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国在尽力为手下打气。
狭路相逢勇者胜,若是胆怯一分,这场战斗必输无疑。
他确定,那肯定是明军在使用诈术,使得他们畏惧不前,争取时间的手段。这个时候,为了提振士气。
亲自举起长剑。
在哗哗的雨水下……带头冲锋。
看到主将都不畏惧了,无疑是全军最好的定心针。
一个西军士兵尾随其后……排山倒海般的随着李定国,朝着高坡上的明军阵线冲击而去。
明军警惕了起来,他们已经注意到了西军的动向,早早的占据了有利的地形,排好了阵列。
所谓的阵列,就是盾手遮雨,铳手射击的常规套路。
一般的火器,雨天都会失效,这主要是由于点火的火绳很长,在雨天根本无法保证其不受潮失效。
但燧发枪不会,燧发枪用的燧石点火,虽然在雨天击火效率会有所下降,但相比于火绳枪的完全点不着火,那肯定是好的没边了。
作为皇卫营的精锐新铳手,自然而然的需要训练各种射击课目。
在配备了自生火铳后,雨天射击的训练,当然也需要进行。
这是在京师的时候,就已经习得的射击技能,只不过这一次是实践罢了。
曾可汉看到西军越来越近,估摸着对方已经到了射程内的时候,即刻重言道。“一队放!二队准备!”
啪啪啪……
一连串的炸响声,在垭口的上游炸裂。
那突兀的响声,让原本正在冲锋的西军惊愕了起来。
许多人停下了脚步。
而在停下的时候,却听到最排首的一些人发出了惨叫声。
鲜血掺杂着雨水……顺着前方的石阶,缓缓的留下,氤氲着大地。
仅仅是铳的声音,就已经减缓了西军的冲击速度,而在这个时候的李定国有些疑惑的停下来望着前方的明军。
身旁士兵的惨死,无疑在告诉他……明军真的使用了火器!
幻觉?!
“二队放!三队准备!”曾可汉参将可管不了这么多,近在眼前的战斗,让他不能有一丝懈怠。
第二轮齐射再次发动,更多的西军士兵倒了下来。
更有一颗铅丸直接击入了带头冲锋的李定国的左臂,他仿佛听到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而真切的感受到了那火器的力量后,此时的李定国,也终究是清醒了下来。
那火器……可是真家伙!
雨天之下……明军的竟然能有火器!
这不科学啊!
这也太不科学了!
虽然这样的事情,已经超出了李定国的常识和意料。
但现在作为已经将领,在意识到明军的火力后,必须有所抉择。
他能够敢于偷袭明军主力,就是仗着雨天的明军火器营无法发挥力量。
如今在亲眼确定他想法,根本就是一场天真。
战机已失,在进行下去,只能徒增伤亡。
李定国,定了一下,看向周围不断人仰马翻的手下,心下有些不甘,但也只能咬着牙道。“后退!”
柳树垭口的遭遇战并没有持续多久便结束了,西军的走的很果断。
几波齐射之下,将其击退。
这样的结果,让曾可汉有些没有想到。
此地是扼守主营的门户,西军就这样放弃了,一方面,让人去打探,一方面将此事及时汇报给了主营的邢氏。
“贼军撤退了。”
“伤亡如何?”邢氏问道。
“我军伤了七个人,那七个人是雨天脚滑磕到了石头,西军伤多少不知,他们把伤员和尸体都带走了。”
这一点,让柳树垭口的明军极为愤怒,敌人的头颅是领功的凭证,结果一个都没给他们留。
许多明军胆子肥的都想要追敌,不过很快被制止。
“但百余人肯定是有的,贼军退的很快。”
邢氏在沉默,思考。
虽然得知了西军退了,同时其他关口并没有发现西军的动向。
但她还是无法放轻松。
那个李定国的军事才能,让她无法小觑。
“那贼人也太胆大了,竟然敢偷袭咱们,这个时候就应该一鼓作气直接拿下汉中,要不然真让他们小瞧了咱们。”高杰在一旁拍着桌子道。
他也能看清如今的形式,自明军入陕以来,一直所向披靡,结果遇到了所谓的李定国碰了壁。
怎么也不太舒服。
“穷寇莫追,况且我军本就兵备充足,更应该稳扎稳打,莫要意气用事,着了贼军道。”邢氏则是不同的意见。
“难道就放他们轻易的离开了?”
“追之也无果。”
传令的小兵,似乎是第一次看到兴国公和兴义伯争执起来,脸色有些尴尬。
“公爷,伯爷……是追还是守,听谁的?”
高杰舔了舔嘴巴,沉默了片刻后,垂头道。“听夫人的……”
……
李定国的军事计划受挫,先行军退了,而后面准备等待收割的主力,也得到了撤退的命令。
一个个将士像打败的士兵,只能垂头丧气的返回汉中。
当然,李定国为了防备明军追击,留下很多迷惑的脚印。
不过后来发现明军并没有追过来,也放松了下来。
天色已经渐渐明亮。
仍有着雨水,透着清肺的味道。
这一次的挫败,给了李定国当头一棒,尤其是手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等到返回汉中的时候,天色已经放晴。
抬眼看去,城楼上已经插上了明军的旗帜。
“西将军,汉中已归大明,当今圣上,武功盖世,气吞寰宇,千古圣君,足下也是一员骁将,何不投降朝廷,也比替贼卖命,青史留恶名要好啊。”
城楼上,张煌言对着兵临城下的李定国开着嘴炮。
李定国默然,在汉中被拿下之后,也宣告着他的这一次的军事行动,彻底失败。
至于所谓的劝降,根本不再李定国的考虑范围。
张献忠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毕竟有恩于李定国,义字当头,也不可能轻言背弃。
丢掉的汉中,让李定国有些失落,抬起头,看到了城楼上张煌言那贱贱的笑容,冷哼了一声。“你便是张煌言吧。”
“将军竟然听得在下大贱名,真是受宠若惊。”张煌言笑道。
“本将可不想被淹死……”李定国讽刺道。
说完之后,李定国带着大军折道向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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