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一震,这一天终于来了。
文帝说道:“眼下,我大齐兵强马壮,国库充盈,正是出兵一统天下的最好时机,不能再等了,若等得西楚将南梁境吞并,我大齐便未必再有胜算。”
陆沉拱手道:“陛下所言极是。”
文帝说道:“不过如何出兵,却是有待商榷,朕明日便召集内阁,还有叶老国公等武将,在军机阁商议此事,你也要到场。”
陆沉躬身道:“微臣遵命。”
翌日,军机阁,文臣武将,共聚一堂。
文帝双手扶在诺大的沙盘之上,说道:“大齐出兵,便在当下,诸位爱卿,都来说说,我大齐该使用何种战法。”
新晋内阁学士韩光微微笑道:“大齐如今国力深厚,雄冠诸国,新军亦是可堪大用,尤其是陆侯爷麾下的定远军,还有公输家统领的神锋军,据微臣听说,不仅战力强悍,而且还配备无数威力恐怖的战争器械,攻城拔寨,不在话下。所以,依微臣看来,既然出兵,便该持所向披靡、横扫一切之势,便如秋风扫落叶,先灭南梁,再破西楚!此两大强国一灭,统一天下,将再无阻碍!”
他话音一落,朱恪便摇头说道:“韩小阁老的出兵策略,朱某却是不敢苟同。”
韩光英俊的脸庞闪过一丝异色,不过稍纵即逝,转瞬后便又满脸含笑,说道:“愿闻朱阁老高见。”
朱恪说道:“西楚攻破南梁防线,现下正是高歌猛进,士气高昂;而梁国防线被破,更被楚军长驱直入,国土沦陷,必定是士气低落。相较于两国眼下的实力,明显梁国要更弱一些。柿子要挑软的捏,趁着南梁疲弱,我军最好的出兵策略,理应是趁机分一杯羹,与西楚瓜分梁国。梁国一灭,我们再铆足了劲儿,给与西楚力一击,这才是上上之策。”
韩光摇头轻笑道:“楚人悍勇,若是给他们喘息之机,甚至坐视他们吞并梁国土地,增强实力,将来再想要对付起来,可远远要比对付梁国棘手的多。更何况,楚军已经打得梁国丢盔弃甲,又怎能看着我们大齐分一杯羹,势必会对我们用兵。到时我军不仅要对付梁国不说,同时还要面对来自于楚军的压力,此策,未尝最后不会演变为偷鸡不成蚀把米。”
朱恪道:“如果冒然参战,当然会激怒楚人,所以我们必定要使出一些策略,让楚人同意与我们大齐结盟,共同攻灭梁国。”
韩光依旧是摇头,转身向文帝拱手说道:“陛下,臣以为,先攻西楚,再平南梁,方为上策!”
朱恪也对文帝拱手道:“陛下,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梁国还未到奄奄一息的地步。梁国实力,乃诸国之最,眼下败于西楚,正是让它消失的大好机会,可若我军与楚军开战,给了梁国喘息的机会,一旦让梁国喘息过来,我军灭了西楚还好,若是不能,岂不是让梁国白白捡了便宜。所以微臣以为,理应先与西楚合力,灭亡梁国,将其瓜分,然后再力以赴,心无旁骛,扫荡西楚!”
文帝听得微微点头,说道:“朱卿所言有理。”
韩光没有得到文帝的肯定,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心之色,可却也没有再说什么。
文帝看向其他诸臣,问道:“诸位爱卿以为呢?”
叶寰缓缓开口道:“老臣也同意朱阁老的策略,与其给南梁喘息的机会,不如先与西楚合力,将这个庞然大物灭亡。南梁一灭,我军便可力备战,再亡西楚。楚人虽悍勇,但与南梁打了这么久,必定也是伤筋动骨,就算到时吞并梁国半数乃至更多的土地,一时三刻,恐怕也很难恢复元气。而我军没了南梁的顾虑,心无旁骛,与西楚对决,最起码也有六成胜算。”
众武将皆是点头,想来也是觉得先攻梁的策略最为合理。
文帝看向陆沉,问道:“陆卿,你觉得呢?”
陆沉不假思索,说道:“攻梁,绝不可先攻西楚。楚国距离我朝最为遥远,后勤补给着实是个难题,而若我军能够夺得梁国城池,有了立足之地,便无须担心补给问题,自可放心与西楚决战。再者就是,我军越过南梁,进攻西楚,若真能如秋风扫落叶,灭亡西楚则罢,而若一旦战事焦灼,甚至落入下风,只怕南梁趁机在背后捅咱们一刀,我军便会立时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说到这儿,意见已经很统一了。
文帝当即拍板道:“好,就先攻南梁!”
叶寰说道:“可如何让西楚默认我齐军参战,却是一个难题。”
朱恪呵呵笑道:“老国公莫忧,其实很简单,只消派去使者,向楚国表明我大齐愿与西楚结盟的诚意即可。”
韩光摇头道:“不可能这么简单,楚人又不是傻子,岂能不知道这是缓兵之计?更何况楚人已快打下南梁的半壁江山,又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的看着我朝趁机分一杯羹,纵使派去的使者有三寸不烂之舌,也决计不可能说服那些野蛮的楚人。”
朱恪胸有成竹道:“韩小阁老未免也下定论下得太早了,只要我朝使者晓以厉害,楚人不答应,也得答应。”
韩光奇道:“怎么说?”
朱恪道:“别看楚人现下正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在梁国大地横冲直撞,大有要灭亡梁国的架势,可这只是表象。实际上,楚国也已快到了强弩之末,以楚国的实力,想要吞下整个梁国,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而我大齐适时插手,愿与西楚结盟,共灭梁国,西楚即便不满,但只要我大齐强硬,西楚最终必然会接受。因为西楚不得不顾虑,如果它不答应,会不会激怒我大齐,从而对它用兵!”
叶寰颔首说道:“不错,主动权在我们大齐手里,容不得他楚蛮子讨价还价。楚国虽野蛮,但也不傻,不会不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