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德站在爬满常春藤的窗户旁,看着行走在花园中的路希安。
他给了路希安一个月“用来搬离这座庄园”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他“慷慨地”允许路希安去寻找一份工作、新的住处、带着他的母亲从?这个家里滚出去、并在未来
不过这所谓的一个月可?不是什么仁慈的缓冲期,而是更大的折辱。
譬如今日,路希安再次坐着马车,从?外面回?来。
日光下,路希安银白头发?上?的反光比月光更明媚。他边走,边和他忠心耿耿、却哭哭啼啼的老管家交谈。维德知道他一无所获。他本该感到快慰,却想起那日路希安贴在他耳侧说话?时带给他的感触。
那种温软、芳香、又湿润的气息。
“家里有我的信件么?”路希安问。
“有的,少?爷。”老管家依旧没有改变他的口癖。
路希安从?他的手中取来信件,信件来自约都,也是距离庄园最近的大城市之一。在看见最开头那句“我们很欣赏您的才能,但……”后,路希安便?放下了信件。
他从?伦都回?来得匆忙,毕业后也并未在寻找任何?工作机会。按理说以绿津大学文学系毕业生的身份,在约都或谢都寻找一份薪水体面的工作,并不困难。
可?这已?经是他收到的第五封拒绝信。所有的公司、乃至市政厅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
就?像是“西塞尔”这个姓氏已?经不再起到让人尊敬的正面作用,而是反作用。
甚至他通过郡内的邮局发?往伦都、绿津的邮件也石沉大海。
路希安当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就?像他知道不远处的常春藤之下,有一双眼睛正满含恶意地注视着他。
路希安和老管家闲聊着。老管家啜泣道:“或许事已?至此,我们只能往更南边去……天哪,夫人一定会受不了南边的天气的。”
或许维德的羽翼还不能伸到最南边。
“我想会有办法的,如果?母亲更喜欢约郡的天气的话?。”路希安淡然?道。
他将手中的拒信折成一只千纸鹤,走向了一
扇窗户。在和窗户中那双猩红眼眸对视后,路希安微微一笑。
他将千纸鹤放在窗台上?,双手撑着下窗台,对里面的人柔软地笑了。
“你真的很幼稚呐,维德老爷。”他眨眨眼道,“被人伤害到男人的自尊是这样让人想要挟私报复的事情么?”
维德对他微微一笑。他看着他,又想起了那个小?时候的、优雅矜贵的小?少?爷。
小?少?爷有着最漂亮可?爱的外表,却有着最恶毒的内心。他在他的枕头里埋进刺果?,看着大狗向他跑来,哈哈大笑。
他将他的书?用茶水打湿,将讨厌吃的东西扔给他,他不吃就?说他浪费粮食。
他用手抹坏他画好的油画,问他什么时候给自己画一张。
他将他赶出庄园,却躲在自己父亲的身后对他做鬼脸。
而维德,却在海上?奔波,为了复仇筹备了那么多年。
路希安的眼睛明明那么大。他看着每个人时,都像看着他的整个世界。
可?他偏偏又是那样的坏。
从?那时起,维德就?想让他被他揉.捏着哭泣求.饶,直到再也哭不出来为止。
“这只是开始,路希安。”维德把玩着指间的戒指道,“别那么挑剔,曾经的小?少?爷。或许你可?以考虑去面粉厂、或者去纺织厂投个简历,当个坐班的会计——文学系应该会学数学的,不是么?”
路希安看着他不说话?。
“维德,你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么?”他说。
“或许你也可?以试试出海的感觉。”维德隔着玻璃,用手去抚路希安的脸,“如果?你能很幸运地从?风浪、从?海盗们、从?疫病中活下来……”
“你也可?以试试,对我这样。”他从?容不迫地说,“海上?的生活对于你这样细皮嫩肉却又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少?爷是很危险的。要知道船上?可?没有女人。”
路希安瞪着眼看他,维德找到了一点胜利感。
路希安这种表情可?比动坏心思时可?爱多了。
“路希安,别以为这就?结束了。”维德说。
他要他穷困潦倒、要他流
离失所、要他受人唾弃、要他老无所依。
“当然?不会。”路希安说,“我还欠你两千镑,不是么?”
