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当真?”半边老尼半惊半疑道。
韩诚拱手道:“不敢有丝毫欺瞒。”
“如此,甚好,甚好。”
半边老尼眉头舒展了开来,心情仿佛一下子好了许多。
“原本老身还担心无有适当的人前去,没想到韩师侄竟然另有奇遇,真是妙极!
依老身看,事不宜迟,那红花姥姥性情古怪,修为奇高,老身和灵灵子师弟作为长辈不便出头,如今龙飞既已受戮,难保其师白骨神君不会寻衅滋事,借机上武当复仇,为全教弟子安危计,便由老身坐镇武当等候消息。
灵灵子师弟便负责护送玉珠和韩师侄等一同至云南桂花山乃止,等入了桂花山,见红花姥姥求取灵药之事便交给韩师侄了。”
说罢又从随身的储物戒中取出了紫烟锄和于潜琉璃两件法宝,并将其递给了韩诚。
“这两件宝物取药的时候有用得着,请韩师侄妥善保存,老身现在便将收发的口诀传授于你。”
言罢,伸手在韩诚额头上一点,一道灵光闪过后,半边老尼微笑着道:“韩师侄可都记住了?”
韩诚点头道:“记住了。”
等半边老尼分配好任务后,这时石玉珠服药后已然渐渐醒转。她只觉着左半身麻木,右半身通体火热,十分难过。见二老在旁,便要挣扎着起身行礼。
半边老尼连忙止住,又把桂花山取药之事与她说了一遍,劝她暂时宽心忍耐。
石玉珠伤处肿痛,难以忍受,事到如今,也只好暂忍痛苦。
议定之后,灵灵子便带着韩诚,石玉珠与众人辞行了。
石玉珠虽然仗着灵丹护体,也不过保全性命,浑身烧热酸痛,哪里还能御剑飞行。
韩诚看在眼里,轻声道:“石师姐,你现在伤势太重,要不我背你一程吧?”
石玉珠周身骨节作痛,也知自己无法御剑飞行,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羞怯的点头应下了。
于是韩诚便背着她一路御风飞行,这样安稳倒是安稳了,速度却较御剑飞行慢了许多,逞论驾驭遁光,瞬息千里了。
一行人朝着西南方向御风行了约有八九日,忽见峰峦重重,万山绵亘,四下俱是森林,瞑岚四合,黛色参天。
就在灵灵子要接着探查路径时,忽听韩诚惊呼道:“师尊,你看下方那块石头上面,不是桂花山吗?”
灵灵子顺着韩诚手指处看去,只见在下方一块苔萝丛生的石壁上面,赫然刻着“桂花山”三个大字。见眼前的高山就是桂花山,甚是高兴,当即商议入山之策。
只听灵灵子道:“此次上门求药,老道不便现身,就将你们送到这里了,等你们取药归来后,到此地与老道汇合,到时候老道自会接应你们的。
入山后,切记小心谨慎,一切相机行事,务必处处留心,不可莽撞。”
韩诚和石玉珠忙点头应下。
计议定后,便即上山。石玉珠实是周身酸痛,不能行走,韩诚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她背在身上,直往红花姥姥所住的福仙潭走去。
刚刚走上山坡,便看见西面山角上有一堆五色云雾笼罩,映着朝日光晖,如同锦绣堆成,非常好看。
石玉珠直喊好景致。韩诚道:“哪里是什么好景致,这想必是红花姥姥封锁福仙潭的五色云雾。她如不答应先将这云雾撤去,恐怕下潭去还不容易呢!”
正在问答之间,福仙潭那边突然飞起一个黑点,一会工夫,便听有破空之声,直往二人面前落下。
韩诚见来人是一个黑衣女郎,年约二十余岁,身材高挑,英姿飒爽,正是在峨眉、武当、昆仑、五台、华山、天师、崆峒、青城正邪各派之中,异军突起的女剑仙墨凤凰申若兰。
她原是云南桂花山福仙潭红花姥姥生平惟一得意的弟子。红花姥姥自从得了一部道书后,悟彻天人,功参造化,一举证道地仙,算计自己不久便会得天界灵光接引上天,只等那破潭之人前来破去她潭中封锁,便好飞升。
原本以为来得会是峨眉弟子,熟料推算时卦象突然一变,成了武当派弟子,虽然不知是何原因所致,不过既然都属正教门下,她倒也乐得成全。
蜀山飞升修士中,以金仙大道最为上乘,以此境界飞升,一上天便是一方高手,受各方天帝拉拢优渥,不受天条拘束,最是逍遥自在。
天仙境界飞升者次之,地仙境界飞升者再次之,散仙境界飞升者最差,如陆容波之流,刚刚孕化婴儿,成道散仙便急不可耐的等待灵光接引飞升。
散仙,地仙,天仙等虽然同是元婴飞升,差距却十分之大,散仙修士的元婴没有去阴存阳,不够凝练,只能脱去躯壳尸解飞升,然后借着天界的接引灵光方能到达仙界,这类修士飞升时受了灵光庇护,上天后便注定是个低等仙人,要受拘束,不得自由,这便是长生的代价。
等到得天上,虽然再没有天劫降身之忧,却要受天条天条约束,奉守职司,以致很多修士即便再入轮回转上一劫,抑或在天劫中灰飞烟灭,也不愿意凭此类飞升。
红花姥姥又因潭中黑暗,毒石、神鳄年深日久,越发厉害,恐怕来的那个武当童男不易对付,特地差申若兰赶来,好助来人破潭。
韩诚不知对方的身份,正要问话,申若兰已抢先开口道:“两位敢莫是到这福仙潭寻取仙草的么?”
