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锷相辉楼的顶层,一扇窗子被推开了一个不大的角度,露出两个梳着宫廷式高鬟的女子,只是她们的脸被团扇给挡去了大部,只余了两双各有特色的妙目在外头。
“想不到你那十八郎,竟有如此胆色。”
听到这话,杨玉环的面上一红,嗔了她一眼:“要死啦,什么我的十八郎。”
“隔着几百步呢,你怕什么?”杨玉瑶毫不在意她的眼神,继续打趣这个小妹。
“我哪有怕了。”杨玉环嘴里分辨了一句,眼睛却不自觉得瞥向隔空相对的另一座高楼。
底下生了什么,对于这些女子来说,只要不是打入了宫墙,全当是个乐子,就算以她们不多的见识,也能看得出下面的人数太少,虽然看着势头很劲,可是面对高高的宫墙和倚墙而守的龙武军、飞龙禁骑,是不可能再进一步的,再说了,真打进来,也有男人在前面顶着,自家跑了就是。
杨玉瑶的眼睛一直在那个丰挺玉朗的身影上打着转,与脑海里的另外一个形象做着比较,两人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一个玉树临风富有教养,一个身强力壮令人愉悦,很难说哪一个更让女子倾心,可是只从表面上,毫无疑问下面的那一位才是这长安城中风靡万千少女的杀手。
她突然间笑了起来:“你说,如果一会儿安胡儿的手下将他砍了,你会伤心么?”
杨玉环的心“呯呯”乱跳,一时间竟没有马上否认阿姊的话,因为怎么说都是错,为了让对方不再提起这个尴尬的话题,她不得不主动开口。
“你当真与阿钊设谋,做下了那件事?”
“什么事?”杨玉瑶的脑子一时间没有转过来。
“就是刺杀......”
“对呀,你那好干儿,就是我让人做掉的。”杨玉瑶轻描淡写地表情,让她一时间有些怔住了,分不清倒底是真是假。
“我不信,你为何要那样做?”
“至尊也这么问呢,我没同他说实话,告诉你吧。”杨玉瑶附上她的耳朵,用极小的声音说道:“因为我的孩儿死了,凭什么你还有个干儿,咱们姐妹不是应该甘苦与共的么,你说是吧好妹妹?”
杨玉环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么个理由,要说不信吧,对方一身孝服,言笑不忌,要说相信,又显得那样的荒唐,她咬着下唇,轻轻地说道。
“至尊可有恼你?”
“恼了一会儿,全靠他们解的围。”杨玉瑶这会子是真得心情很放松,之前那么硬顶,说实话,她心里也是不笃定的,因为那个男子不仅是她的男人,还是帝王,帝王的心思,又岂是常人能猜度的。
听到高力士的禀报,她才算放下心来,别院那边有大姐坐镇,以她的心思肯定会知道该怎么做,况且就算现在什么也不做,事情已经然改了向,安胡儿的人公然举兵做反,那宰了他还是个事么?说不定是大功呢,她突然兴奋起来。
“你不是当真可惜那个胖子吧,长成那样,莫非有什么天赋异禀?”
杨玉环红着脸嗔了她一眼:“休得胡说。”
“是胡说么?”杨玉瑶笑嘻嘻地答道:“你与他当真没有苟且?”
“哪有,宫里头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杨玉瑶摆明了不相信,却也没有再问下去,倒是杨玉环自己,话一出口才现有问题,好在阿姊似乎没有听出来,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下面生了变故,那些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骑兵,突然出了异口同声的呐喊,竟然是要拿下他当人质,二女同时色变,都是紧张地看着下面,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吉老七来了。”
来得不只吉温一个,他是从盛王府赶来的,高邈前来报信时,营中还没有动静,因此他也没有第一时间出城,等到事情生,传到十王宅这边,已经太迟了。
此时,吉温在高邈的陪伴下驰向宫墙外的大队人马,盛王李琦则带着王府的护卫停在了远处,因为他不想过份逼近,以免那些胡儿,威胁到家兄的性命。
“莫要吵了,听七先生怎么说!”孙孝哲也是松了一口气,趁势大叫一声,压下了那些手下的叫嚷。
吉温急急地赶到李瑁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现并没有用强,赶紧先同他告了个罪,然后转向孙孝哲。
“这是做什么?”
孙孝哲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吉温一下子明白过来,一定是高邈带回的消息,刺激了这些粗神经的家伙,以为至尊要对他们斩尽杀绝,眼下的当务之急,则是迅平息事端,堵住朝廷趁势动手的借口。
他心里有了数,先找到了人群中的康氏。
“国夫人,吉某的话,夫人愿意听否?”
显然,康氏对他还是很信任的,这种信任源自于安禄山,闻言她点点头。
“那吉某就直言了,事情已然生,大伙心里有怨气也是自然,可只要至尊在,事情定然会水落石出,信使一事,颇有蹊跷之处,未必是官府所为,严庄田乾真与南八勾结,已是不争的事实,大伙细想想,他二人熟知内情,方才步步先机,令人防不胜防,安知不是圈套?今日若是当真劫了人去,可就是一步深渊,万劫不复了,不为别的,二郎、三郎、四郎、九郎他们还在范阳一无所知呢。”
他站在人群当中,团团一揖:“燕国夫人,孙将军,诸位壮士,吉某愿以性命担保,倘若朝廷当真追究此事,这条命赔与你们,可好?”
吉温一番劝说,入情入理,那些烧杀了半晌的骑兵,这会子也慢慢回过神来,不要看禁军战力不行,很大程度是因为没有丝毫准备,又惜命,这才让他们一路打到了这里,其实算不上真正的战斗,眼下前面宫墙上已经是严阵以待,他们实际上没有前进的余地了,退出城或许都很困难,若是天子一声令下,全城戒严,就凭这三千人,在一座百万人口的大城中,连个水花都掀不起来。
看到众人的神色有所松动,孙孝哲赶紧趁热打铁,向康氏劝道:“今日已经让天子看到了咱们的力量,不若即刻退出城去,城中若是有异地,咱们也可攻可守,不比呆在这里强?”
其实在吉温提到二郎安庆绪的时候,康氏就已经心动了,她虽然没了男人和长子,好歹还有一个次子在,孙孝哲说得不错,郡王已经死了,带着这些人回到范阳,拥二郎顺利接位才是最要紧的事。
“就依七先生所言罢,咱们出城,不过要带上郡王与大郎。”
得了准信,孙孝哲马上传令下去:“主母有令,回府抬上郡王与大郎的棺椁,咱们出城去。”
命令很快被传下去,广场上的骑兵们开始慢慢撤围,吉温暗地里拉了李瑁一把,示意他赶紧离开,没等后者拨马转向,突然传来了阵阵叫喊,两人的脸色不约而同地变得煞白。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这是汉话。
“万众一心,保卫天可汗!”这是通行于草原的突厥话。
“不要让他们跑了!”
这是吐蕃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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