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炎炎、绿草碧碧,偶有清风徐徐、清水潺潺,三人一路轻装而行,不日间便抵达京城。
城门口的守卫一如往日那般威严:兵卒稳稳站立,首领左右走动而视,若是有嫌疑之人进出,一人喊停,数人上前搜查,一切皆是那么的有序、默契。
仲逸对此并不陌生,他正与仲姝说说笑笑。虽是初来京城,但凌云山的沉淀足以令她泰然自若,之前在保定府呆过,又刚从济南府回来,此刻对于仲姝来说:新鲜远超惊喜。
“当值呢,今儿个这天可真热啊”,刚至城门口,罗英突然上前向城门守卫打了声招呼。
“站住”,守门头领一声令下,几名士卒立刻靠上前来,迎面拦住他们三人。
“干什么的?哪里人?进城作甚?”,那名守卫接连问道,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细细打量着来人。
只见罗英一身硬浆蓝衫蓝裤,腰间一条粗布束带,脚上套着一双厚厚的鞋子,或许是走的时候忘了换洗,忙着赶路,看上去脏兮兮的。
见守卫过来,他却不慌不忙道:“兄弟,自己人,我是蠡县县衙的,不用查,你们忙去吧”。
“谁和你是兄弟?”,那守卫喝道:“包里什么东西?打开”。
看着一旁的守卫正狠狠的盯着自己,罗英终于是有些慌神了:大家都是当差呢?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这时,仲逸急忙上前道:“我们确实是从蠡县来的”,说着他从包袱中掏出户册路引递到守卫手中。
“去京城干什么?”,那守卫将东西还给仲逸:“你们三人一起吗?”。
仲逸望望罗英,慢慢说道:“我们去找刑部照磨所八品照磨樊文予,樊照磨之前在蠡县做过知县,我们三人皆在蠡县做过事”。
在京城一个八品照磨自然不会被人知晓,况且樊文予来京城时日不久,谁会知道他的大名?
但仲逸说的头头是道,手中之物也不假。那守卫也不再理会,只是转身指着仲姝道:“她是怎么回事?”。
仲逸笑道:“哦,为了赶路方便而已,才作为权益之计”。
……
“仲先生,我方才还真把他们当成是咱蠡县守城的刘三那帮人了”,罗英笑道:“这京城果真名不虚传,以后说话还真的小心才是”。
仲姝不由的笑出声来,罗英一阵尴尬,仲逸只得解释道:“师姐莫笑,除了蠡县,他这是第一次出远门,已经不错了”。
哪里顾得上听这些?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酒旗茶幡随风而动,马车轿子时有路过,罗英叹道:“我的乖乖,这随便一条街就比我们蠡县要大许多了”。
夏日来临,街上妇人女子衣衫单薄,不少人又偏偏外罩轻纱,走姿摇摆间,举手投足中一种若隐若现之感,令人难免想入非非。
走街过巷转悠半天,终于到了樊文予之前那个小院,原本就对那红玉没有几分好感,如今师姐也在,仲逸却只得来此地找樊文予,此时是午饭时间,按之前的规律,樊文予极有可能回来吃饭。
当然,仲逸此举还有一层考虑,若是径直去找外叔公,难免让罗英多想,无端端的突然有个刑部五品郎中的外叔公,就是樊文予也会生疑。而罗英之前就在蠡县县衙,找樊文予是再正常不过了。
罗英来自蠡县,可谓知根知底,况且一起相处多日,自然无须多疑,只是此事与他无关,不让他知晓也是为了他好。
敲了半天门却无人回应,仲逸只得对罗英道:“你在此等着,我们去刑部找樊大人,一会在此会和”。
刑部?正二品的衙门,作为在县衙当差多年的罗英来说,对六部中好奇之心最大的莫过于刑部了。如今虽不能马上前往,但樊大人在此当差,以后去的机会多着呢,即便是踏进这刑部大院都未尝不可。
想想都觉得刺激……
“找照磨所樊照磨,烦劳差哥通报一声”,来到刑部门口,仲逸便开口道。
那守卫细细看着仲逸,似乎有几分眼熟,当初他来此地协助办差,进出之时守卫们自然要多留意几分,稍有印象也不足为奇。
片刻之后,樊文予便在守卫的带领下缓缓走了出来,才到门口便先笑道:“果真是贤弟啊,你能来真是太好了,近日可把为兄闷坏了”。
“这位是?”,走进之后,樊文予才发现仲逸身边还有一个身材苗条、长相清秀的“男子”。
仲逸将他拉到墙脚一侧,轻声附耳道:“我师姐,女扮男装为了出行方便,才出此下策,只是手法拙劣了些,乍一看还行,细细一看便知还是女儿身”。
毕竟是朝廷命官,樊文予再次打量仲姝一番,这才发现确实不难看出原先的模样,只是发束与着装稍稍改变而已。
不过樊文予觉得仲姝扮相十足,她这举手投足间颇似男子之风,男女言行本就有别,形似不比神似,着实难模仿,这要比那精心装扮更令人信服。
“到晚饭时间尚早,我这里走不开,先随我进去”,说着樊文予便带仲逸与仲姝进了大院,那守卫见状非但没有阻拦,而且还向他们点头微笑。
才数月的功夫,樊文予便能与他们打成一片,确实厉害。
京中繁花似锦,闲来无事的罗英干脆坐在地上,一遍遍的数着街上过往的马车与轿子,只是偶有年轻俊美的女子路过,一时乱了神,只得从新开始数起。
良久之后,他终于看到那几个熟悉的身影朝这边走来过来。
“小的见过樊大人”,罗英见到樊文予后颇为兴奋。
樊文予后退几步,细细打量一番,而后哈哈大笑:“果真是你小子,怎么放着县衙的差事不做?随仲先生来京城做买卖了?”。
罗英一脸尴笑道:“就是,就是想着跟着仲先生长长见识,至于做买卖,小的也不懂经营之道,有口饭吃便可”。
几人随意说说笑笑,樊文予已将小院的大门打开。
“老弟啊,我已搬到刑部附近的新宅之中,你初来京城,还未找到落脚之处,这处宅院你就住着吧,若是他日赚了大钱,重新置办一处便是”,樊文予笑道:“若是真如罗英所说不善经营之道,那此宅就赠与你了”。
仲逸急忙摆摆手:“这可不行,不行,我住此处,那红玉……”。
见有别人在,樊文予急忙制止道:“她那是暂时寄住,如今已回到祖籍,她走后,我请匠人将此处重新装修一番,当初你离京时说还要回来,便一直给你留着”。
经此一说,仲逸这才发现院内外确实焕然一新,樊文予是个爽快之人,他既如此说便不必推辞,至于是买是租,日后再说吧。
此院虽小了点,但毕竟是独门独院,重新装修以后的格局便成了一间书房、两间主屋,一间侧屋,还有一个小厨房。
莫说暂时居住,就是拖家带口过日子也绰绰有余了。
众人落座后,樊文予说到重点:“贤弟能再次来京,为兄甚是欣慰,只是上次说凌云子大师为你在京城谋条出路,如今为何要开店做起买卖来了?”。
仲逸长叹一声,无非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开支甚大,养家糊口而已之类的话。
谁知樊文予却不以为然道:“既是如此,先凑合一段也未尝不可,有机会我便为你再找条门路。如今你闲来无事,若有事找你相商,也就方便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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