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昌清本已压下去的怒火,突然间爆发了:“混账东西,这么晚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人物来上门拜访?你直接拒了不就行了,还专门来向我禀报,我看你今天是昏了头吧?”
二管家吓得在地上缩成一团道:“老爷,不是小的不懂规矩,实在是对方给门子递上拜贴和信后,人就消失了。门子无法确认是否要上报,我就打开拜帖看了一下,发现拜贴里的名字极为特殊,小的也是犹豫再三才来向您汇报。”
许昌清怒火稍减,皱眉道:“什么特殊的名字?拿来给我看看。”
二管家急忙递上拜贴和那封信,有丫鬟接过两样东西,转递给了许昌清。
许昌清一脸不高兴地打开拜贴,只看了一眼,立刻脸色大变,眼睛瞪得像铜铃,一下就从软塌上坐了起来,厉声问道:“那个递名帖的人呢?他在哪里?”
二管家偷偷抹了一把汗,看来自己拼着挨骂把拜贴和信递进来算是做对了。
二管家惶恐地说:“回禀老爷,来人早走了,小的是看拜贴上的名字虽然陌生,但是一看就是一位叔伯老爷的名字,所以才斗胆打扰您休息。”
许昌清看着拜贴发了一会儿呆,良久挥挥手说:“你先退下吧,去将和远给我叫来,说我有事和他相商。”
许和远是许昌清的嫡长子,也是许家未来的族长,是“和”字辈最出色的人才之一,这些年帮助父亲操持偌大的许家,沉稳得体、屡建功业,在家族内的声望和口碑颇高。
许和远刚刚四十岁,相貌俊朗、气质沉稳、身材修长,保养得非常不错,像是只有而立之年的青年一样。
二管家来找许和远的时候,他正搂着美妾准备休息,听说父亲召唤他,面上闪过一丝不悦,但是他掩饰得很好,那神情只是一闪而过,就换上了一副恭敬的表情。
许和远温和地对二管家说:“好,我换件衣服,这就去,你先退下吧。”
许和远的声音很好听,比许昌清那种宏亮威严的声音更让人听得舒服,每次许家的子弟和下人听到大公子说话,总有一种拼死效命的觉悟。
二管家忍不住低声汇报:“大公子,老爷这会儿心情不太好。刚才门房交来一张拜贴和一封信,老爷看到拜贴上许昌泽的名字后,立刻脸色大变,然后就让我来请您。”
“许昌泽?”许和远轻声地念着这个名字,这个名字看起来很像是父亲那一辈兄弟,可是许和远却对这个名字非常陌生,他确信现在的叔伯里肯定没有这个人,即使已经故去的几位叔伯里也没有叫这个名字的。
许和远只恍惚了一下,继续温和地说:“嗯,知道了。”
许和远大步从二管家身旁走过,一张银票悄无声息地塞入了二管家的手里,二管家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也退出了大公子的别院,回到自己房间,展开一看,发现是张一百两的银票。
二管家心里感叹道:“大公子沉稳干练,又体恤下人,难怪许家这么多子弟和下人都拥戴大公子,看来以后还要多向大公子示好。”
许和远带着满肚子的疑问来到了许家的后院,这里是许昌清的住所,平时许和远和兄弟姐妹未得召见也不能随便出入。
许和远穿过后院的大门,他立刻就感觉到有人在窥视他,这是父亲高价聘请的武林高手,十二个时辰在许昌清左右保护。
许和远不禁暗暗腹诽:“老爷子年轻时不知道得罪过多少人,竟然需要武林高手时刻贴身保护,看来当年许家崛起也是经历过很多血雨腥风。”
许和远开始帮助父亲管理许家事务是近十几年的事情,那时许家长房已经搬到了汨罗县城内,不是最初的起家阶段。
所以许和远并没有经历许家早年崛起时太多的黑暗方法和手段,他也很看不起那些手段,他始终认为认为阴谋永远不如阳谋好使,以势取胜也比以力取胜高明很多。
许和远来到父亲的卧房外面,低声禀报:“父亲,孩儿和远来了。”
“进来吧。”许昌清低沉威严的声音传来。
许和远低着头进入父亲的卧室,这时卧室里只有许昌清一个人在,他斜靠在软塌之上,平时环绕着他的丫鬟侍女全部都被打发走了,许和远知道父亲今天有重要事情要和自己谈,他急忙上前行跪拜之礼。
许昌清等儿子行完礼,才开口道:“起来吧,坐吧,这么晚还把你叫来,没打扰你休息吧?”
