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似乎杨崇对杨玄感的所有动作都心中有数。帅国真叹了口气,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不是好事,杨崇说的几件事,任何一件泄露出去都会人头滚滚;帅国真挥挥手,示意众人出去。到了外面,至元道长朝慧园师太说:“师姐,世上没有绝对的秘密,唐国公之事恐怕已经传出去了。”
元慧师太冷静地说:“未必,杨崇是和李渊结仇,所以才会往上面想。”
至元道长摇头说:“杨崇连杨玄感的事都清楚,绝不是结仇那么简单。你想,裴公已经是少有的纵横之士,为什么杨崇每次都能猜到裴公的计策,甚至能一眼瞧出其中的端倪?这是大智慧,比贫道的望气之术更为高明。岁寒堂全力刺杀杨崇,正是发觉了这点,若是让杨崇不断推测下去,再斗智斗力,也迟早是个败局。”
至元道长看见元慧师太的手开始用力,劝阻道:“师姐,我们都是方外之人,只能顺势而为,杨崇既然有千年之相,就不是那么容易死的人。”元袭人脸色大变,至元道长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元慧师太要杀杨崇,帅国真早就在猜测这一点,一步挡在元慧师太的前面。
元慧一声长啸,北院外顿时唿哨声四起,元袭人忍住心中的刺痛,冷冷地说:“姑姑,你出去吧,杨崇是生是死,就看你们今天的能耐。”
元慧师太看看至元道长、岐晖掌教没有动手的意思,晓得凭自己无法在张果老面前杀了杨崇,飘然出了别院;岐晖和谢弘只能起身告辞,帅国真问不肯走的至元道长:“外面可是唐国公的人?”
“淬天阁的高手。”至元道长淡定地说道:“李渊此刻怎会出面,所有的事都是淬天阁在出面,你说孟鲲鹏等人能守住别院吗?”
帅国真微微一笑道:“别院不仅仅是做玻璃的工坊,另外有个名称,叫墨家冢,不是杨崇手下的坟,就是别人的墓。我知道在三十五个人里有岐晖掌教安排的眼线,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杨崇的可怕。”
帅国真话音未落,别院周围已经是火光冲天,杀声震耳;淬天阁在甄雪晴的率领下,发动了进攻。至元道长跟着帅国真走上瞭望楼,就发现别院的围墙有些怪,太宽,就像是机关房,漫天的石雨,弥漫在院墙外,和连弩组成一个交织的网带,收割着袭击者的性命,就看见冲锋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倒了下去。
即使有人冲到别院的河沟,一道瞬间冒起的大火就拦住了去路,几个冲在前面的人转眼就全身是火,倒在沟里。至元道长进别怨时观察过那条河沟,不过是两丈宽的小沟,深不到一米,对于练武的人来说,可以轻易地涉水而过,可惜现在成了难以逾越的障碍。
“墨家防守术。”至元道长惊讶道,帅国真唏嘘道:“传言是假,眼见是真。杨崇在邯川戍打败赤金突厥不是运气,墨家防守术本来就厉害。至元师弟,你该去劝元慧退出这场争斗,和忠于杨崇的人拼个同归于尽有意思吗?”
至元道长苦涩地笑道:“淬天阁已经没有了退路,四大护法死在西域,今天要是再败退,以后就不用在江湖上混了。三十六杀来了,就看他们能不能在尸体堆上杀进来。”
至元道长说得没错,甄雪晴等的就是别院机关尽出的这一刻,带着三十六杀飞跃而起,转眼便在成片的尸体上冲到别院前,跳过火沟,直接飞上院墙。孟鲲鹏早带着人在恭候,看见甄雪晴飘进了别院,孟鲲鹏笑道:“甄姑娘来做客,应该先打个招呼,好让我们准备准备。”
甄雪晴落地笑道:“孟大侠原谅,我是急着见到杨崇,有些情不自禁。”
孟鲲鹏顿时有一种老了的感觉,小姑娘在阵前谈笑风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杨崇的情人来探望;至元道长同时在诧异,孟鲲鹏为什么不下令在院墙上攻击,让甄雪晴这么容易地进入别院。等三十六杀从墙上落下的一霎那,别院的围墙和周围的假山立即射出数十道蓝光,所有人都看清楚了,这是又一个陷阱。
纵使三十六杀武功高强,在毒箭面前也是毫无反应的能力,一个接着一个的倒地,真正落地站稳的只有十七个人,甄雪晴毫不慌张,吐吐舌头说:“我有些怕,但是见人心切,也顾不上了。”
甄雪晴其实明白,靠自己这十七个人,即使楼观道的内应一起动手,也赢不了对方;只是不动手,一旦机关里的那些人重新装好弩箭,淬天阁只有挨宰的份。孟鲲鹏爽朗地大笑说:“这样吧,甄姑娘,你我切磋一下,如果我赢了,你立马走人;如果你胜了,我就让你见见杨崇。”
“她做不了主。”说话间,一个清瘦的老者和孙思邈从后面走过来。老者满头白发,额头布满皱纹,一双眼睛充满奇异,看得出年轻时是个英俊的人,身上青袍很旧,但是洗的很干净,有点发白的味道。正是淬天阁主宫易拙,宫易拙慈爱地看了看甄雪晴说:“今日之战,淬天阁高手损失殆尽,不过不是坏事,有人破坏了机关,从地道进来,把杨崇搬走了。战与不战,你自己决定。”
甄雪晴露出狐狸般笑容,对孟鲲鹏说:“孟大侠,既然杨崇不在,我就先走了,等他哪天回来,我再来拜访。”
宫易拙是江湖中有数的高手,由他在场,孟鲲鹏不敢阻拦,也拦不住,只好让淬天阁的人安然退出;众人回头蜂拥到小屋外,元袭人无奈地说道:“我们阻挡淬天阁,进屋的时候杨崇不见了,张道长发现入口后,顺着地道追了出去,不过张道长说了,杨崇没有生命之忧,那个人搬走杨崇不外乎两点,一是想知道杨崇的秘密,二是有秘密让杨崇知道。”
孟鲲鹏问杨雷:“这条地道你知道吗?”
杨雷摇摇头说:“只有天缑知道,我负责别院,他跟在杨崇后面负责机关。”
天缑跟着商队去了太原,一时上那里去问,至元道长和孟鲲鹏追出地道后没看见任何人,只好在几个方向都搜索了一遍,都没发现张果老留下的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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