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道士想到这里,忽又想到一事,最近几日聚灵环施法之时,十次之中总有两三次莫名其妙的崩坏。从那时起,他便暗暗思量,此地被那纳力金符抽取了一番,已是脆弱至极,勉强维持人口牲畜存活而已,自己隔三岔五偷取一番,恶果已显,周遭村落早有老幼妇孺适应不了这灵力枯竭之苦,病倒的非只一人。若是再无缘无故加强抽取,定然会闹出人命。若是死伤不多,他佟家或能弹压的住,若是死伤众多,那就难办的很。纵使佟家手眼通天能收买的州府不管不问。但是,那些嫉恶如仇,专爱打抱不平的侠士却不好惹,尤其那个刍天帮,不仅帮众众多,更加令人忌惮的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威震天下的帮主,若是闹出大的动静,就只怕包瞒不住。
当初自己肯应承聘请,完全是因这里地处偏僻,纵使有些风险也小得多,二来又有丰厚报酬可图。便是如此,也只敢在无人黑夜,利用这个神秘大阵的遮掩,偷偷干上一阵子。为的便是避免打草惊蛇,被人发现。现下若是听了他的主意,势必死伤众多,引起注意。非被人盯上不可,钱财虽好却比不过性命。佟正无涉江湖不知其中风险,自己决不可做这种要钱不要命的蠢事。思虑良久终是不肯冒此风险。便道:“佟公明鉴,非是贫道不愿相助,只因此地灵气已近枯竭,倘若再加强抽取,就只怕会弄的横尸遍野,到时候恐不好收拾。”
佟正一怔,他自也知此中风险甚大,可是妹妹十年之间未有升迁,若非如此,他又怎肯花大价钱请来这赵道士,只有凭借着道士拘纳一些灵气,才能使得人参果生长发芽,开花结果。否则在这灵气贫瘠之地,又如何培养出这等灵物。这些东西原本是上下打点之姿,没想到被一个野丫头给毁了去,眼见比武之期将近,他又如何不急?不过他也清楚,妹妹佟雪虽是这杜薇县的土皇帝,死伤几个人命倒还不算什么,但是一旦死伤众多,便难以遮掩,便是能够遮掩,也需大量金银,实是得不偿失。忽然想到,佟家庄是自家庄园所在之地,从未摄取过灵气,灵气灵力充溢的很。不禁大喜道:“仙师可否将这宝环挪动,使其吸纳佟家庄周围十里的灵气?”赵道士见他竟要干自残这等蠢事,知他必是逼得急了,点点头道:“佟公请坐,贫道这就施法。”说着拿起桌上一个血红的葫芦,来到阵台之前,从葫芦中吸了一口,噗的喷向闪动的宝环,一股血雾弥漫,宝环连闪数下,红色血雾全变成了黑色,精气大失。道士单手一指,一股元力轻轻击出,聚灵环微微晃动,半空中的那面“水晶镜子”已悄然挪到了佟家庄的上空。见到事成,佟正眉开眼笑。
直过了一个时辰,萧参才浑身一震醒了过来,屋中灯光昏暗,却也看的清楚。四周墙壁挂满了镰刀斧头,鼻中闻到一股柴草气息,知道自己身在一间柴房之中。他翻身坐起,见到门外月光敞亮,无人看守,便想推门而出。只听呛啷一声门锁响动,知道已经上了锁。便不再做无谓之争,心中盘算究竟是什么人打晕自己,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忽然想到那邪器。往腰间一摸竟好端端的盘在腰间。心中大奇,难不成击倒自己那人和这邪器的主人并非一路?往常人迹罕至的荒凉土窑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热闹起来。
他从腰间解下包袱,摊在桌上小心打开。他知道这物的厉害,不敢不多加小心。等他将包袱打开,一个形似刀柄的物事出现在眼前。只见这东西两端弯弯,中间只有双手一握的长短,却不见任何尖利可伤人之处。他小心将它拿起,触手之处温润如玉,轻重刚好,无比舒适。通体刻画黑色纹路,密密麻麻玄奥难解。他不知这物有何用处,顺手比划了几下。只觉得这东西像极了失去了锋刃的刀柄。也感觉不出它淫邪在哪里。
正在这时,窗外月光突的一暗,萧参脑海之中忽的一沉,不过那种烦恶稍即便解。他来到窗边,顺着孔洞往外看去,果见天空之中,圆月之前,一面光滑如水晶的“镜子”正自流光溢彩的不停闪动。他吃了一惊,低头看看手中邪器,不明白这东西已然被自己挖来,怎的还会有这等绝大邪气。之间半空中的水晶之镜与前些日所见又有些大不相同。一圈圈微不可查的微弱灵光由远至近,渐收渐近,最后没入水晶之镜的边沿不见,就好像倒行的水中涟漪,美妙却又诡异。那镜子吸收了微弱灵光,每吸收一分,便更加凝实一分,每吸收一分便更加增大一分,天色也随着它的强大变得越发昏暗。约么过了半个时辰的光景,那镜子已然有了脸盆大小,光华闪烁,若非知它是吸纳灵力的邪恶之物,当真要被这亮丽的外表吸引去了。正当他念及此处,忽觉手中那物微微一颤,那正自“得意”闪烁的镜子突然毫无征兆的崩碎开来,那些碎片重又化作点点灵光隐没入虚空之中,萧参看的呆了,猛然觉得一股劲道自那镜子碎裂处射出,直直装进那物之中不见了。萧参忙将手一抖,将这诡异的东西甩了出去。奇特的是,那看似笨拙如木棍的邪器,竟然在他的一甩之下无声没入对面土墙,只留下一个尖角露在外面。
萧参大奇,取过油灯走近一看,之间墙面之上泛出一点光华,仔细看时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那邪物的顶端竟然长出了一片小小的锋刃,那锋刃不大,就好像一根枯枝顶端挂上了一片嫩叶一般。只是这枚嫩叶通体晶亮,薄如蝉翼,正面看时几乎目不能见。他好奇心大起,取过一枚树枝朝它刃口上划去,只听轻轻一声“嗤”,拇指粗的树枝已断为两截。萧参吃了一惊,他从小到大还未见过如此厉害的邪物,它锋利如此,那晚割伤自己的,是它无疑了。心念及此,恶意陡起,瞧这样子,必是因为它吸纳了水晶之镜集纳的灵力,这才变得这么厉害。想到不少人因它而殒命,便想将它毁去,从墙上摘下镰刀力劈而下,只听“嚓”的一声,手中一轻,精钢的镰刀竟被它断为两截。萧参发起狠来,取过墙上农具一件一件劈砍过去,直到十余件后,才见那锋刃暗淡了一点点。他回手再摸,墙上已空无一物,便是连砍树的开山大斧,也报废在这小小的刀锋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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