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王华低着头,透过灌木丛的缝隙确实看见了迎亲的队伍,一行人从山脚下的大路缓缓朝西走,前面四个人提着灯笼,中间似乎是媒婆,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
而媒婆后面则是四个轿夫,借着他们手上的灯笼可以看见他们抬着一顶大红轿子,非常壮丽美观,后面也是四人抬着轿子另一头,同样还有四个人提着灯笼。
敲锣打鼓的人则是在最后,灯光模糊根本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
这些人似乎训练有素,步伐出奇的一致。
看见这阵势,我悬着的心渐渐放下了,笑着说:“王华你太敏感了,这不就是有人结婚吗?”。
“你再仔细看看!”王华啐了一口,我还从没见过他这么严肃,就算先前让他代替我去和梅清月洞房,他也是一脸无所谓。
“卧槽!”我回过头看了一眼,顿时惊呼一声,这一群人怎么走的那么快,现在只能看见隐隐的火光了,而且路上还起了很大的雾。
“走,我们跟上去看看。”王华招呼我,我本能的抵触,我他妈又不是道士,干嘛要去送死。
“算……算了吧!万一真是那玩意儿,我去了不是送死吗?”我嚅嗫道。
“你怕什么啊!这不有我吗?”王华不屑的看了我一眼,见我不做声,又说:“如果你不去,我就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
这就厉害了,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还不如跟着王华去探险。
“好吧!不过我还有件事没搞明白。”我只好妥协。
“什么事?”
“就是我们在山上的时候,九叔不是让咱俩八字互换了吗?现在换回来了吗?”我心里还一直记着九叔的话,现在早过了半小时了,要是不换回来,按照他的说法我不是完了?
“从梅清月逃走的那一刻我就自己换回来了,你以为我真的不怕死吗?”王华可真是深藏不露,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换回来的。
“行了别啰嗦,我们跟上去瞧瞧。”王华拍拍我的肩膀,我和他两人朝着轿子刚才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一路上王华始终牵着我的手,妈的我差点以为他是个基佬。
我们两人很快便追上了轿子,我在后面越听越觉得这锣鼓声不对,一直走了十来分钟,我忽然想起来了。
这他妈哪儿是结婚用的锣鼓,这分明是我们这边人死之后敲打的锣鼓,我估计很多地方都有,就是人死之后会请一支专门敲锣打鼓的队伍替死者送葬。
我曾问过上了年纪的人,说这第一是为了给死者送葬,第二便是赶走附近的孤魂野鬼,还说这种锣鼓匠不是普通人可以做的。
里面的规矩大得很,但是收入很高,一晚上最低三百。
我口干舌燥,现在更加确信这不是迎亲的队伍。
“你怎么了?”王华拉了我一把,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说:“咱们不去不行吗?”。
我是真的害怕,普通人遇见这种事躲都来不及,我们却还要凑上去看热闹。
“当然不行啊!我学道多年,当然要已除魔卫道为己任。”王华大义凛然,我他妈差点就信了。
“那你自己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好,你说的,等下他们还会原路返回,我可不会再回来了,如果你又被某个女鬼瞧上你就好好享受吧!”王华竟然真的松开了我的手,我吓得面无人色,赶紧追上去:“华哥华哥,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冒险呢!”。
这简直是坑爹啊!这他妈的大半夜去追鬼轿。
“你放心,这件事对你只有好处,快走吧!看他们的速度慢了下来,应该快到了。”
此时此刻我真想对他唱一句:“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越过谎言拥抱你。”。
半夜十一点,两个亡命青年作死戏鬼,也许明天就会在某个荒郊野地发现两具无名男尸。
又走了一段,已经到了镇上,我和王华躲在一户民宅后面,眼睁睁看着这一群人穿过一道紧闭的大门,消失在门外。
我使劲儿揉了揉眼睛,还以为眼花了。
而且更奇怪的是,我们明明听见锣鼓声很响,为什么这些居民没反应呢!就算是死猪也该吵醒了。
“他们去接新娘了!”王华忽然正经起来,只见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手势,左手兰花指一下点在我额头,又递给我一片奇形怪状的树叶:“吞下。”
“干嘛?”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难不成想谋财害命。
“你不想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吗?”
“不想。”我摇头,王华恨铁不成钢的说:“就你这样还想找你媳妇儿?以后就算她被人收了你也不敢去救。”
麻痹,男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这种话,我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树叶,嚼都没嚼就吞了下去,气势汹汹的说:“那现在怎么办?”。
“这个拿着,我等会儿让你上前说什么你就说什么。”王华又递给我一块儿木牌,这和先前套在黑狗身上的有些不一样。
我真怀疑王华是不是还兼职刻章办证这些业务。
“这有啥用?”
“你别管,你等下只要做出很威严的样子就可以了。”王华牵着我的手,来到大门前,也如同先前那些人一样,穿过了大门。
进去的时候鼓乐声终于停了,轿子落到了地上,我和王华远远看着,听见媒婆开嗓了,真是像极了妓院里的老鸨:“公子,时辰已到,小姐在轿子里等你呢!”。
“卧槽!”又是女鬼泡童男的戏码?
她的话音刚落,我们眼前这栋二层洋房里就走出来一个人,同样穿着新郎官的衣服,步伐奇特的朝轿子走去。
“上!”王华踢了我一脚。
“操!上什么?”我狠狠的骂了一句。
“你拿着这块木牌上前,说你是来带那个人走的。”
“他妈的,你怎么不去?”我怂了,这里有十来个鬼怪,我还没走上前去就会尿裤子。
“我去不行,听我的,我要是想害你还用得着帮你吗?”
“如果你去了,我就告诉一个关于你媳妇儿的秘密。”王华抛出了筹码,我咬咬牙走上前去,撇着八字脚,真像欺压农民的地主老财,要是走在街上肯定会被打死。
“咳……”我咳嗽了一声,穿过四个提灯笼的人,忍不住看了一眼他们长什么样,只是这一眼我差点吓晕过去。
这他妈根本不是人,也不是鬼,而是薄薄的纸人,脸上除了五官和红腮没有任何神情,我盯着它们看,就跟斗鸡眼似得。
前面抬轿子的同样也是纸人,我哆哆嗦嗦朝前走,刚才的嚣张气焰全没了。
我本以为这媒婆也是纸人,没想到却不是,媒婆转过身来,花白的头发上套着发箍,脸上全是麻子,她看着我笑了笑:“这位公子,你从哪里来,不要打扰我们小姐的喜事。”
我面如白纸,强作镇定,拿出木牌,咳嗽道:“我是来带他走的!”。
“拘魂令?”媒婆讶然出声,随即对我行礼:“参见御史大人。”
牛逼,这一块木牌有这么厉害?我心里不禁对王华刮目相看,这样一来我心里的底气便足了一些,装模作样的开口:“既然你认识,那就让我带他走吧!”。
“这……我得问问小姐。”媒婆掀开轿帘,不一会儿,轿子上便下来一个穿着红嫁衣的女子,我本以为她也是像梅清月一样美的女鬼。
只看了一眼差点把下午吃的素斋都吐了出来,面黄肌瘦,塌鼻阔口,招风耳,龅牙外露,说真的就算是我这个屌丝看了都觉得丑出天际。
而且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别扭,就好像她的五官是硬凑上去的。
“我不能把他交给你!”丑女说话了,但却跟个三岁小孩一样,说的不是很清楚,更是如同锯子在刀尖上摩擦一样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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