“你知道就?好。”维德微笑,“不过现?在看起来,你或许耗费一生,也没有偿还它的能力。”
“我会想办法的。”路希安看着他,“不过到时候维德老爷,你可?不要……”
他红唇微启,最后两个字于是便?让人听不清楚。
让人不知道究竟是“阻拦”。
还是“后悔”。
“我拭目以待。”维德道。
白发?美人拂袖而去,维德在他身后不紧不慢道:“明晚有个宴会,虽然?你找不到工作,但也可?以出席。我允许你穿上?你的旧礼服。”
虽然?如今,路希安的床,路希安的衣服,路希安的一切。
都已?经是用来抵押给他的、属于维德的财产。
在路希安走后,维德让侍从?把那枚留在外面窗沿边的千纸鹤拿进来。
他将千纸鹤放在了自己的鼻尖。
路希安的香气。他面无表情地想。
就?像是那日在书?房里,路希安靠在他耳边时,身上?所发?出的馥郁的香气。
许久之后,也像是留在他的身边。
……
第二日,无数马车停在了西塞尔庄园的门口。
西塞尔庄园的宴会依旧豪华,全然?不因主人的更替而发?生区别,甚至变得更加豪华起来。
前来的有身份的客人也比过去更多。
除去有身份的乡绅与他们的家眷、富商、大公司的代理人,甚至还有几名贵族。
其中便?包括从?外地过来、正在附近的乡下庄园里养病的、男爵的独女海瑟薇。
作为宴会的主人,维德只需要与他们有限地交际。他端了一杯香槟,看见路希安正站在角落里。
在过去,路希安从?来是宴会的最焦点。他穿着最时兴的衣服,戴着最漂亮的配饰,是所有赴宴者心中唯一的焦点。他的父亲带着自己像是玫瑰一样的独子,宴会场上?的男人女人都对路希安微笑。
可?今时不同往日。路希安不再是庄园备受瞩目的继承人。对内
情略有知晓的人都知道维德与这名前继承人的不睦。
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西服。西服是去年的料子与剪裁,颜色因而显得低调过头,不再像过去那样光鲜亮丽。
他坐在角落里,手里端着一杯酒,无人来和他交谈。人们在不远处愉悦地交谈,只有他被独自丢弃在角落,像是一只不受人关注的、灰扑扑的流浪猫。
维德在感到快意的同时,却莫名地皱了皱眉头。
仿佛路希安不该是……这样灰扑扑的模样。
他应该更亮眼一些、嚣张一些、这样折.辱打压他的时候,才会让他更加有快.感。
维德感到意兴阑珊,对路希安也失去了兴趣。
路希安与那些他在野.蛮蚕食的商业道路上?被他打倒的牺牲品,没有任何?不同。
下个月他从?庄园里带着他的母亲滚出去,沦落进泥里庸庸碌碌,就?是他最终的结局。
维德不再关注他,而是与一名贸易公司代表上?了楼攀谈。可?他没有看到的是,在他身后……
路希安微微勾起了嘴角。
他在维德离开后从?容地走出了自己的座位,向着另一侧走去。
……
维德结束了和代表的商谈。
商谈得到了一个让两人都满意的结果?,唯一不是那么满意的,便?是代表有心撮合他与男爵的女儿海瑟薇。在他看来,男爵作为公司股东,在广大土地上?多年的经营盘踞、与维德如今的冲劲,可?谓是珠联璧合。
维德对此没有任何?兴趣。
或许是因为将他抛弃的母亲,他从?小?对女性没有任何?兴趣。甚至在出海时,看见一些男性船员们相?互慰藉时,也觉得恶心。
他并没有考虑过给自己寻找一个终生伴侣。在他看来,拥有极高的权势与广大的财力,已?经足够。
代理人对此很遗憾,维德有礼地送他离开。在抵达一楼大厅时,他向着大厅中看了一眼。
没有看到路希安的踪迹。
维德于是嘱咐了自己身边的仆人,很快,他得到了解答。
西塞尔庄园月光如水,玫瑰与郁金香在夜风下轻轻摇曳。维德在
抵达走廊下时,看见那几人便?站在这如梦似幻的画面中心。
站在这里的几人都是年轻人,却都被站在中间的年轻人所逗笑。站在中间的年轻人穿着浅灰色的西装,妥帖的剪裁显得他优雅、有气质与温和。他开口说话?时,绿色的眼眸温柔地凝睇,像是倾听者是他的整个世界。
终于,那些年轻人一个个走了,只剩下一个穿着海蓝色长裙的小?姐。
