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妞也忒敏感了。
就是随口一问,怎能曲解至此?
陆沉苦笑道“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心里头纳闷,毕竟……我委实从未曾想过,你我有朝一日,竟会相敬如宾,和颜悦色……”
叶芷柔面色稍微缓和下来,不过却并未随即开口,默然许久后,才缓缓说道“如果说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何,你相信么?”
“我相信。”陆沉点头,女人这种生物就是这般不讲道理,往往某个不经意的小细节,就会改变对另一个人的固有印象和态度,如果非要说出个所以然出来,恐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因为什么,才会做此改变。
“不过也许,是因为恍然醒悟并不了解你,而你突然间翻天覆地的变化,亦让我不禁对你心生好奇。”叶芷柔说道“而随着对你的了解愈深,我对你的好奇也愈发强烈,你就好像是隐身于迷雾中,明明就站在我的面前,我却只能看清你的轮廓,而无法窥见你的全貌,你的整个人,在我眼里依旧是模糊的,让我忍不住想要去认清真实的你。”
陆沉越听越是心惊,原因无它,只因叶芷柔的理由,太像是爱上一个人的前兆!
喜欢源于好奇,而叶芷柔对自己好奇到如此地步,一旦认清自己,还不被自己的魅力所折服,义无反顾的爱上自己?
太危险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定要将她对自己的爱意的扼杀于萌芽!
“其实我这人纯粹的紧,没有你说的那般高深莫测。”陆沉叹息道。
叶芷柔没有接这个话茬,笑吟吟的问道“那你呢?你又为何愿意心平气和与我说话?我可还记得,以前在侯府的时候,你便对我爱答不理,后来我回了娘家,你对我更如厌恶一般,横眉冷对,漠然寒声……”
这小妞还挺记仇,陆沉尴尬一笑。
叶芷柔忽然幽幽一叹,说道“其实我清楚的,在侯府时,你对我还算客气,可后来那般,定是因为我在你落魄之际,竟舍你而去……我……有时想来,也觉后悔,无论与你感情如何,但你我终归是名义上的夫妻,我如此绝情,委实不该,是我做错了事,怪不得你对我冷漠乃至厌恶。。”
陆沉一愣。
没想到这小妞居然也会认错!
而且如此诚恳。
这还真是稀奇。
对方都开始进行自我批评了,陆沉总不能真的将责任全都推到她一人身上,毕竟定远侯那个混账东西也委实不遭人留恋,如果定远侯像模像样,尽到一点身为夫君的职责,叶芷柔恐怕也不会那般决绝。
陆沉便要劝解道“也是我……”
“听我说完。”叶芷柔声音轻柔,随后接着说道“我为了保全叶家的名声非要回来,我知道,在你心里,是非常不愿的,你本可以一纸休书给我,但却没有那么做,是怕我从此被世人戳戳点点,再也没脸做人,你的好意,我也是自你离京后才渐渐想通……”
说着,她饱含歉意的看着陆沉,轻声问道“你能原谅我吗?”
陆沉从来就没有怪罪过叶芷柔,先前对她冷言冷语,执意和离,也只是因为与其毫无感情,亦怕她回来抢了鸢鸢的地位。
见叶芷柔有些紧张期待的看着自己,陆沉叹道“说来怕你不信,我从没有怪过你。”
“我信。”叶芷柔微笑道。
陆沉一凛,好家伙,爱情的火花貌似已经碰撞起来了,若是再不采取手段,恐怕将如野火燎原,一发而不可收拾。
正要找个理由离开,防止继续深入,但听叶芷柔问道“知道我固执了那么久,为何竟突然知道自我反省了么?”
陆沉一楞道“为什么?”
叶芷柔说道“因为我爹,是他告诉我你惊人的变化,你学究天人,你韬略奇谋,当他说起你的种种,我才蓦然发现,自己竟从未了解过你,然后便不由自主的开始反思,我即便与你毫无感情,可毕竟是你的……夫人,在你落魄时离你而去,委实不该,而你对我恼怒,甚至憎恨,也是理所应当。”
陆沉还道叶芷柔对自己的态度为何转变的如此彻底,原来其中竟是老丈人在发挥作用。
唉。
老丈人也是操碎了心啊。
“咳,都是误会,你不知我,我不知你,没有谁错谁对,就让往事一笑而过,咱们谁都不要介意。”
“我也是这般想。”
叶芷柔轻颔螓首。
短暂无言。
还是叶芷柔落落大方,打破尴尬局面,开口说道“不如出去走走?”
陆沉一怔道“外面天寒地冻,你身娇体弱,还是少出去走动为妙。”
叶芷柔微微一笑,说道“你也恁的看轻我了,别忘了,我可是将门之女,自幼习武,难道还会畏惧区区寒冷不成。”
陆沉却是将这茬给忘了,恍然道“总将你当做不食人间烟火的菩萨,却是……”话说一半,自知失言,急忙噤声。
这等心里话,怎能说出口。
叶芷柔错愕道“你说什么?”
陆沉发了个哈哈道“胡言乱语,你莫要在意。”
瞧他神色尴尬,叶芷柔也不是迂拙之人,顿时心里明镜似的,嘴角泛起一缕淡淡的笑意,说道“菩萨,原来我从前在你眼中,竟是如此面貌。”
陆沉尴尬一笑。
叶芷柔貌似并没有放在心上,欣然说道“听说天下第一楼最近新出了一道吃食,名曰‘鸳鸯三珍’,口味甚佳,去品尝一番可好?”
说起吃食,陆沉正觉得有些饿了,于是点头。
推开房门,叶芷柔随即便派人去招呼鸢鸢一起。
陆沉本来就有此意,毕竟如今虽然与叶芷柔解开心结,化“敌”为友,但和她单独出去品尝酒楼新推出的菜肴,总觉得这关系未免也太亲近了一些。
若是有鸢鸢陪同,陆沉也能自在一些。
在府门口等候不久,却只等到丫鬟一个人出来。
叶芷柔问道“鸢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