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吴姐转过身，柳如月伸手从唐宇手中把猎枪抢过。
“黑蝙蝠，你这个人面蛇心的家伙，把治唐宇的解药拿出来，否则我杀了你。”
吴姐看着黑洞洞的枪口，狂笑两声，一指唐宇，“你不是人，我亲眼看到你喝了我的毒血，你为什么没事？”
此话一出，柳如月也愣了，看向唐宇。
唐宇笑笑，“黑蝙蝠，看样子你是想死个明白。”
吴姐顿了片刻，突然睁大眼，“你是仙门的人？”
唐宇摇摇头，“我是杀你的人。像你这样的人留在世上，只会祸害更多人。你可以和你的同伴一起走了。”
吴姐手刚探到腰间，枪声响起，吴姐一捂胸口，一口黑血从最终喷出，吴姐心有不甘地睁着双眼，指指对面两人，仰面而亡。
唐宇把手里的钢珠装回兜里。
看看旁边的柳如月，柳如月端着枪，枪口的余烟还未散尽，火药味在室内弥漫，柳如月表情淡漠，脸上没有一点杀人后的惊慌，应该是个老手。
“你挺狠，敢杀人。”唐宇轻声道。
柳如月轻轻一吹枪管，“我说过我会开枪的。”
柳如月别有意味瞥唐宇一眼。
唐宇一笑，指指地上陈尸，“尸体怎么办？真正杀手，做事不留痕迹。”
柳如月也笑笑，“你既然敢下手，你肯定有办法，我在外边等着。”
说完，柳如月自己东西收拾进黑皮箱，径直向门口走去。
唐宇笑着摇摇头，这女人有个性，唐宇把几句尸体拉到一处，拿出几张火灵符，喊声急，将符打出，对着符一喷气，一团真火燃气，顷刻之间，几具尸体变成一片灰烬。
唐宇地上灰烬清理干净，出了屋子，看到柳如月已坐在车里抽烟。
唐宇拉门上了车。
柳如月瞥唐宇一眼，“收拾好了？”
唐宇点点头。
柳如月没说话，推门下了车，过一会儿回到车里将烟一丢，“你果然不是普通人，黑蝙蝠死前说的一点没错。看来江湖中确有仙门，你在仙门算什么级别？”
唐宇静静看着她。
柳如月一笑，“我没有窥探隐私的意思，只是好奇，或者说想更了解你。”
唐宇淡淡一笑，“咱们只是合作，作为临时保镖，我保证你的安全就可以，你没有必要更了解我。”
唐宇的回应让柳如月有些尴尬，但很快柳如月又恢复笑容，“你这人说话办事总是带着傲气，下手也狠，仙门的人都这样吗？”
唐宇迟疑一会儿，摇摇头，看着柳如月一字一句道，“我是叛逆，你如果害怕，我们就此告别。”
唐宇转身刚要推车们。
柳如月一把拽住他，“我喜欢叛逆。”
唐宇愣了，看着她。
柳如月笑道，“我从小就很叛逆，打枪开车，女孩子不敢干的事我都敢干，我一直以为我没有同类，现在好不容易发现一个同类，我怎么会让你走。何况你还救了我。”
刘如月边说边从黑皮箱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向唐宇。
唐宇没接。
“十万，我现在就付清。”柳如月又往前递递。
唐宇接过卡看看，密码就在卡后边。
‘万一生意没成，你这钱就赔了。’
“没关系。”柳如月笑着摇摇头，一指自己，“我这条命最少值十万。”
唐宇笑了，这话像爷们。
“这钱我收了。”唐宇没再客气，把卡装进兜里。
见唐宇收了钱，柳如月悬着的心放下，想想，轻声问，“其实你一直没走对吧？”
唐宇点点头。
“是为了那句话？”柳如月往前探探身。
唐宇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一笑，摇摇头。
柳如月立刻面露失望。
“我还以为你真把我当成你的女人？”
“打仗总有虚虚实实，我不那么说黑蝙蝠不会相信我们，更不会拿出解药。我虽然懂点医术，也能解毒，但黑蝙蝠的毒乃是一绝，我没有把握完全完全治好你，当时只能以退为进。”
唐宇慢慢解释。
柳如月静静听着，点点头，“那你体内的毒是怎么解的，为什么一点事都没有？”
唐宇笑笑，没有立即回答。
柳如月想想，一拍额头，“因为你是仙门的人，我听说修炼之人体内都有真气，难道你是？”
唐宇嗯一声。
柳如月笑了，迟疑一会儿，似乎有话想说又不敢说。
一转身，又从黑皮箱拿出一张银行卡递向唐宇。
唐宇面露疑惑。
“这里边还有十万，既然你们仙门的人这么厉害，你能不能教教我，这样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柳如月终于说出她的目的。
