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自觉中已经走过六月。一波三折的岭南的“战略”又一次得到了修订。从最初的一举破灭南宋,生擒活捉小皇帝,到后来的顺带南越,又到现下的新章法。
说起来似只是陆皇帝的一声令下,暗处却不知道要多少人费尽周章,偏偏这等事也没甚值得夸耀的功劳。
陆谦的目光都也没放在这点上,在出益都之前,他都忙着与内阁与吏部尚书商议官吏之事。
这眨眼间陆齐辖下便又多出了一行省,闽地的巡抚与各路州府官员,皆是内阁之责,但各县县官与州府佐官,那可就是吏部职责了。
裴宣自从接手吏部,就一直在为此事做着准备。那江南东西路和两浙路次第而下,兼之福建、广南等路,所需大小官吏多了去了。却不是临时抱佛脚便能梳理开的。
陆谦在离开益都前,与之没黑没白的忙活了小十日,才算对履新官员,都有一个大致的了解。
虽然这些记忆不能确保在他脑子里储存多久,他现下的智力也只是75,看似不低,可那加点的效果愣是叫人感觉不出。与早前加持武力时,是全然不同。
这只能叫他对其中一些人有了记忆,比如那改回了原名的李旭,他现在叫李若虚。还有常同、仇悆、陈正汇等,连同秘书监里被下放的李若水和赵鼎,这些人在陆谦心里都留下了记号,甚至可以说是简在帝心。
日后若是要向前更进一步,困难度要比其他人小的多了。
就在陆谦奔到济州的时候,陈正汇已经来到了杭州任上。随着江南行省的省治被敲定在金陵,以及沪港的立案与建设,还别说,苏杭两地的光彩真就被那还没建成的沪港夺去了不少。然这儿仍旧是江南行省里的经济重镇。就像那苏州!
陈正汇是乘坐海船抵到杭州的,这很随大流,现下很多履新江南、闽地的官员都是走的海路。不是因为走内河水道太耗费时日,而是因为此举也与皇帝老子提倡的通海路相符合。
上行下效,莫过于如此。
朝廷全面放开海制,那从齐鲁到江南,沿海各州县就纷纷建栈桥、扩码头,倒是带起了好一波节奏,叫沿海州县的海陆往来多出了许多。
以至于他们这些做官的,也只能随波逐流。话说,内里不少人在上海船时那是强忍着恐惧的。就如当初的李道一样。
而对比前朝时的官员履新,新朝倒也并没甚规格消减。前来相迎的人物,依旧是属下官员和杭州城内的头面人物。
早前的杭州城可是富商云集之所在,方腊起事时候,很多本地的大户巨室是纷纷向南逃窜去,但现在却是有不少人重新回了来。
盖因陆齐不是摩尼教,后者是不分青红皂白的铲除官吏、士绅、富户巨室,谁有钱谁就有罪;前者手段自也犀利,却是能分个青红皂白的。杀人抄家不是看人钱财多寡,而是看罪孽声名的。
对比起摩尼教的犀利,陆齐这儿就也显得不那么尖锐了。要不怎会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呢?
陆谦早前在水泊梁山立足时候,声名在士林士绅当中那是一个臭不可闻。但现在,却是被不少人说成嫉恶如仇,目光如炬了。
甚至内里都有不少的海商。海商有钱啊,很多海商都是杭州的富户巨室,不少人家更是有良田千顷,且这些愿意回来的,尽都是名声上佳或是罪不至死的。林子大了之啥鸟都有。那土豪劣绅固然有,可修桥铺路、接济百姓的良绅善人也不是没有。
你且甭管他们早前是以何种手段发家的。
这些人往日在摩尼教手下都讨不了好的,可陆齐却能容得下。如是不少人就纷纷回归,甚至一些背着罪孽的也是任惩任罚。说到底,这一切还都愿于中国人乡土情结。
待到陈正汇抵到的时候,整个杭州城的头面人物都在码头迎接。
那早到一步的兵马使、府城、通判、提刑官,连带着下属各县堂官,以及杭州城里一众名流。这是欢迎会,也是见面会。大家彼此照个面,那有头有脸有份量的人物,就全认识了。
没有前任,杭州城原是军管,坐镇彼处的不是别个,就是霹雳火。现下是钱粮账册一教,人拍拍屁股走了,他还要朝福州去呢。
陈正汇为陆齐鞍马前后多年,按理说本不至于落得一府尹的。只因为他入仕途时的起点太低,他奔波经营的是文人雅士这一块。虽然有了赵明诚这块牌子,却不能不说陈正汇为陆齐文治,还是做过突出贡献的。常同那位状元郎可不就是他拉拢来的?
但他也一样陷入其中太深了,没有及时步入官场,而是始终在这一块打转。那在早期时候确实是优势,但到后来就落入了下层。比如说,他若是与常同一块入仕途,早日去做正途亲民官,现下怕坐不上巡抚也能在布政使一档上打转了。何至于现在仅仅落得一杭州知府?
