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满月手指微蜷。
尽管他们现在的关系是更亲近一些,但这件事他起码应该先和她商量一下再处理,这样的越俎代庖,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就像是三年前顾羡之不告诉她,霍璟博车祸的事,还伪造了那份流产书,甚至在爷爷的葬礼上,还让人去和霍璟博说那些话。
她知道他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让霍璟博死心,不再纠缠她,但这样的处理方式,过于强势和偏激,顾医生本应该是个光风霁月,明亮磊落的人啊。
“满月,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顾羡之面上露出一丝难掩的难受,“我知道是我着急了些,但我只是害怕我们又错过……璟博那个人,我太了解他了,他想要的东西,他认为是他自己的东西,无论什么手段,他一定会争到手,不会有任何顾虑。”
“如果我们没有任何反击,最终你和小允琛,就会再一次被禁锢在他的身边,他若真心爱着你们便也罢了,可……他不爱你,不是么?更何况,他身边还有其他的女人……”
他说着不经意的话,没注意到商满月眼神微变。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顾医生,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起诉离婚的事我本来也准备在近两日找律师咨询的,既然你已经找好,那就这样吧……”
顿了下,她咬了咬下唇,还是补充了句,“只是以后这些事,还是商量着来吧。”
顾羡之如释重负地笑了笑,“好。”
他起身离开后,陈阿姨过来收拾茶盏,一边收着,一边忍不住嘀咕两句。
“太太,这顾医生向来也是周全妥帖的人,怎么这回做事这么……”
她像是找不到词来形容,支吾半不出来,只能说,“总之就是不太好。”
顾医生着急和太太确定名分,但没顾及到太太的难处,她和先生有个儿子呢,哪有那么容易就掰扯干净的。
万一,婚是离了,也和顾医生领证了,却争取不来抚养权呢?
先生那样的男人,岂能容忍这样的羞辱,不可能轻易让他们如意的。
难不成,就不管小允琛了?
由着小允琛跟着亲爸,彻底和亲妈断了联系?
顾医生该不会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吧?
说到底,小允琛也不是他的亲儿子,以后结婚了,也能生自己的亲儿子。
没有了小允琛,他想要迎太太进顾家的门,肯定是更容易的。
陈阿姨胡思乱想着,越想越惊悚。
不不不。
顾医生在国外这几年对太太母子那么好,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她不能这样狼心狗肺地想别人。
她呸呸了两句,将这些话咽死在肚子里,也不和太太提了。
中午,商满月给霍璟博打了一个电话,她想和儿子吃个午饭,吃完就给他送回去。
霍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男人靠着真皮椅背,修长的手指轻轻点着刚刚闪送过来的离婚起诉书,眸底一片冷意。
他启唇,嗓音冷沉,“商满月,既然我们要开始走离婚流程了,我关系就成了准前夫前妻,那么就不适合见面了。”
商满月诧异。
早上顾医生只是说已经联系了律师,怎么这会儿离婚起诉书就送到了?到底是高效率,还是……提前准备好的?
她心里存疑,但此时也不能在霍璟博面前拆顾医生的台,她稳住心神,继续说:“就算我们离婚了,小允琛也还是我的儿子,我有合法的探视权,你不能阻止我见他。”
“探视权?”
霍璟博好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他也真的嗤笑出声。
“商满月,你是觉得我和你的顾羡之一样,是个谦谦君子,脾气很好的圣人是吗?”
他的话语里无不讽刺,“我脾气不好,专横霸道,唯我独尊,不是你天天挂在嘴边的吗?那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一次一次允许你的要求?”
“你和顾羡之一再挑衅我,你们真当我霍璟博是个软柿子,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他的手将那份起诉书,重重地揉成了一团,丢到了垃圾桶里。
语气也变得越发地凉薄,“儿子在我这边,饿不着,不缺你那口饭,至于以后,你也可以放心,我会替儿子找一个好妈妈,一个不会朝三暮四,不会离开他,陪着他快乐成长的妈妈。”
“你只管去追求你的幸福便是,反正孩子嘛,再生就是了,是不是?”
“霍璟博!”
商满月气得双颊通红,“你……”
骂人的话都到了嘴边了,狗男人却不给她任何机会,咔嚓一声直接挂断了。
不仅挂断,她再打过去时,只剩下冰冷的提示音: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狗男人还被她给拉黑了!
他铁了心地要把孩子和她彻底隔绝开了。
之后数日,商满月都试图去满月湾见儿子,可霍璟博下了命令,卓伟增加了好多保镖,别说大门了,她连靠近一些都被拦下。
曾经她被关在里面,想尽了办法要逃出来,谁曾想有朝一日,她不得不想尽办法要进去。
见不到儿子,她也不愿意走,就这么在外面熬着等,后来是程让实在看不下去了,怕她人还没见到先倒下了,强行把她带回去休息了。
当晚,王妈哄着小允琛睡觉,他哭闹了好些天,每次都要自己哭到累了才勉强睡着,今晚上倒是很乖很配合,王妈没怎么哄呢,他就乖乖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王妈给小少爷裹好小被子,心里很欣慰。
到底是小孩子嘛,习惯了也就好了,在亲爹身边,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以后还会继承霍氏集团和霍家,那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否则太太嫁入顾家了,他跟在身边,身份那样尴尬,他进不了霍家,也不被顾家接纳,还可能会一直被人嘲笑。
等孩子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王妈关了灯,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不料下一刻,原本熟睡了的小允琛,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
眼神清明,没有半分困意。
他一骨碌爬起来,背上他藏在床底下的小书包,悄悄地往外走。
他要逃跑。
他不要留在这里。
他要去找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