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干啥呢?”郭伟祥在车载机枪震耳欲聋的连发声中嚷嚷道。
颜豪单膝半跪在车顶,边开枪边怒吼:“秀恩爱!别说了!我要黑化了!”
春草换挡踩离合器,漂亮地撞飞一圈丧尸,将装甲车停在空地丧尸潮前沿,用力抛洒出汽油|弹链条。
远处,周戎和司南几乎同时开枪,在夜空中汽油|弹精确爆开,炸成了无数朵致命的礼花。
郭伟祥:“副队长,你听我说!这不是你的错!虽然队长直A癌、沙文主义、看不起Omega,更重要的是脸也不如你……”
颜豪:“求求你别说了……”
“但司南自、己、喜、欢、啊!”郭伟祥扯着嗓子大声安慰:“所以你不是输在性吸引力上!非战之罪,不用难过!!单身狗欢迎你归团!!”
颜豪名为理智的那根弦啪地断了,调转机枪口对准郭伟祥,悲愤道:“我叫你别说了——!”
丁实手忙脚乱调转方向盘,载着车顶上的郭伟祥一溜烟跑了。
无数土制炸药包再次从工事顶上抛出,在黑暗的天穹下坠向丧尸群,随即被子弹击中,爆发出惊天动地的连串巨响。
周戎松开扳机:“27/27。”
“36/36……”司南斜睨瞄准镜,轻声道:“枪型不同,不占你这个便宜。”
周戎刚想调戏他两句,突然前方又坠下大批炸药包,两人同时举枪射击。
基地土制的炸药经常扔出去没反应,容易哑炮,有时需要被子弹击中才能引燃。周戎和司南背抵工事、肩并着肩,在装甲车的掩护下击中那些凌空而下的土黄色包裹,炸药坠在丧尸头顶,掀起无数对撞的气流和火光!
活死人潮被扫荡一空,难以计数的丧尸残肢摔在地上,犹如下了场腐臭血腥的暴雨。
零星欢呼从人群中响起,随着炸弹和装甲车清空出的区域越来越大,渐渐形成了雷鸣般激动的呼喊。
哒哒哒枪声一停,周戎笑道:“不行,还是百分之百,这样下去……”
“戎哥!”郭伟祥向山坡下溃退的丧尸群扔出一物,吼道:“终极大招!C4——!”
C4炸药包旋转着飞向基地外最后一批丧尸,周戎和司南同时转身举枪,就在这时,司南闪电般偏过头,亲上了周戎的脸颊。
“……!”
这个吻堪称突如其来,周戎食指霎时一松,而司南毫不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砰——
C4爆炸了。
冲击波将山坡下所有丧尸绞杀殆尽,同时将他们向后掀飞,重重摔倒在草地上,飓风中枯草砂石盖了一身。
“司小南!”周戎吼道,脸色有点发红:“你这是在作弊!”
司南一骨碌爬起身,得意地眨了眨眼。
大批活死人终于被彻底清除,只剩小股丧尸,在满地尸骸中跌跌撞撞地转悠,被装甲车横冲直撞,随即被颜豪和郭伟祥点射秒杀。
凌晨四点半,丧尸潮清除干净,生死攸关的基地危机终于解除。
牺牲的战士们在痛哭中被致敬、抬走,机枪手则受到了英雄般的凯旋仪式。尤其当大门缓缓拉开,几个特种兵驾车回到防御工事内时,蜂拥而上的幸存者们差点把他们从车顶上硬生生拉下来。
颜豪:“好好说话,不要动手……”
郭伟祥抻着脖子吼道:“来动我啊!!”
周戎笑着谢绝了一个来拉他手的激动的姑娘,勾着司南脖颈,大步穿过营地向后方走去,笑道:“这次不行,你赖皮……”
司南整个人被周戎仗着身高搂在怀里,一手插兜,断然说:“没有。”
“你亲我我才手抖的。”
“但我没手抖啊。”
“你都亲我了,怎么一点也不激动?”
“干嘛要激动?”
周戎斜睨他,司南回以镇静的目光。
周戎于是想了个主意,说:“那你再亲我一下。再亲一下就算你赢,不算赖皮了。”
东方天际已泛出了微微的鱼肚白,黎明淡薄的天光下,人们热火朝天地来回搬砖运石、修整工事,周遭一片人声鼎沸。
司南眼睫快速扑闪,周戎知道那是他隐蔽地害羞了的表示——果然片刻后,司南把头往外一扭,佯作无事望向别处。
周戎大笑,托着他的腮,不容拒绝地令他转回头来,在唇上印下了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你心跳加快了。”周戎抵着他的额头,戴着狙击手套的食指和中指并拢,指腹按在他颈动脉上,温柔地调侃道:“——‘干嘛要激动’?嗯?”
那一刻周遭人来人往,只有他俩头抵着头,气息纠缠,周戎忍不住又凑近亲了一口。
“……”司南从紧抿的唇缝中吐出一个字:“碗……”
“戎哥洗,戎哥洗。”周戎立马哄道:“洗碗多好玩儿啊,戎哥最爱洗碗了!”
司南凉凉道:“说得好像咱家有钱买得起碗一样。”
周戎:“……”
“小司同志!”人潮中周戎紧跟在司南屁股后头,悲痛道:“老子降衔后也好歹是个少校!虽然国家暂时发不出工资,但别那么看不起人好吗!”
