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俊毅将白翥送到城外,“将军,您真的想好了吗?”
白翥点了点头,“自今日起,关闭德州四门,不允许任何人出入,好好守城。无论是天津来人,还是济南来人,都给我挡回去。”
霍俊毅拱手道:“是。”
白翥翻身上马,挥鞭前行。在漆黑的夜色中,还有两千士卒紧紧随在他的后面。
收复德州之后,崇祯帝下令,让白翥尽可能的掌握大军,并听从骆养性的指挥。因而他私自将在吴桥的兵力撤回德州,并和骆养性暗中联结。
此举惹火了周显,他的一纸命令,就让本归属于白翥指挥的两个千人队瞬间反戈。这也难怪,他们本就是周显一手创建的,中低层将领都为他亲自提拔。为了不引起内乱,白翥只能让他们离开。但周显不想和朝廷彻底翻脸,还是让白翥保留了近两千的新卒。
骆养性为天津都督,手下有七八万人,但这些人都是些废弛的卫所兵。打仗不行,四处冒充贼寇劫掠倒擅长的很,而且与刘泽清暗通曲款。所以,在与刘泽清对峙的几个月内,他们寸功未立,空耗着朝廷的军饷,还闹的当地民怨沸腾。
看到周显将主要兵力撤离,骆养性就把目光转向了相对富裕的德州。他拿着朝廷的旨意,强逼着白翥准许他手下士卒进入德州。
但此事被周显所知。他同意白翥暂时待在德州,是因为需要他在自己出征之时牵制刘泽清的残部。而且知道白翥作为久经沙场的将军,不会像官场上的那些人那么会耍心眼,而且做事有一定的底线。但骆养性却不同,他是毫无底线的一个人。周显能让白翥做的事,却不会给骆养性机会。他第一时间正告骆养性,如若他手下的一兵一卒越过运河,他就直接与之开战。
此举彻底镇住了骆养性,他又一封奏折将周显告到了崇祯帝那里。但除此之外,他完全奈何不了周显。
从这个角度来讲,周显算是帮了白翥一把。这之后,白翥开始招募新卒,并拥有了一支四千余人的军队。
但夹在周显和朝廷之间,白翥一直很憋屈。不敢不听朝廷的命令,又不敢和周显直接翻脸。他知道他手下的那点人,周显一句话就能屠尽他们。但他从内心又觉得周显不会那么做,因为如若他想做,早就做了。
白翥一直以为周显准许自己待在德州,是因为周显想要与朝廷存在一个缓冲。但昨天俞百易讲过夺取济宁的计划后,他突然觉得周显是下了一盘大棋,而且早就把自己算进去了。
在山东,几番势力交错。实力最强的无疑是周显,但他要应对的敌人也多。有刘泽清的残部,有李岩的闯军,还有李定国所率的徐州军。
李定国想要是夺取临沂,从临朐一线进军淄博,将整个山东一分为二,然后再慢慢夺取整个山东。
而李岩也想夺取整个山东,但在闯王李自成的大军被牵制在河南的此刻,他的目标就变的稍微小那么一点点。他想占据运河之西的所有领土,同时在运河之西嵌入一个入口,就是济宁城。占据运河之西,保证即使周显击败了李定国,仍旧无法对在河南的闯军产生威胁。保留济宁城,可以保证在得到增援之后,随时可以出兵山东而没有什么障碍。毕竟,只要越过济宁,整个鲁西南将无险可守。
而刘泽清更简单,他大败于周显之后,兵力折损严重,军心涣散,只能暂时依附于闯军。但他又不真心归附,一有机会便想继续做自己圈地建藩的美梦。他不敢进攻李岩,因为他还想给自己留最后一条活路。所以,他便能只能进攻周显。而且平时还不敢,只敢在官军鲁西兵力空虚的时候才敢。
在这几番势力之中,可以说李岩的优势最为明显。有刘泽清的暂时归附,有和李定国的彼此合作。
周显如若跨过运河进攻刘泽清,李岩必然率部越过泗水进攻泰安,因为他不会准许周显占据运河之西的。而如若周显抽兵进攻济宁,他又会采取守势,尽可能的消耗官军的兵力,从而为李定国占据临沂创造机会。
所以,最终周显只有一条路可选,那就是尽全力先击败李定国,因为目前的他显然对周显的威胁最大。
李岩算对了,周显的确亲率主力前去临沂。但他也算错了,周显并没有放弃收复济宁。他想趁周显与李定国交战,收复运河之西的所有领土。但周显想利用他率部前去临清,济宁兵力空虚的时候收回济宁。
方法有了,但接下来是怎么做。李岩从来都不轻视周显,即使北去临清,他也会在济宁留有足够的兵力。而周显能否保有足够的兵力进攻济宁,也成了关键的关键。
为此,周显率主力大军前往临沂的时候,在曲阜留下来仁字营最为完整的两个千人队。而在济南,还留有勇字营最精锐的三个千人队。而且,在渡河沂水之后,周显以运送粮草辎重的名义秘密将最精锐的三个千人队扮成运粮队的护从部队悄悄回到淄博,然后转道去了泰安。而留在临沂的,大部分的步卒都是新卒和老弱。最重要的是,莱州炮厂紧急铸造的八尊赵宇炮也运到了泰安,专做攻城之用。七·八·中·文··柒捌
当然,这一切都是悄悄进行的。而直到俞百易到访,白翥才知道了这一切。也就是说,此刻的官军完全有收复济宁的实力。
兵力有了,就是缺乏一员主将。谈时迈资历尚浅,不具有统御那么多士卒的能力。而且周显说的很明白,李开需要留守济南。他并不完全相信白翥,但他需要白翥来助他收复济宁。
白翥犹豫了一日,最终决定抽调两千兵力前往泰安,指挥大军收复济宁。因为济宁虽然是周显想要的,但拿回他也符合朝廷的利益。而且,他也想借着这个机会,看能否再从中拉拢一些人为自己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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