“……非常感谢您,我是说,非常感谢您拾到了我的手包还给我。”说话?的少?女温柔美丽,她双眼看着青年,除了眼瞎的人,没有人能否认她对于青年强烈的好感,“您实在是我见过最……”
她掩住唇,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带着羞涩快步离开了。
维德:……
所有人离开后,站在檐下的人只剩了路希安。路希安从?花丛中摘了一朵白玫瑰,把它放在唇边,微微一笑。
“你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维德慢条斯理地说着,向他走来。
“哦?维德老爷,您不是和代表去谈事情了么?”路希安回?头看他。
他不再是宴会上?那只让人放松警惕的、灰扑扑的流浪猫了。这个认知让维德有了种再度被欺骗的恼火。
果?然?他从?一开始就?不该放松对他的桎梏。
这个狡猾的……可?恶的……
小?少?爷。
“我没想到你有当上?门女婿的兴趣。”维德说,“男爵大人希望他的女婿入赘,以保留海瑟薇与他们家族的姓氏。”
“千百年来女人跟着男人姓,如今到了出海的新时代,男人也可?以跟着女人姓,我觉得这是种值得支持的新时代新风俗。维德老爷,何?必一副不理解的样子?而且我觉得,海瑟薇的姓氏非常好听。”路希安耸耸肩笑道,“我觉得这样很先进,您不这样觉得么?”
维德一时间有些无言,他觉得自己并不想反驳路希安的观点。
可?路希安的想法却让他非常的不悦。他讽笑一声道:“或许你不知道,海瑟薇的父亲和我有生意往来。”
“啊。”路希安道,“那可?就?麻烦啦。”
“做个好梦,晚安,路希安。”
维德说着,转身要离开。路希安的气息却在这时来到了他的背后。
“别把我逼得这么狠,好么,维德?”他说。
他的声音里依旧带着隐约的笑意。
路希安甚至伸手来抓维德的手臂。他的手温度温凉,身体却柔软而芳香。
维德在那一刻震了震。
“放开。”他冷喝道。
路希安像是有些委屈似的收回?了手,手指在离开时划过维德的肌肤。
依旧是柔软的,痒痒的。
维德拂袖而去。他回?到自己的书?房里,看着自己的书?桌。
半晌后他咬牙切齿,眼神阴晦。
“路希安……”
他以一种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声音,念着那个可?念不可?说的名字。
可?恨不可?爱。
可?念不可?说。
在宴会后,路希安便?很少?见到维德。
他对此并不是很在乎,只是如过去那般从?容地向着各个报纸上?的岗位提交自己的简历,尽管收到的,大多是拒信。
维德的势力比他想象中还大,只要他还在北方,就?找不到适合他的职位。
或许甚至他得去南部,又或许跨过海峡,离开这个国家。
一周后他便?收到了海瑟薇小?姐订婚的消息。与海瑟薇订婚的青年来自康桥大学,学习法律,是一名出色而严谨的青年才俊。在婚后,他将成为海瑟薇家族的一员。
据说这名青年是维德介绍过去的。
路希安对此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甚至在走廊上?与维德擦肩而过时,他还对维德露出了一个微笑。
维德依旧在房间里抚.摸着自己的戒指。在海瑟薇订婚后他的心情又好了不少?,甚至饶有兴味地等待路希安接下来的反击。
还有半个月。他想。
路希安最近常常去教堂,或许是因为他觉得想办法在教堂里寻找一份工作,也是一条不错的退路。
维德确实在教堂的工作中很难做到插手。
不过很快,他发?现?并非如此。
他派去的人汇报,说是看见在教堂之外,路希安与一
名年轻但富有的寡妇在微笑着交谈。那名寡妇在整个教区里都很出名。她风流而富有,因有钱的父亲、与前两任有钱的亡夫有着极大笔的财产。平时就?有传言她和许多英俊的男人来往密切。
不过这次的传言显然?更荒诞一点:寡妇认为美貌、多才又有绅士风度的路希安,值得她和他拥有比起“情.人关系”更进一步的关系。
“我可?不需要有钱的男人,又或是有前途的男人。只要他足够漂亮、有体面、能讨我欢心就?够了。”寡妇这样说,“或许在那之后我会带着中意的情.人到法国或奥地利定居。我有些受不了约郡的天气了。”
