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不在家,家里的一切都要你顾着。阿爹、阿母年纪大了,晦儿和红儿年纪又小,真辛苦你了。
我听阿爹在信中说,小弟想去济南求学。去就去吧!遂他的意,若是将来能出个秀才也算是我刘家祖坟上冒青烟了。
花费这方面你不必担心,我这边有。
我已经将每月的饷银分成两部分,沂城那边有华夏钱庄和人民银庄,你需用银子了就直接去支取。
记住,带上县里给你开的凭证,最好每次都让阿爹和你一起去。
阿爹年纪大了,有些事情看不清楚,他只让晦儿入学这件事我就不同意。红儿是女子,但识些字总是好的。
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那是以前。
你一定要送红儿也进入蒙学,督帅都让那些姑娘家家的入军当医官,还开办医学院招收女先生,我们听他的准没错。
还有晦儿,你让他好好学,别给老子丢人。
就给他说,他老子从军三年多,天天提着脑袋杀敌才混了个千总。但那识字的,才几个月就当上了我的副手,有的甚至比他老子职位还高。
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你不服不行。
王贤放下笔,“刘千总,你这让王某情何以堪啊”
刘文策道:“唉唉,没说你,继续写呀!”
王贤无奈的拿起笔,小声嘟囔了一句,“那你又是在说谁啊!”
我现在已经存了四十几两银子,这次射箭得了状元,督帅给了二百两银子,我都存在户头里面。
若将来我战死沙场了,应该还有三十多两的抚恤金。
到时候你要算好,那是督帅许诺的,一分一厘都不能少。若是钱庄敢欺负你孤儿寡母,你就直接去找我们那里的知县、知州,甚至是知府,让他们替你做主。
贪墨饷银和抚恤,督帅定的是死罪,他们不敢。
还记得我们同村的那个谭子林吗?现在他不和我在同一军了,他随李副将去了觉华岛,暂时无法和家中联系。
到时候你取十两银子给他家送去,让他家人也能安心。
我和他两人都约定好了,若是我们中的一个出事了,剩下的那个就负责照顾双方的家人。今后我若真的出事,你就去找他。
说到这里,刘文策不自觉的看了王贤一眼,才继续说。
还有,我身边还有个叫王贤的副手。除了人有点呆外,其他也都挺好的。最主要的是,他还是个秀才,将来有事也可找他。
若是我战死了,你可以改嫁,但晦儿和红儿不得改姓。
王贤奇怪的看着刘文策,脸带苦笑,心中却有稍许感动。
刘文策从王贤手中接过来,问道:“都写上了吧!”
王贤点了点头,“刘千总,定好去哪里了吗?我怎么感觉你这写的像遗书啊!”
刘文策淡淡说道:“本来就是遗书,我可不想等将来战死了,连交待后事的时间都没有。老弟,哥哥劝你一句,也趁早写好了。早早交待了后事,自己也能安心。”
看王贤脸色煞白,刘文策哈哈大笑,“瞧你怂的。放心,以后我顾着你,你们读书人的命值钱。”
说着,刘文策从王贤手中拿过毛笔,把纸张铺在小案上,刷刷几笔。他瞧着,满意的点了点头,“谭驴子早劝我要学识字,但这几个月了,能写的就自己的名字。以前我阿爹都说我不是读书的料,现在看来还真是。”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聚将的鼓声。
刘文策抬头向外看了看,“督帅他们商定了。你也赶紧收拾收拾,要出发了。”
三小队骑兵,一队两百人,另外两队分别为百人,在斥候的引路下在夜色中离开。他们会通过小路前往岫岩城,以给李定国最直接的增援。
包括一个炮营在内的近万步卒和两千五百余骑卒通过浮桥前往清河北岸。沿途点燃了火把和火盆,照亮了整条道路。
如此大的动静早惊动了盖州城的尚可爱和后方的尚可喜,隆隆的鼓声响起,那是紧急聚合的声音。
尚可喜骑马立在前面,身后跟着数将。透过手中千里镜看着远处火把闪闪,隐约还能听到各种嘈杂之声,他低声自语道:“这周显这是想干吗?莫非他还想夜攻盖州?”
佟图赖在旁,“尚王爷,以前的时候,周显最多也只在北岸放了万人。现在看这动静,至少又有万余人过河吧!他现在这样倾巢而出,肯定是准备强攻盖州了,难道我们就这样放着他们过河?”
尚可喜皱了皱眉头,面露不喜。
佟图赖手中有两千清骑,战力很强,但一直躲在后面没有丝毫作为,反而一直在鼓动自己出击攻打克辽军。反正死的不是旗人,他不心疼。
佟家是女真大族,更与皇族结姻,势力很大。
佟图赖是目前佟家的管事者,多尔衮、代善的亲信将领。他被派来盖州,说是协助自己,但更像是监视。
但此刻,尚可喜虽然不满,但也清楚自己真该出兵了。就像佟图赖说的,不能让周显大军轻易过河。未打先怯,盖州城的军心士气产生很大的影响。
尚可喜思索片刻,扭头下令道:“高金彪,本王给你四千步卒,从左翼发起进攻,给我试出周显的意图。胡德志,你率两千骑兵在右翼策应。可位,你率大军在后,随时准备接应他们回撤。之隆,你进盖州一趟,让你三叔小心戒备。若是看形势有利,而他又有余力,就派些人增援。不出兵也没关系,关键是盖州城的安。”
等众人离开,尚可喜转向佟图赖,笑着问道:“佟将军,你看这样安排可好?”
佟图赖笑道:“尚王爷乃久经沙场,哪里需要问俺?您觉得好,那就是好了。”
尚可喜心中暗骂了一句,但脸上却依旧笑道:“那就请佟将军也集合你手下的旗兵。若是前部取胜,那我们就军掩杀过去,将周显赶回南岸。”
佟图赖点了点头道:“也好,俺这就去。对了,尚王爷,盖州城的那些炮也用用吧!否则就生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