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几条街,位于城区中心位置的一处建筑,占地极广,高度也仅次于庙宇佛塔,拱门、廊柱带着几分天竺和波斯的样式,绘着天神故事的彩画装饰着四壁,手工织就的羊毛地毯让屋子里添了些暖意,厚重的铜盆里,干裂的松木块发出噼啪的声响,熊熊的火光不仅是为了取暖,还能照亮。
息东赞穿回了长袍,没有戴冠也没有包头,只是将头发梳成一左一右的两个髻子垂在耳边,不到三十岁的脸上已经长出了浓密的胡须,油亮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他却摆摆手制止了侍女的擦拭。
“快两天了,一点有用的都找不到吗?”
他的声音不大,跪伏在火盆外的两个男子却将身体又伏低了几分,好像生怕会触及到他的视线。
这两个人是本地的官吏,上任东本留下来的,一个主管民事一个主管税务,在没有人可以替换之前,算是他的属吏。
吐蕃人的制度有点像是后世女真人的猛安谋克,勃律做为一个新近征服的地区,吐蕃人在此设立了一个东岱,也就是千户,既管军又管民,息东赞就是新近被任命的勃律东本,来到这里还不足两天。
岱之上有茹,全吐蕃一共才五个茹,不到三十岁的他,想要掌握万人以上的实力,就必须拿出足以令人信服的东西,这个东西便是战绩。
当然,此刻离着建功立业还有些远,他的当务之急是,弄清楚路上那件事的真相。
搜索的结果表明,杀人者不仅仅要了他们的命,而且拿走了所有的战利品,武器、马匹、给养、甚至是衣甲,谁会这么做?
会是那些不甘心臣服的勃律人,想要给自己的一个下马威么?看上去还真像。
想到这里,他用余光撇了一眼低眉顺眼侍立一旁的那个勃律少女,据说还是出自本地的某个大族,地上的两个男子许久没有听到声音,暗自抬头一看,立刻交换了一个眼神。
“东本,这两天城外的关卡,每一个进出的人都经过了盘查,没有发现可疑人物,小仆们以为,他们也许已经逃了。”一个男子轻声说道,
“也许?”息东赞回过头,面带讥讽。
“要不,全城挨家挨户地搜?”男子讨好地建议了一句,换来的却是不宵。
一群废物,能做早就做了,还用等到现在,息东赞连骂人的心情都提不起,只是摆摆手让他们退下去。
这间屋子很大,三十年前,曾是勃律王的宫廷,如今则是吐蕃人的官邸,那些人退出之后,屋子里就剩了他和侍立的那个勃律少女,少女有些不安地等待着自己的命运,可是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任何动静。
息东赞凝视着跳跃的火苗,火光将他的脸映得通红,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双手按在了他的肩头,也许是过于专注了,竟然没有发现有人接近。
不过很快,他就松驰下来,闭上眼睛任凭那双手在肩头轻轻地来回抚动。
“来了?”
按了一会儿,他抓住那双手,将一个丰腴的身子拖到自己的怀里,
“你的眼睛充满了忧郁,你的心里写着迷茫,告诉我,是什么让我的勇士如此烦恼,连他的央措都无法排遣。”
息东赞有些痴迷地看着怀里的妇人,听着她如歌咏一般的声音,轻轻地笑了,妇人同样抱以微笑,只是洁白的额头上,露出几道微小的细纹。
虽然穿着一身吐蕃服饰,这个妇人完全不像高原上的女人一样肤色黑里透红,白晰得如同冰川上的雪,由于保养得当,娇嫩的如同少女一般,再加之眉眼间流露的风情,那种成熟的韵味,远不是青涩少女所能比的。
“美丽的央措啊,你像那雪山上初升的太阳,天池里清澈的泉水,只要和你在一起,无论什么样的烦恼都进不了东赞的心。”
息东赞的手在她身上游走着,慢慢地挑起心中的欲火,两人完全不顾还有外人在场,就这么互相撕掳着滚落在厚厚的地毯上。
......
许久之后,两具黑白分明的躯体停下了动作,息东赞意犹未尽地咂咂嘴,惹得妇人掩嘴轻笑,一下子让他又动了情,正想再进一步的时候,手被妇人给按住了。
“东赞,你的央措老了。”
“不,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令人着迷。”息东赞停下动作,眼睛里依然闪耀着欲火。
以前?妇人叹了口气,拿起地上的衣物,先给他披上,再给自己穿上。
“如果不是殿下的孩子还没有长成,我早就随她去了。”
妇人的话浇灭了息东赞心里最后那点欲望,眼神渐渐冷峻下来。
“赞蒙不喜欢吐蕃,连她的侍女也是一样,三十年了,还是一心想着要回长安,回到你们唐人的地方。”
听他说到长安,妇人的手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黯然,只一瞬间便恢复了正常。
“你说得不错,殿下不喜欢吐蕃,她时刻想回到大唐,回到亲人的身边,可这是为什么?三十年了,她得到过几次宠爱?她是怎么死的,你不清楚吗,赞普不喜欢她,连她生下的孩子都不受宠,你们当她是什么?一个用来和大唐讨价还价的工具,当你们处于下风的时候,才会想起她,那样的活着,有什么意思。”
息东赞无言以对,他将妇人的身体扳正,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放心,赞蒙的孩子,一定会是吐蕃的赞普。”
“可是,因为流着唐人的血脉,当今的赞普并不喜爱他。”
息东赞将她抱入怀中,抚摸着柔顺的发丝,眼神在墙上的壁画处停住,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不像是自己嘴里发出的。
“他不需要赞普的喜爱,只需要天神的庇佑。”妇人的眼中闪过一丝迷惘,只听到耳边的男子继续说道:“一个流着唐人血脉的王子,才应该是这片土地上最尊贵的主人。”
妇人点点头,双臂环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央措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代价。”息东赞吸了口气,将结果告诉她:“达囊乞和他的人,都死了。”
“什么?”
妇人惊呼一声,面上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疑惑地问道:“是谁?唐人吗。”
息东赞放开她,将搜索的结果和自己的猜测一一说出,同时仔细地观察着妇人的表情,他发现,妇人的惊诧不像是装出来的。
“怎么会这样?难怪......”妇人喃喃自语。
“央措,我需要一个答案。”
“我去找来。”
妇人手脚麻利地穿好衣服,一身吐蕃的传统服饰套在她的身上,显得婀娜多姿,他的目光就连一刻都不舍得离开。
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门外,息东赞才将视线转过来,盯着墙角那里,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勃律少女。
“你都听到了?”
“贵......贵人,我什么都没听到。”少女趴在地上,身子不停地颤抖着,就像风浪里的一条小船。
披着一件长袍,里面空无一物的息东赞走过去,抓着少女的头发,将一张苍白得失去血色的脸拉到眼前,那对俏丽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恐,水汪汪地就快要漫出来。
“原来你会说我们的话,那就是什么都听到了。”息东赞一脸的惋惜,不顾少女的辩解,自顾自地说下去:“你知道吗,如果一个女人到死都没有被男人碰过,天神可能会罚她下辈子做个牲畜。”
“你不会想做牲畜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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