许和远坐在软塌对面的一个绣墩上,屁股只坐了三分之一,听到父亲这么说,急忙又起身躬身道:“父亲,您不用和孩儿这么客气,让孩儿感到诚惶诚恐。”
许昌清说:“和远,坐,不是为父和你客气,而是这几年为父觉得身体大不如前,已经有了隐退的心思。为了你将来顺利接下族长位置,为父这些年刻意为你创造了不少为家族立功的机会,你能感觉到吧?”
许和远脸上浮现出更加恭敬和感激的表情道:“父亲的苦心,孩儿明白,不过父亲现在还是春秋鼎盛,不需要这么早考虑接班的事情吧?”
许昌清摇头道:“和远,我可不想像你祖父那样,要把权力保持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现在许家已经上了正轨,只要以后不出什么大错,许家迟早还会是荆湘第一大族。
我没有必要一直执掌家族的大权,让你们年轻人早点出来主事,我在背后略微指点下即可,这样我也能轻松一些。”
许和远低着头,嘴角微微抽动一下,原来父亲说是要放权,只是精力不济,还是想当太上皇,但是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来,继续恭敬地道:
“父亲,许家现在还需要您来主持大局,否则真无法顺利运转,我那几个叔叔和姐夫、妹婿还在虎视眈眈许家的家业,我一个人真应付不来。”
许昌清说:“和远,我意已决,明天是端午节祭奠活动,也是我的六十岁大寿的日子,我准备在生日宴上宣布,今后许家的大小事务由你来代管,你可要有思想准备呀!”
许和远身子一抖,忍不住抬起头来看向许昌清,他无法判断老爷子是在逗他开心,还是在拿话试探他。
许昌清眼神非常坦诚,没有平时里的霸气和深沉,就像慈父的眼神一般,这样的眼神让许和远非常不适应,他只和父亲的目光接触了一下,就立刻低下头说:
“父亲的安排,孩儿自然没有意见,可是这件事情没有经族老大会同意,父亲直接宣布,恐怕反对的意见很大。”
许昌清呵呵冷笑两声:“许家的崛起都是靠我们祖孙三代拼死搏杀换来的,他们当年出过什么力?而且还换着花样地拖后腿,现在能让他们跟着享福就不错了,还想干涉我们长房一脉的决定!他们不要做得太过分了,否则我就让他们知道长房族长的威势。”
许和远似乎听出父亲的决心,忍不住道:“那几个叔叔其实不是什么心腹大患,反倒是二姐夫这些年的狼子野心越发明显了。”
许昌清沉吟了一下道:“黄宣本是一个纨绔子弟,我们许家借着他叔叔的权势一跃成为汨罗县第一家族,自然不能忘恩负义。
但是他作为许家的女婿,我们也不曾亏待过他,锦衣玉食伺候着他,他本应该知足。可是这几年他仗着他那位仙师师父,竟然起了吞并许家的心思,确实过分。
不过我们许家也不是好欺负的,岂能平白让一个外姓人来当家做主,须知多行不义必自毙,我过些天会和他谈谈,警告他一下,让他不要给你制造麻烦。”
许和远听到这话总算舒了一口气,家族的大权他早就想抓在手里,但是自己姐夫黄宣的那个仙人师父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令他有种无力可使的感觉。
许昌清压低声音问:“和远,让你打探黄宣他师父来历和修为的事情,你办得怎么样?”
许和远也低声说:“回父亲的话,我花了一万两银子和两块极品玉璧的代价请人联系上静云观的仙师,查了黄宣师父的修真档案,确认他的道号为山桐子,目前的修为是炼气九转,其余的档案涉密,无法得知。”
许昌清点头说:“这一万两银子花得值,最怕不知道对手的深浅了,只要知道他的修为程度,自然有对付他的方法,做好了准备就不怕他们突然发难。”
许和远道:“父亲,我以前还以为你格外喜爱二姐和黄宣,黄宣也是一副随时入主许家的架势,没想到……。”
许昌清呵呵一笑:“他们又不姓许,我怎么可能把许家交到他们手上,只是借助山桐子老道和黄宣他叔叔的威势为家族积攒更多的‘势’,好让你将来更好地掌握全局。
如果大家能一直相安无事则罢,一旦他们威胁到我们家族的安全,我不介意给他们一个终身难忘的反击。”
许和远点头道:“父亲今天找我来,就是说这个事情的吗?”
许昌清一拍额头道:“为父真是老了,本来是想找你说一件别的事情,怎么说到这里就忘记了,来,你先看看这个东西。”
许昌清将一张拜贴递给了许和远,这张拜贴只是很普通的拜贴,外观并没有什么出众之处。
许和远打开拜贴,只见上面写着:
“昌清吾兄:
小弟昌泽拜上,祝贺吾兄花甲之喜!预计明天参加端午节祭奠活动,顺便拜祭我父母,请兄长安排,顿首叩谢。弟:许昌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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