伤者被担架抬着穿过营地,运到办公楼内临时设置的医疗点。基地里的几名医务人员忙得不可开交,一名医生端着满盆被血脏污了的绷带急匆匆走下楼梯,撞到了周戎身上。
“哎哟,”周戎一把扶住他:“小心!……郑医生?”
他们昨天下午才到的基地,还没时间去找幸存者中认识的人,没想到郑医生自己撞上门来了。周戎放开手正要说什么,突然郑医生却反手抓住了他,口中哎哎虚应着,明显神情有异,向周围迅速扫了一眼。
周戎对于旁人微表情的洞察几乎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立刻感觉到他是故意撞上来的,便笑问:“怎么啦?您没摔着吧?”
“哎哎,周队长,好久不见……”
营地前众人吵吵嚷嚷,轻伤者一瘸一拐地扶着墙走过去,没人注意到楼道口的动静。
郑医生凑近了,迅速而小声道:“麻烦抽空来我宿舍一趟,周队长,我这似乎有点儿事……”
周戎神色不变:“怎么了?”
“我好像认出了一个人。”郑医生皱起了眉头:“是个有名的生化学家,进修的时候见过……按理说不该出现在这,我总觉得这座基地有点不对劲……”
“老郑!”
郑医生整个人几乎惊跳起来,匆匆回头。
只见不远处临时医疗点,有个身材清瘦、相貌儒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的男子,一手插在白大褂兜里,一手向他们挥了挥。
此人似乎全然没注意到周戎,只客客气气地叫郑医生:“这里有个机枪手可能骨折了,能帮忙看看吗?”
——刚在背后议论的人,转身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那一瞬间郑医生整个脸色都变了,虚汗唰地从额角淌了下来。
周戎不动声色,重重一捏他手肘,刺痛令郑医生全身打了个激灵:
“哎,来、来了!”
那人静静站在一地呻|吟的伤员中,凌晨天光穿越扶栏,在走廊上投下青灰色的影子;他半边身体隐没在阴影里,面色苍白而目光锐利。
他似乎散发出某种无形的、令人森寒的力量,让郑医生不敢再看周戎,赶紧低着头,急匆匆向医疗点赶去。
周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是开车来接陈雅静的,那个司机。
周戎若有所思,转过身来,不远处有人礼貌地轻轻咳了声。
陈雅静不知何时被警卫推着,停在了几步之外。
“他叫宁瑜,是我的助手,基地的医生。”陈雅静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异常,主动开口化解了尴尬:“周队长想找他看病吗?是不是刚才哪里受了伤,我立刻就——”
“啊不不,”周戎笑了起来,眉眼神情略有点痞,往左右看了看。
司南不知从哪个感激崇拜的小姑娘手里得了个大白兔奶糖,正悠闲地坐在栏杆上,嘴里含着糖吃,晃荡着两条修长的小腿。周戎不由分说把他拽下来,指着他的脑袋对陈雅静笑道:
“拙荆刚才被我亲了一下,就心跳加速、呼吸过快,可能要晕过去了,所以我请郑医生看了看……”
陈雅静:“……”
司南茫然道:“拙荆是什么?”
“……拙荆……尊夫人……总之没事就好。”陈雅静险些没咬到舌头,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要是有事的话尽管找宁瑜看,他是我们这儿水平最高的医生。我来是……是想感谢周队您的,如果不是您一举扭转局势,我们绝对没有这么快击退丧尸,机枪手也不知道会牺牲多少,真是太感谢了。”
陈雅静在轮椅上稍微欠下了身。
“不用不用,”周戎一摆手,“倒是丧尸为什么能绕过巡逻队的原因,您问过了吗?”
陈雅静皱起了秀气的眉:“我知道您想说丧尸已经发展出了哺乳动物协作捕猎的智力,但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那只是个别现象,不能用进化来形容,进化是群体性的。至于丧尸围城的原因可能有很多,天气回暖或受到活人气息引导都有可能,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周戎摩挲下巴,似乎觉得很有趣:“唔,你觉得丧尸有可能保留部分意识本能,会自发向生前生活过的地方聚集么?”
——他这话其实很诛心,似乎在暗示基地里曾有很多人变成了丧尸,但陈雅静平静的神色却丝毫未变。
“不觉得。”她平淡道,“我只负责基地运转下去,至于丧尸病毒的变化和发展,宁博士或许可以跟您做更深入的探讨。”
周戎立刻恳切道:“抱歉抱歉,您别多心,我没有其他意思。”
陈雅静更多解释的话被堵在了喉咙里,只得无奈一笑。
“沿海一带有大型游轮和各种快艇公司,我会遵守诺言,立刻派人去搜索可用的船只,相信这两天就会有回音。再次感谢您和您的队员,一有消息我会立刻来通知你们的。”
供电室那里有人匆匆奔来,低声向陈雅静请示什么,似乎非常着急。陈雅静无暇再说什么,只得再次向周戎感谢地一欠身,向司南笑了笑,警卫推着她向供电室方向走去。
“陈小姐!”周戎突然朗声道。
陈雅静立刻示意手下停声,回头问:“周队?”
“你的腿是怎么回事?”
大庭广众之下高声提出这种问题,堪称是相当没礼貌了。但陈雅静只稍微一愣,语气还是很温和:“是医疗事故,神经方面的问题。”
周戎仿佛没看见她手下气愤的神情:“太可惜了,您以前是做什么的?”
周围似乎安静了一瞬,陈雅静缓缓道:
“……芭蕾演员。”
她自嘲地摇了摇头,不再多说,转身被推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