但在杭州当地人看来,这位陈府尹可正是年富力强,前途光明的呢。
朝廷变革时期,这年轻的达官显贵是比比皆是。最出名的就是郭永,年纪轻轻就转任两省封疆大吏,比之年到四旬的陈正汇来,自可称得上是春风得意。可人陈正汇也不差!
来历深厚,交情广搏,又曾在皇帝老子身边侍奉,现如今虽刚刚做到了杭州知府,来日却未尝不可厚积薄发,那一省的封疆是不在话下的。
大树底下好乘凉,这样的大腿很值得他们去拥抱的。
最让人高兴的是陈正汇的年纪。正值壮年好啊,比之那些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可能叫人放心多了。陈正汇人已经步入中年,那言行举止和施政方针,自已经圆润。在如今这个‘百业待兴’的时候,有个这样的领头人才能叫人放心。
而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陈正汇清点钱粮簿册,接见下属官吏,在杭州城逐渐撂响自己名号的时候,一个必须要涉及的问题就来到了他的面前——秘书。
陆齐治下的亲民官儿,凡七品以上者,现已皆有秘书。这已经是规章制度。
在不少人眼中,后者就如是早前的贴身长随,只是后者的性质更便宜私人,而前者却在公事。可实则如何,人自知道。
陈正汇身为一府之长,自然是要有秘书。那府衙下属都且有一秘书处,内里尽是秘书,在一定程度上便顶替了先前衙门刀笔吏的差遣。
陈正汇给人做了几年的跑腿的,现在冷不丁的自己也要挑选秘书了,还有些不习惯。
他就想着,要是能挑个乐和那样的秘书,那就真是好。要不然退而求其次,选个黄潜善那种急上官之所急的,也是不错。
却是很清楚一个贴身秘书对于他的重要性的,那必须好好斟酌才是。
“秘书不着急,本官刚刚履新,事情且待捋顺了再说。”
秘书处主事是个杭州本地人,早前跟着谍报司做暗探,如今也是苦尽甘来。虽然官职不甚大,可如今地位已经叫他做梦都笑了。这谍报司出身的人,生性就是谨慎人,知道这是陈正汇要自己亲自考察,也就没继续劝,“且行。相公要是看中谁了,就和下官招呼一声。”
陈正汇就此摁下了秘书一事,虽然他知道这事儿也拖不了下个月。但杭州城于他来说,人生地不熟,他安能轻易下决定?
至于如何叫人说不出话来,也是简单得很。他陈正汇若是连这点智慧都没有,还做个甚官?
当了当月中旬,陈正汇便召集了各县正堂官齐聚一堂,开大会。
“诸位,近来本官于城内多有走访,杭州市井亦有起色,然情况兀不乐观也。”
“……”大堂上全体沉默。啥意思,这新府尹是要找茬?
那府丞先拱了一下手,询问道,“不知府尹有何高见?”
陈正汇利索着摇头,“那里有甚个高见,只是一点浅见之得。本府说来,诸位且来一听。”
接下他清了清嗓子,“本府就提出一点,这杭州城内外数十万众进进出出的,除去城内的守备军外,竟然不见警察有几人。如此怎能行?
本官从不以为人性本恶,却也知道大战之后民生多乱。在座诸位皆亲民官也,非真要等到强匪遍地,才招兵买马?须知道这朝廷大军不日即将南下。”这话实则是有些危言耸听了。要知道齐军主力即使南去后,仍旧会有不少军兵人马留守杭州,那守备军都已经在筹备中了。这是江南重镇。再是荒唐,也乱不了秩序。
陈正汇这名义上是竖了个大旗,叫人无法分说,实则是给众人寻了个大麻烦。
那陆齐治下,警局可是个不次于税务机关的好去处,一旦要招募警员,谁个在本地根基根脚最深厚,谁个就会被烦扰最多。
那是地方官府的暴力机关,在陆齐政治版图中地位重要,便是那些富户巨室,恐也愿意叫族中子弟参合其中。不图其内的待遇如何,而只求一个人脉,一个能加深彼此关系的由头。就好似后世企业富豪向警局捐赠……
当下便有那提刑官出声支持。那州府各警局皆归他统辖,近来确实有人反映,人口实是不够。
“依本官之见,便是按照规定,整顿各处警局。扩充人马,务必确保朝廷大军南去后,杭州局势仍旧安泰。”
这个旗号无人可以撼动。在场大小官员都是聪明人,眼看局势已定,便纷纷顺水推舟。话说,谁个不乐意自家手下多出百十号青壮男丁调遣呢?
只是江南行省刚成立不久,就是省守备军且还远没有完成,这警局就更被人放在次要位置了。
陈正汇喜欢看手下的人都忙的脚不沾地,因为这个时候方能看出人的真正成色。就在整个杭州府上下都在为警局扩招忙碌时候,陈正汇的秘书人选也大致有了谱。
而同时间,抵到梁山泊的陆皇帝,面对着眼前的物件也大肆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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