下来也要不了这么多的银子。”
秋彩瞪起了眼睛:“那你还不赶紧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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