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熬到下朝,众臣无不暗舒一口气。
等女帝的御驾一离开,不愿多事的朝臣立马跟着脚底抹油。
走在最末端的是王、厉两位大人。
厉中明刻意放缓脚步,等到王旭走上来,他将两手揣在袖子里,叹了口气:“王大人,我可真怕下回要见你,得是去你府上慰问。”
王旭朗朗一笑:“厉大人何时这么胆小了?可不像你。”
厉中明继续叹气:“并非我胆小,实在是王大人胆大。”
王旭笑了会,慢慢又敛起笑意,换了话锋:“长公主归朝的事,厉大人竟也不知道?”
厉中明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有关长公主归朝的事,确实到了今时今日才知道。
两人确定,这并非是他们情报网问题,而是长公主贺若元嘉归朝一事,实在被瞒的严实。
脚下踏出议政殿,头顶高远的天空,身前宽阔的大殿广场,以及三三俩俩离去的文臣武将,都让两位大人生出不同的想法。
走了几步,两位竟是不约而同的叹了道气。
隔了一会儿,厉中明说:“长公主归朝的事情,得递一递消息。”
王旭应下一声。
……
隋境内,刚得下瓦城的北梁军一边安抚着瓦城遗留百姓,一边快速的休整补给着。
连音的目标,是隋境入内的第三城——瓮城。
瓮城在瓦城的东南方,与瓦城,以及隋境的第一道边陲相连起来,正好是一道圆弧。
连音在研究过隋境的地势后,当即决定要拿下这三城。只要三城在手,她便能将三城归整为一道连动防线,而这三城在内的数十里地,今后也就只能归北梁所有了。
站在高阔的城墙上,连音远眺着根本瞧不见的瓮城。高处偶尔有风拂过,吹动着她脸侧的几缕散发,像是挠痒痒一样,不住的搔着她的脸颊。她懒得伸手去拂开,便任由它们肆意妄为。
随着风一同来的,还有鼻间闻到的战争遗留后的气息,杂陈的气味里,有血腥味,也有火焰烧灼木头后的焦味。
味道多样,但真实述说着,一场战争的残酷。
城墙下,偶有伤员走过。或是包扎着胳膊,或是包覆着脑袋,许多人灰头土脸,但既然没有伤重到不能下床,还没有送命,便要继续做他们该做的事。
“将军。”不知什么时候,沉放走到了连音身后,轻声唤着她。
连音听见了,但没回头。
两场战役的历练下,沉放成长的越来越快了。
如今只要连音不去想他的年龄,都已能忘记他只是个大男孩的事情。
他的面容坚毅了许多,就连眼神,也越发深沉,像个领兵一方的大将了。
沉放上来是为汇报军中情况:“各军都已整顿完毕,随时都可以出发。”
连音终于点了点头。
沉放以为她会立即发布命令,但令他意外的是,她突然问他:“沉放,你觉得我们能顺利取下瓮城吗?”
“当然能。”他想也不想道。
“为什么这么确定?”
“因为是将军领兵。”
连音听到这答案,忍不住勾起了唇。
“因为是我领兵,所以一定能吗?”
“是。”沉放说:“将军说要拿下瓮城,那一定能拿下。”
没有那么多别的理由,只因为连音说拿下,那就能拿下,沉放的答案天真的很,但话里是全然的信任。
连音顿了下,又问:“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拿下瓮城吗?”
这点,沉放就不知道了。
连音不打哑谜,坦白的告诉他:“有了瓮城,连带着已拿下的两城,我们对抗隋国的防线才会稳固,我们这一年的仗才没白打,战死的,伤重不能再上战场的士兵才没白白付出。往后数十年,乃至百年的太平,才稳的下来。所以瓮城一定要拿下。”
沉放眼神一动,原来是这样!
“将军放心,末将定当竭力,一定将瓮城拿下!”
连音却又说:“只是想要拿下瓮城,可能会有许多阻碍。隋国不会再送我们城池,而我们的后方,或许也没有多少援兵了。”
“不论如何,末将一定会为将军拿下瓮城。”
连音终于回过头看他,冲着他摇摇头:“如今的你什么都不差,但就差一点,太爱勉强自己。”
沉放没想又被说教,一时间愣愣的看着连音。
似乎是在消化她的话,又似乎是觉得委屈了。他如此表忠心,为何还说他爱勉强自己。他没有勉强自己,他是真的这么想的。只要是连音要做的,他定当竭力相帮,在所不辞。
连音光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免不住的,又笑了起来。
她摇摇头说:“到底还小。”
这一句话却瞬间触动了沉放的一根弦,面上表情顿时转变成不服气。
他哪里还小?
他已经是个男人了!
只是他有胆这么想,却没胆当连音的面反驳出来。
当然,连音也不会给他反驳出来的机会。
她向他走了两步:“我同你说刚才那些话,不是让你去勉强自己,你不过只有一人之力,再悍勇,也只是一个人。我同你说那些,一是告诉你接下来可能的情势,你好有所准备。二是,希望你能想想,可能想出妙计来?”
又说:“行军打仗,悍将固然大有可为。可智将,更能事半功倍。”
沉放似乎听懂了。
连音希望他做个智将,而不只是简简单单按照命令行事,指哪儿打哪儿的将领。
沉放垂下视线,慢慢思忖着。
连音没等他从沉思里回神,先一步转身往城墙楼梯口走。
……
北梁军在瓦城休整了三天后,再次发兵。
直向瓮城而去。
瓮城一早得到消息,顷刻间紧闭城门,一面抵抗,一面等隋帝派出的援军。
隋国的援军分了两路,两面夹击往瓮城而来。
可令隋军没有想到的是,北梁军方面对于他们的路线,早就摸熟了,一早就择好了最佳伏击地点,专等着他们的出现。
隋军大意,中了埋伏,当即损兵折将,只得又连忙调头退兵数十里。
瓮城没等来隋军,加之北梁军多次奇袭,越发显得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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