这点狠狠触痛了维德的神经。
他亲自来到教堂。神父对于子爵大人的光临受宠若惊,并诚惶诚恐地接收了用于修葺教堂的一笔捐款。在那之后维德便?找到了路希安。寡妇在看见维德后便?有些被他的眼神惊吓到,头也不回?地走了。
维德抓着路希安的手腕,强行将他拖上?了马车。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路希安的手腕居然?这样纤细而柔软。
“我没想到你已?经沦落到要给人当小?白脸了,路希安。”在马车上?,维德对他这样说。
“你冤枉我啦,我与玛佩尔夫人是纯粹的友情关系。”路希安对他微笑,“玛佩尔夫人的侄子缺一个家庭教师,而她自己,也很想学习钢琴。”
“让她见鬼去吧。”维德粗.暴地道。
他不明白自己今日为何?会有这样发?自内心的愤怒与狂躁。那种感觉让他想要命人杀了玛佩尔和她的侄子。
不过这里终究不是海上?,也不是外国。维德最终并没有这么做。他看见路希安在揉着他的手腕。
路希安的手腕很白,很细。
淤.痕于是很清晰。
“维德老爷。”路希安慢慢地揉着自己的手腕,斜着眼看他。那种眼神因长长睫毛的遮盖,像是某种带着挑.逗的欲拒还迎。
“我希望你不要再干扰我寻找工作,毕竟距离我必须搬出庄园,只剩下一周了。”路希安说,“我还欠你好多钱呢。”
维德别开眼,忍不
住冷笑。
距离路希安搬出庄园之日,已?经越来越近。
维德时常在西塞尔庄园里看见路希安。娇生惯养的恶毒小?少?爷在这个月里被打入了谷底。即使?是仆人,也不听从?他的指令。
他没办法带走任何?东西,无论是曾属于他的钢琴,还是曾属于他的图书?,又或是那些被小?时候的他拿来给小?时候的维德炫耀的珍宝、画作。
他也不再能吃到如庄园中那样好吃的食物。
他的长发?也会因此一天天地灰暗下来,细腻的皮肤也会变得粗糙。
维德想。
这些原本是他想要施加给路希安的报复。
可?如今……想到路希安的离开,他居然?觉得意外地令人焦躁。
他在书?桌抽屉里放了一张属于路希安的画像。画像上?的小?少?爷穿着最体面时髦的礼服,带着羽毛帽子,笑得神气活现?。他用手指,狠狠地将他捏出褶皱。
有时他觉得路希安简直是他生命中的一个孽缘。
折磨人心的孽缘。
可?他没想到路希安搬出去的日子比他想象中来得更早。
“三天后我就?会带着母亲离开庄园。”路希安坐在书?桌的对面,这样对他道,“维德老爷,我假设您会好心地、慷慨地、借我一辆马车送我出去,以让我更快地攒到两千镑还给您?”
“你找到工作了?”维德说。
路希安笑了笑:“当然?。”
“告诉我你的工作。”
“这与您无关吧,维德老爷。”路希安眨着眼睛道,“您只需要知道我会及时将钱还给您就?好。”
路希安没有管维德骤然?阴沉下来的脸色,而是自顾自地起身道:“您不拒绝,就?当做您答应了。”
“路希安。”
“这几天我会收拾一些必备的、带走的东西,如果?维德老爷您不放心的话?,大可?派人来好好监督我,又或者……”他看着维德轻轻笑道,“用手指……”
“翻遍我身上?,所有能藏东西的角落。”
他这样说着,莹白的手指像是无意似的,落在他自己的锁.骨上?。
锁.骨
精致凸.起。
手指的骨节,也漂亮凸.起。
路希安起身,向着书?房门走去。在打开书?房门时,他听见维德的声音。
“……路希安。”
那声音里压抑着什么,像是酝酿着海上?雷雨般的风暴。
属于最强大的掠夺者的风暴。
可?路希安只是打开了门,走到了书?房之外。
“晚安,维德老爷。”
路希安将一半脸藏在门后,对他微笑。
他笑眼盈盈,睫毛很长,投在眼睑之下的阴影漂亮又可?爱。
……
维德派人打听到了路希安取得的工作。
“路希安取得的工作在法国。给予他工作的是一名富有的伯爵大人。在大学时,他曾去过他的学校,和路希安有过一些交流。”
“值得注意的是,那名伯爵大人声称的、提供给路希安的经理职位所属的公司是一家空壳公司。看起来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以及……”