韩诚道:“在下武当弟子韩诚,奉掌门师伯之命,陪着石玉珠师姐来到宝山,拜谒红花姥姥求取仙草。只不知姑娘尊姓大名,有何见教?”
申若兰面带喜容,说道:“我叫申若兰。家师正是红花姥姥,因算到两位来此取乌风草,日前特命小妹前来,以助你们一臂之力,家师不久后便要飞升灵空天界,连日正在忙于料理后事,在未破潭之前,不能与两位相见,特命小妹迎上前来,接引你们先去破潭。
又因这位石姐姐中了奇毒,受毒已深,恐怕不能亲身下潭,功亏一篑。特叫小妹带来三粒百毒丹,一瓶乌风酒,给这位石姐姐服用,比那潭中乌风草还有灵效。
请两位先到小妹结茅之所,由小妹代为施治。明早起来,再去破潭不晚。”
韩诚闻言大喜,当下随了申若兰,越过了两座山峰,便见前面一座大森林,四围俱是参天桂树。申若兰引五人走到一株大可八九抱的桂树下面,停步请进。
韩诚看这株大树,树身业已中空,近根处一个七八尺高的孔洞,算是门户,便由申若兰揖客。进去一看,里面竟是有床有椅,还有窗户。
窗前一个小条案,上面笔墨纸砚,色色俱全。炉中香烟未歇,也不知焚的什么香,时闻一股奇馨扑鼻。室中布置得一尘不染,清洁非凡。
门旁有一个小梯,直通上面,想必上面还另有布置。韩诚忧心石玉珠病情,见她脸上身上烧得火热,病愈加重,无心观赏屋中景致,坐定以后,便请申若兰施治。
申若兰先从身上取出一个三寸来高的羊脂玉瓶。另外取了一红一白三粒丹药:用一粒红的,隔衣伸进手去,按住石玉珠脐眼;余外两粒,塞在石玉珠口中。
然后申若兰亲自走至石玉珠面前,将瓶塞揭开,立刻满屋中充满一股辛辣之味。申若兰更不怠慢,一手捏着石玉珠下颏,将瓶口对准石玉珠的嘴,把一瓶乌风酒灌了下去。
随即帮同韩诚将石玉珠抬扶到床上躺下,取了带来的被褥与她盖好。然后说道:“此地原名古桂坪,数年前,被小妹看中这一株空了肚皮的大桂树,拿来辟为修道之所。
家师自从得了道书之后,不愿人在眼前麻烦,所以小妹除每日一见家师,听一些教训传授外,便在此处用功。这树也逗人喜欢,除全身二十余丈俱是空心外,还有许多孔窍,小妹利用它们做了许多窗户。
把这树的内部修造出三层。最上一层近枝丫处,被小妹削平,搭了一些木板,算是晚间望月之所。现在还没有什么好玩,一到秋天,满山桂花齐放,素月流光,清香扑鼻,才好玩呢!
石姐姐服药之后,至少要到半夜才醒。我们不宜在此惊忧她,何不到蜗居楼上玩玩呢?”
韩诚见石玉珠这会儿已是沉沉睡去,知道灵药有效,许多日的愁烦为之一快。又见申若兰情意殷殷,便也放心,随她从窗前一个楼梯走了上去。
这一层布置,比较下面还要来得精致。深山之中,也不知是哪里去寻来的这些筠帘斐几,笛管琴萧,满壁俱用锦绣铺设,古玩图书,罗列满室。暗暗惊奇:“申若兰一个修道的人,如何会有这般布置?难道她凡念绮思,犹未尽吗?”
申若兰也看出韩诚的心意,笑道:“韩大哥,你看我这蜗居布置,有些不伦不类吗?
小妹于幼小出家,哪里会去搜罗这许多东西?皆因家师早年所修的道,与现在不同,这许多东西全是家师洞中之物。家师自得道书后,便将这些奢华之物完全屏弃不用。
小妹生性顽皮,一时高兴,便搬来布置这一座蜗居。
去年桂花忽然结实,被小妹采了许多,制成香未,所以满屋清香。小妹不久要随韩大哥同去,这些一时游戏的身外之物,万不能带走。我们且到最上一层去玩,留作他年凭吊之资吧!”
韩诚便又随她走到上一层去,发现此处才是申若兰真正修道之所,药鼎茶铛,道书长剑,又是一番古趣,不由顺势问出申若兰要随他同去的意思。
申若兰抿嘴一笑道:“家师功德圆满,不日即将飞升,小妹修为不够,无法随她老人家同去。
家师生平只收小妹一人为徒,平时钟爱非凡,恐她飞升以后,小妹别无同门师叔伯师兄弟姐妹,受人欺侮,想趁韩大哥取药之便,托小妹引进武当门下。只不知韩大哥肯不肯帮小妹这个大忙哩!”
韩诚知道这是红花姥姥的交换条件,当即应道:“在下与申妹妹真是一见如故,正愁彼此派别不同,不能时常聚首。既然红花前辈同申妹妹都有此雅意,那是再好不过,岂有不肯替申妹妹引进之理?
不过在下还有一节请教:红花前辈既然对敝派有这番盛意,何以今日不容我等进谒?
潭中生雾,原是红花前辈封锁,何不先行撤去,以免我等为难呢?”
申若兰笑道:“家师性情有些古怪。一则不愿出尔反尔;二则不愿天地灵物,令人得之太易;三则知道令派有紫烟锄和于潜琉璃两件破阵奇宝,已经无需她老人家出手。”
韩诚闻言,才放宽心。又随她从一个小窗户走到她的望月台上。那台原就两三个树枝削平,虽然简单,颇具巧思。又是离地十余丈高下,高出群林,可以把全山美景一览无遗。想到了桂花时节,必定另有一番盛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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