唐宇摇摇头，把卡推回去。
“你嫌钱少，说个价。”柳如月急了。
唐宇又摇摇头，“这和钱没关系，你没有灵根。”
灵根？柳如月一愣。
唐宇重重嗯一声，“柳如月，修炼不是一件轻松的事，首先要有灵根，修炼的戒律也很多，每一次升级都是一次大考，能进入仙门的人如沙里淘金，最后修得大成者，更是难有一二，你还是断了这个念头吧，当个普通人其实很好。”
唐宇满脸挚诚，并无故弄玄虚之意。
柳如月点支烟，若有所思。
车里陷入沉默。
过一会儿，柳如月突然一转头盯着唐宇，“杀人不算违反戒律吗？”
这句话把唐宇问愣了，颓然之色流露眼中。
这是相识以来，柳如月第一次看到唐宇如此神情，拿烟的手不由微微一颤，这个男人有故事。
过了许久，唐宇才轻声道，“所以我是一个叛逆，我的修炼要比别人更难。”
唐宇重重叹息一声，头一低，颓然之情溢于言表。
一只手放在了唐宇肩头。
唐宇抬头，柳如月正定定看着他，一笑，“唐宇，虽然我对你了解不多，你们仙门的事我也不懂，但在学校的事我都看在眼里，我猜测你之所以离开仙门江城回到江城，肯定和你母亲有关，你是为了她回来的。”
柳如月这些话说到唐宇心里，唐宇轻轻嗯一声。
柳如月又笑笑，“我不管你是不是叛逆，我觉得你做得对，如果一个人修得大成，却连母亲遭受的耻辱都不能洗刷，那和庙里泥塑一样，有什么用。”
唐宇听着半天没说话，从心生复仇之念到今天，这是他听到最贴己的话，尽管他一直坚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也不后悔，可是在夜深人静独处时，他仍有一种莫名的犹疑感。
这种感觉让他很困扰。
现在终于听到和自己想法完全一致的声音，唐宇不禁激动，一把抓住柳如月的手，“你真这么想？”
柳如月被抓得措不及防，以为自己说错了，忙慌慌点点头，“我没有恶意。”
唐宇一听，知道柳如月错怪自己，也愿自己太鲁莽，忙一笑，“我知道，这么多年，我总算听到和我想法一致的话了。我高兴。”
“你真高兴？”柳如月转惊为喜。
唐宇笑着点点头。
“那你能松开手吗？你捏疼我了。”
柳如月用眼神示意一下。
唐宇大囧，自己还握着柳如月的手，忙把手松开，向柳如月道歉。
柳如月晃晃手，嗔道，“你手劲真大，我的话真让你那么高兴？”
唐宇很认真嗯一声。
柳如月一笑，又点支烟，“其实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叛逆的人总是不被大多数人接受，原来你们仙门也一样。咱俩都是叛逆，所以才会成为知音。”
柳如月此话不错，这个世界上生灵众多，但大多都是人云亦云，叛逆者凤毛麟角，偶尔有一个出头，就会被铺天盖地来自四面八方的同一声音淹没，直到抹杀。
对叛逆者而言，叛逆不易，知音更难求。
两人互看一眼，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同时涌入心里。
窗外夜色低垂，漫天星光灿烂，一轮明月穿出云层，皎洁月光轻洒大地，风吹虫鸣，景如仙地。
“真美啊。没想到这里晚上会这么好看。”柳如月看得如醉如痴，“唐宇，你们仙门的景色一定比这更美吧？”
唐宇也看着窗外，听到柳如月的问话，眼中不由出现师父修炼的道场，白天山峦叠翠，云雾缭绕，夜晚星光璀璨，月如银盘。
比这里要美一万倍。
从自己被师父引入仙门那一天开始，十多年，那里就是他的乐园。
师父曾说过，他灵根甚高，只要潜心修炼，最终也会有这样的道场。
可现在这一切成为回忆。
唐宇叹息一声，师父，我让你失望了。
“想起往事，后悔了？”柳如月看向他。
唐宇定定神，摇摇头。
“家仇不报，修仙何用。我们走吧，早点到秦州，我们还要参加法器大会。”
柳如月一笑，启动车子。
车子刚走出一截，唐宇突然道，“柳如月，我的事希望你保密，我不想节外生枝。”
柳如月看眼唐宇，唐宇表情很认真。
柳如月笑笑，“我也一样。”
两人都笑了。
车子箭一般穿过夜色，直奔秦州而去。
一阵风吹过，身后的水泵房除了荒凉，再无其它。
天色刚亮，越野车开进秦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