“他在巴黎近日购置了一间公寓,有人传言是用来给他想要豢养的金丝雀的。”
在看见这些消息后,维德的脸色骤然?阴沉。
明天就?是路希安离开的时候。他会和自己的母亲坐着马车前往伦都,在那之后乘船前往巴黎。
维德觉得自己无法忍受。
他想杀了那个伯爵,发?自真心。
维德将所有含着血气的愤怒与隐隐的嫉恨压制住。他放下信件,走到路希安的房间。
路希安的房间里亮着光,他在收拾东西。
离开他的东西。
维德推开门,走了进去。
走进去时他有些意外,随即而来的,是脸颊不知怎的微热……路希安看起来像是刚沐浴过。他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浴袍,大片的莹白的皮肤都露在外面,长腿亦然?,就?连头发?也是湿.漉.漉的。
他低着头,在收拾小?箱子里的行李。行李内容不多,无非是一些学历证明与推荐信。还有几件换洗的衣服。
在听见维德的脚步声后,路希安抬起头来。他看着他,脸上?有些惊讶、却倒是没什么厌恶:“你怎么不敲门就?直接进来……”
“皮埃尔伯爵给了你一个职位,是么?”
维德的单刀直入让路希安有些意外。他像是恍然?大悟般地,“唔”了一声道:“嗯……是吧,你是来和我谈这个的?”
说着,他坐下,在椅子上?笑眯眯地交叉着双手道:“是啊,他是给了我一个职位。”
“你调查过他的公司么?”维德说。
“皮埃尔伯爵是个很好的人,他给我出路费,听闻我的情况,还借给了我七百镑的安家费呢。”路希安眨了眨眼道,“不像您,维德老爷。”
维德感到极为焦躁,他阴郁地盯着他。
“是么?”他嘲讽地说,“我想你并不知道你工作的真实内容,好好看看这些信件吧。”
他将调查信件丢给路希安,路希安一张张看过去,像是恍然?大悟般地道:“哦,原来他是看中了我的色.相?啊。”
维德耐心地等待他的反应,可?路希安在看过之后,却把它们随手丢到了一边,起身继续收拾行李。
水沾湿他的浴衣,贴在身上?,纤细的腰线清晰可?见。路希安一边收拾一边道:“我听说过海的时候吃些这种酸梅对于晕船比较管用,维德老爷,你吃过吗?”
“我猜你刚才看过了那些信。”维德忍着自己的不悦道。
“我看过了啊,可?那又有什么问题呢?我好看嘛。”
维德控制不住自己的冷笑了:“你打算去他的身边?”
“伯爵大人可?是很有钱的,当初在绿津时,他就?捐献了一整座音乐厅呢。”路希安说,“和他在一起,不比我自己找工作轻松多了么?而且我听说,巴黎是个很美的地方,我一直很喜欢那里的香水与美食,而不是只有炸鱼和薯条……”
他的声音听起来不仅对他会出卖色.相?这件事好无所谓,甚至在期待他未来的生活。
维德感觉自己快要失去控制了,某种漆黑的情绪涌上?了他的身体,彻底如野兽般将他捕获。
“放心,从?伯爵大人那里拿到的钱,我会一份不少?地还你的。对了,你来这里,不会只是想要问我未来的工作吧?”路希安歪着头看他,神情里带着点
天真的恶意,“你是来搜查我的行李的么?前几天,你都忘了派人来搜查……”
他的声音低柔而不知廉耻,就?像某种天真的邀请。
“我差点以为你忘记啦。今天是最后一天了。”路希安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行李箱,“打开看看,有没有你要找的东西。”
他见维德没有动弹,又故意道:“或者你也可?以检查一下我的身上?,看看这件浴袍里有没有藏着任何?宝石,或是被我藏在某个地方的珠宝……”
他的声音卡住了。
因为维德捉住了他的手腕。
“你想干什么?”路希安说。
他没来得及说出更多的话?,已?经被维德强硬地拖着,被他一把扔到了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我好喜欢这个番外,因为好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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