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陈氏身子好了,回了家,豆家不做买卖了,全家人关着门过自己日子。
四月了,天气暖和,大人穿单衣,三胞胎穿着夹衣,除开午时,阳光好的时候在院里木床上玩会。
付昔时让母亲做了三个小儿帽子,大铁他们每天在木床上爬来爬去,大铁二铁可以摇摇晃晃的扶着栏杆站起来,就是不敢挪步。
焱华还不行,他也不爱动,最喜欢窝在付昔时怀里看两个哥哥玩。
豆包氏搬个木凳坐在木床旁边,拉着二铁的手。
“走两步,不怕,祖母牵着,慢慢挪脚,等会走了就可以下地了。”
二铁挣脱,一屁股坐下,咯咯的笑,大铁扶着栏杆上下晃,嘴里啊呜哒的。
豆渣端来鸡蛋羹,三个闻到味,大铁二铁冲着他着急的呀啊的叫。
付昔时喂焱华,豆包氏喂二铁,豆渣喂大铁。
豆全柱在正屋,门开着,他和豆陈氏看着外面。
“真好,等大铁几个三岁我给启蒙,别像豆渣那会拖到六岁了,玩野了哪里会好好读书。”
“嗯。”豆陈氏转着手里的佛珠,自从曾孙出痘后,她开始天天念经。
“娘也不能成天吃素,大铁他们好了,你身子别再垮了,看着儿孙、曾孙,娘也得保重身子。”豆全柱劝道。
“娘给菩萨许了愿,大铁他们能好,我吃一年素。”
豆全柱……
你们女子真狠,豆渣娘说俩月不沾荤,亲娘来个一年吃素?
“娘,诚心不在于吃不吃素,有心就好。身子垮了怎么给菩萨上供?要吃好有个好身子过百岁,菩萨才能长长久久的受人香火,你看我岳母,该吃吃该喝喝,身子好吧,她说大铁他们好了,回家喝了半斤酒,高兴,还给菩萨敬了酒。”
“你别管了,今年事多,不定接下来还有什么事,豆渣他们没经过事,豆渣娘想不长远,这个家得靠你,家里这些粮得算着吃,大房要是再来,别给多。大房现在也难,人口越来越多,那点地只够家里人吃,没收成该咋办?可咱们现在也不富裕,多的拿不出。”
豆全柱唉了声,“不管咋说那会祖母活着的时候大房没让咱母子饿着,分家时大哥给我哭,我知道他做不了主。人这一辈子,富贵在天,总不能为了那点地一点吃的不看血脉之情。”
豆陈氏点点头,看着三个曾孙,这是菩萨看在她们母子善心上赐予的,让二房兴旺。
付昔时对天灾没有那么恐慌,没经历过,豆渣一样,豆包氏是不想太远事的人,有什么能扛能熬,一辈子也就过来了。
她满心眼里就是三个孙子,看着他们饿肚子也能过,更何况现在还没到饿肚子的时候。
隔几天吃顿肉,贵也舍得买,孙子吃肉粥吃的可香,能吃才能长身体。每天一个孙子一小碗鸡蛋羹。
付昔时用肥肉炼油,油渣包包子,瘦肉剁碎了熬粥,那也是大铁三个和豆祖母吃,他们吃的是白粥。
豆家从没有过的和谐和睦,豆包氏也不大嗓门,老向付昔时总有讨好的笑容,虽然嘴上不说,那意思付昔时明白,知道她之前带人回来的事错了。
想起包姥姥说胖婆婆是鸭子到死嘴都是硬的,说小时候打死她都不说错了对不住的话,付昔时也不指望她能说什么。
每天巴巴的守着大铁他们,洗手洗得可勤,也不自己嚼嚼饭菜喂孙子,之前为这个付昔时说了多次都不改,现在付昔时说啥她都记着。
每天做饭豆渣和付昔时一起,这个家是付昔时来后从没有过的温馨。
几个豆回来看侄子,豆包氏让她们在木床边看一眼马上带回屋子,没说几句话就让她们走。
见侄子安然,豆二姐看亲娘紧张的模样,还开玩笑说“娘这会长记性了,连我们当姑的都轰,以后不来了。”
“不回来更好,等你侄子大点再回来。”
付昔时听到哧哧的笑。
豆四姐还给付昔时买了面脂,说擦擦慢慢就没了。付昔时知道说她脸上的黑芝麻,接过面脂感谢。
刚来那会她还想成天出门,现在没心思出去,每天不知不觉的日子过去了。
豆家只有豆包氏每天出去一趟,她说看看外面有啥情况,都窝在家里外面有啥事也不知道。这不是她找借口想瞎逛,是真的打听消息,付昔时理解,这里可不像前世,不出屋手机在手,上网一查啥事都知道,当然街坊打架还是不知道的,除非上了新闻八卦。
豆包氏今天出去了快快回来,一脸激动的说“铁栓祖母挨揍了,铁栓祖父把她一顿揍,听说躺床上好几天没下来。”
豆渣道“娘去人家看了?”
“我听夏老三他娘说的,说我那天揍她的事铁栓家知道后,铁栓祖父好好把她一顿揍,还往她嘴里塞猪粪,说她嘴欠。该!看她以后出来怎么见人,我还想着下回我见了她塞驴粪哪,不用我动手了,铁栓祖父做得好。”
付昔时关心的是其他,问道“咋和夏婆子拉呱上了?上回不是和她差点打起来吗?”
豆包氏道“上次她是上了包家大房的当,后来夏家也收拾了包家大房,她见了我每次拉着我说话,我总不能太计较她。我做人一向大度,只要不害我家人饶人家一回。”
付昔时撇嘴,不过也是,街坊邻居,没有深仇大恨吵完了没准以后还会乐呵说话,就像隔壁王大叔和胖婆婆经常吵,以后见面一样说话。
她又问“铁栓好了没?”
“好了,留了一脸麻子,好歹命保住了,铁栓她娘说以后不让婆婆带孙子……”
说完后悔了,儿媳要是接着这话不让她带那就麻烦,“我去给大铁他们纳鞋底,小儿见风就长,得多准备些。”
赶紧溜,付昔时看她匆忙回屋的背影眨巴眨巴眼,心想不等我说话就跑呀。
豆渣凑过去小声说“娘知道错了,小昔别计较她,要是下回还乱来你愿咋样我不拦着。”
“这你说的,以后再自作主张我可不饶她,害孙子的祖母不如没有。”
“我去给娘说,娘肯定记得牢牢的。”
豆渣去了东屋,豆包氏紧张的问“你来干嘛?”
豆全柱看看老妻,看看儿子,不知道老妻又犯啥错误了,让儿子追进来。
“娘,我给小昔说了,看在娘是大铁他们亲祖母份上,这次不计较,但,以后娘再自己胡乱做主,这样害孙子的祖母大铁他们长大了会不会认?首先我就不愿意,娘要记住这次教训,看到铁栓祖母没?我爹脾气好,不然娘能活蹦乱跳吗?娘以后做啥多想想大铁他们,要是管别人叫爹叫祖母,娘心里可美?”
看着儿子出去,看老妻委屈的神色,豆全柱问“你又咋啦?”
“我啥也没干,今天出去遇见夏老三她娘……”
把听来的事学了一遍,还没说完,看豆全柱伸手拿了床上的痒痒挠,吓得她往后一跳。
豆全柱把痒痒挠一伸,说“后背痒痒,给我挠挠。”
豆包氏松口气,一辈子丈夫没打她一下,这次要打她也得受着,就是难堪,老了老了会挨打。
“用什么痒痒挠,我用手给你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