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
完颜浑黜看着对面打马奔来的齐军骑兵冷声一喝。先前他看到前面这些南蛮子停下了来,就知道那些人准备要干什么。
这种事儿多了去了。
要不是齐军骑兵一次次逼着金军与之厮杀,他们的人数怎会那么的少。
草原、辽东两个大方向,燕京府马军在草原上的损失都还没辽东战场的骑兵折损多,就可知道这里的残酷性了。人草原方面的厮杀,骑兵才是主力啊。
当然,这当中也有花荣带领的都督府铁骑已经把硬仗打的七七八八的缘故。
齐军家底厚实,不怕折损人手,新生的燕京府马军在这里全然是以打代练。
只是这种事儿没必要宣扬的沸沸汤汤。
他们只要摆出一副要向东穿插的模样来,女真人自然要出动骑兵追击,然后是不是要真的来场血拼,就看齐军的抉择了。一如现在。两者往往都会血拼一回合。
完颜浑黜一声令下,身后的亲兵立刻举起号角:“呜呜呜……”
早在做准备的女真骑兵两眼刷的一亮,面向正前方,一些人已经在马背上拉起了弓。不是所有的女真骑兵都能在疾驰的马背上拉弓放箭的,他们是渔猎民族,而不是游牧民族。虽然很多人会骑马,但要真论及骑术,比之草原上的游牧民族真就差远了。何况眼下的女真骑兵还是其精锐蹦灭后紧急扩张后的马军。
“嗖嗖嗖……”
一蓬箭矢向着对面落去。那打在人身上完全没有任何作用,最夸张的一个人,浑身上下挂了足十几支箭,它们穿透了罩衣,之后就没有之后了。一个个挂在罩衣上,就仿佛是装饰一样。
完颜浑黜脸色猛地变化来。
挂在罩衣上和插在罩衣上可是全然不同的事情。后者意味着已经破皮入肉了,前者却是在说连油皮都没擦破。
女真人跟齐军骑兵交手不是一次两次了。很清楚齐军兵甲犀利,即便是寻常的破甲箭都难穿透甲衣,给内里的肉体造成真正的杀伤。只有在三五十步内,用特质的破甲重箭,一两重的大箭头,强弓攒射之,方有可能毙杀。
但这并不能说,他们在五十步之外射出去的箭矢,就不能插在齐军的盔甲上啊。
完颜浑黜一瞬间里人都是懵逼的。在他的脑子里,再坚固的铠甲与箭矢插在其上,这都是不矛盾的。
只是这种懵逼也就在一瞬间。完颜浑黜下一刻就清醒了,抛下手中的强弓,一双两尺六寸长的金瓜锤被他紧握手中。
箭雨只是开胃小菜,近身肉搏,刀兵沥血才是正餐。
“呜呜……”女真骑阵中的号角声变了。单凭箭雨是打不垮对面的南蛮的,还是真刀真枪更靠谱。
两股骑兵就是两股汹涌的巨浪,带着无匹的气焰,向着对面狠狠拍打下去。
“哒哒哒……”雷鸣的马蹄声中,两军的呐喊声是那么嘹亮。
“万胜——”岳飞高吼一声。
完颜浑黜且能发现的事情,他如何看不到?适才连连的箭雨落下,整个队伍里就只有寥寥几个人落马,都是运气不好,座下战马被箭矢射倒了的。
马身上实则也都罩着毛毡的,纵然中箭了,按理说也不该倒下的。毡毯当然比不得马铠,但对箭矢的防护力也不差的。可事情总有意外不是?
这点损失根本不能叫齐军骑兵士气低迷了去,相反,此刻的他们一个个正士气旺盛。
箭矢且都不能奈他们何,一支支箭矢穿破罩衣,却半点不能对胸甲造成损伤,这与之前时候的差别让每一个人都胆气大增,士气为之一状。
“万胜——”所有人齐声大喝。
“冲,给我冲……”王贵大吼喝叫着。哪个人心里没有野望?他和徐庆对岳飞的计划是一百个支持。
此事成了,岳飞自然有肉吃,他们也能喝汤啃骨头不是?
战场上就要搏,一丁点风险且都不愿去冒,那还当鸟的兵!一腔沸腾的野望伴随着这一声大吼猛烈的迸发出来。
一马当先的他,手舞大杆刀,直冲在队伍的最前。
比之引了一小撮人做锋锐顶在第一线的岳飞是落后了几个马身,但王贵也不差。
“杀,杀——”
一个个身着灰褐色皮袄材粗壮的女真骑兵出现在他眼前。
王贵攥紧手里大刀,向着当面一金军银环骑将斩下。“噌……”的一声兵器交响中,对面女真骑将一身哀嚎,鲜血哧溅,连肩和胸脯被砍做两段,死于马下。
王贵策马向前,手中大刀横扫竖劈,直把沿途女真骑兵当做了瓜菜,那是一往无前,挡者披靡。凡是胆敢向他冲来的金兵全都被瞬间斩落。
那就仿佛是一台绞肉机,把当面女真骑兵阵列杀得一片混乱。
这就是勇将的作用。
在战斗之中,他们往往可如炙红的热刀切入黄油,毫不费力的杀出一条血路,杀出一条缝隙。
一如岳飞现如今做的那样。
带着三五十骑,直入女真阵列之中,如快刀切肉,霎时锲入其军队伍里。女真前列的兵锋少不了一乱,自然是叫后续的齐军骑兵大占便宜。
完颜浑黜看了大怒。此番出击,岳飞并没打自己的旗号,而是挑了王贵将旗。完颜浑黜直以为岳飞是齐军中一勇士,自然是不惧的。大喝一声,提起双锤来就寻岳飞撞来。
到了近前这才认出乃是大小眼也。
岳飞坐镇锦州半载光景,武艺之高早教女真人公认。完颜浑黜曾与岳飞交手,不过数个回合,就被杀的左支右绌。错不是身边亲卫得力,他几死于枪下。战阵里是躲岳飞且来不及,如何敢与其交手?现下见了心中先惊后怒。“兀那南蛮,端的无耻。”待要走脱已经晚了。岳飞已经看到了他。岂能容一到了嘴边的肥肉飞走了。
枪挑钻打,转眼间,竟就杀得这一路女真兵抱头躲避。完颜浑黜又气又怒,但却没有再逃,而是双腿一夹战马,举着双锤向岳飞猛击过去。
他现在脑子里就一个打算,拼着挨上一记,早早的打马脱开岳飞。就不信那大小眼还能兜回码头,赶着杀他。
岳飞大枪一震,枪杆乱颤,抖成了朵朵迷眼的枪花,拍马迎上,两眼里闪烁的全是血腥的杀戮。
胡人杀汉人,汉人杀胡人,这都是天经地义,顺理成章。用皇帝的话说,这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想要彻底征服他们,就想要杀他们,事情就是如此简单。
金瓜锤打在疾刺来的枪杆上,可是它的主人无力撼动长枪分毫,更无力抵挡锋锐枪尖的前进。
完颜浑黜只能强行扭转腰身,在马背上侧过身子,两支金瓜锤一支被蹦飞,一支则高高的荡起。岳飞抖索的长枪在与金瓜锤碰撞的那一刹那,瞬间一紧绷,无数枪花合二为一,一股极强的穿刺力量被凝聚在枪头。
完颜浑黜的肋下被撕开了一个大大的血口。但他本人只嗷嚎一声,便头也不回的向前冲去,就像那受伤的野兽,爆发出拼命的劲头,一手拔刀磕挡下劈来的一刀,鲜血淋淋的虎口一阵剧痛,叫他再做一声痛苦的哀嚎,另一手挥舞着金瓜锤迎面砸碎一齐军骑兵的头颅。
岳飞当然不可能调转回头去寻他麻烦,只能暗叫一声便宜了这贼鸟。
“咔嚓――”
长枪透过女真骑兵身躯继续向前,一百多斤重的尸身挂在枪杆上,岳飞恍如是添了一根稻草一样。
挂了一具尸体在枪上,长枪就已经不再是长枪,而是一支长锤了。借着马速的冲力,岳飞振臂一挥,尸体直飞出去重重砸在一倒霉蛋身上,不仅人当场落马,连他坐下的战马就嘶鸣一声压倒了地上。
但也就是这个当口,“啊呀呀……”已经有那不开眼的蠢货要上来捡便宜了,他们挥舞着马刀铁棒,都发狠的想把岳飞一下弄死。
一击而杀得完颜浑黜抱头而逃,如此武力,堪称神将也。然我之英雄,敌之仇寇。那自然叫每一个看到的女真人都想杀死岳飞了。
“唏嘘嘘……”
岳翻紧勒战马的缰绳,脚蹬下马刺狠扎马腹,作为一名武将,他很少有这样不爱惜马匹的动作。可是今天他必须这样做,他的兄长岳飞在他眼中都已经陷入困境中了。骤然吃痛的战马浑然一惊,减缓下的速度立时有了一截回升。
兄长陷入困境,兄长有危险,自己这个做弟弟的自要冲上去了。
岳翻两眼中迸发着火一样炙热的光芒。
在他的心中,岳飞的性命真的比他都要足贵多了。不是有他那个天赋异禀的兄长,他岂能在少年时候就过上了天堂一样的生活。吃得好穿得好,住的也好,甚至是从文习武,都有第一流的老师教导。
岳翻从来都是一个伶俐的人,他知道自家命运的改变,一切都愿于他的兄长,愿意皇帝对他哥哥的喜爱。所以他家,还有王贵家,还有徐庆家,全都鲤鱼跃龙门,一人得道鸡犬飞升。
当然,他对自己的兄长也佩服的五体投地,那武艺简直是神了。
所以现在他必须要肯定要冲上去。哪怕那后果是死!
战场上,武艺自然可以决定人的生死。但胆气同样重要。尤其是在一定武力做基础的前提下。
岳翻就是如此。他现下与先前就仿佛变了一个人,冲锋中的畅快淋漓感,美妙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女真骑兵在自己面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才挥枪刺死一人,又一个女真骑兵杀来,马刀直向他脑门劈来。岳翻脑袋一侧,坚固的肩甲挡下了这一击,那女真兵眼睛都睁大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一刀竟然没能把对面汉骑给伤到分毫。岳翻就已经抽出马鞍边挂着的铁槌,一击将那人胸口都打凹下去了。
岳翻就只感觉自己实力像是猛的增了一截似的,杀起蛮子畅快多了。
飞驰电掣的切入,勇往直前的冲击。
岳飞若是看到了,一定会很欣慰的。先前的岳翻,许是因为小时候日子便好过起来,压力也不很大,人变得有些保守,不敢豁出一切去打拼,爱惜小命么,这本无可厚非。但岳翻既然选择上了战场,岳飞就自然希望自己的弟弟能变成一名真正的战士。
现在的岳翻,就已经很像一个真正的战士了。
只不过岳飞现在看不到,他刚刚挥着臂甲荡开了刺来的两杆长矛。“欺我腾不出手来么,哪有那么容易!”
看着女真骑兵狰狞的面容,岳飞脸上只有森厉的冷笑。一汪雪亮被他左手抽出,宝刀横身一斩,哧溅的鲜血如瀑布样从两名侧面未来的女真骑兵腰腹间流出。
肠子、肝脏,就像开膛破肚的猪下水一样哗啦啦的流出来,捂都捂不住。
两支马军在平坦的沃土上交错而过。
战场之中,两军曾经厮杀的地方,已经完全是血肉泥潭,残肢断臂、烂泥似的尸体,随处可见。
岳飞眼睛豁然一阔,知道一回合冲杀已经结束,是头也不回的引着队伍直向着不远处女真骑兵副马集群冲去,留守的几个女真骑兵一阵乱骂后,拍马向着斜处理跑去。
“兄长,辽西州的马军……”一身血污的岳翻打马奔到岳飞跟前,手向着前方一指。完颜银可术引着带领着两千女真骑兵,已经打马向着战场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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