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造帝国。
土地面积只有不到一千万跋,按照国威划分,这样的疆土,最多也就是个大点儿的公国,可其战力与经济,却超越大部分帝国,故而破格封为帝国,而且还是被估计为实力不下前五的庞然大物。
人少,只有不到三十亿人,但是灵师比例却非常高,高到了十中有一举世无双的地步,所以创造帝国从上到下的血统都是公认的强大,几乎每个或大或小的家族都有至少一个灵师,所以在创造帝国,普通人从不被歧视,比较而言公平公正,各司其职,少有纷争,一派和睦。
大概是苍天有心,总是长此短彼,所以创造帝国的人的生育力又是碧荒最低的。
创造帝国是个充满奇迹的地方,这里盛产无数的精巧乃至强大的创造,这里也是个冰冷的国度,就算一朵花,也可以被改造成铠甲的强度,就算一只活生生的飞鸟,也可以化作相当于三境宗师全力一击的飞矢。
他国的升龙境人物来到创造帝国,往往会“飞以观河”,所谓河,就是那无数用来冶炼制造各类器械工具的浩大金河纵横八方,金河者,化金之河,它们有的滚烫沸腾,有的冰冷凝固,有的五彩斑斓,有的无色透明,它们蛛网一般,就像帝国的血脉。
创造帝国的特色就是四个字,强化,加持。
把所有依旧有潜力能够提升无论是力量还是坚固还是产量还是美感还是其他任何方面的东西统统在哲学层面几乎有无限潜力的范围内不断地琢磨强化,如此穷研,使得创造帝国万象皆顶。
用一切手段为灵师加持各种外物或甚至触及到生灵本源与灵魂层面的改造提升,最好的证明便是名震碧荒的灵纹刻印,可以极大的提高战力,不严格的说,创造帝国的灵师在创造帝国以外的碧荒,都是最有可能跨界诛仙的,因为他们有灵纹刻印,血月浩劫之后,秘灵兵甲与解灵刀的诞生,更是让普通人也触及到了灵师之境。
创造帝国如此风尚,战斗力强大,自神落事件以及之前万年的对战乱骸的战争中已经充分体现,乱骸退去神落历开始之后却已千年无战事。
而之所以神落之后再无战事,不仅因为战力卓绝少有敌手,还因为尊奉着除剿杀乱骸外绝不主动进行任何方式的对外作战的原则。
……
总之,这是个无聊的除了创造之外毫无特色的国度,我就在这儿出生。
很快,除了皇室血统,我已经有数不清的华丽光环,可我最在意的,永远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我和一紫的差距。
那个相近处的威严与美貌并重战力与智慧共存的天生帝王。
差距的得知,并非与一紫对决,而是合乾,他原是一紫的部下,也是常驻幻影宫的幻影,在一紫弃帝位后,辗转成了我的师父。
对我而言,师父只是教导些基础,武道还是要自己亲自去开拓成独一无二的模样,所以,有没有师父无所谓,我真正喜欢合乾的原因是我喜欢听实话而他恰好又最实在。
无论何时何地何问,他的答案总是最直白不忌讳的。
七岁那年,我问他“我和一紫差多少?”
他答“一紫大人当世第一没有争议,那真假莫测的传说之境,怕是也不过如此了,你和她之间,大概差着十个,不,二十个合乾吧。”
我吃惊得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合乾可是升龙境,而且还绝不是弱小的那类。
那一问过后,接连三天,我都在掰着手指头,思索着,二十个升龙……
八岁那年,我再问。
他答“大概差着二十个合乾吧。”
我点点头,他说的对,因为那一年我才二境,确实与七岁的时候没什么分别。
十七岁那年,我终于破境升龙,我又问他。
他说“大概差着十九个合乾吧。”
我自信一笑“也许是十八个!”
他说“看殿下这份气势,那便是十八个了。”
我大笑,“那就看着吧,早晚我把这差距弭平再超越!”
他说“我看着。”
十八岁,我问“如果是比容颜呢?”
他说“在我看来,殿下比一紫大人更漂亮,不过容颜这种事,最是容易出歧议,也许其他人不这么看。”
我很满意,像之前得到的所有的答案一样。
……
等到我和一紫的战力差距缩小到十个合乾的时候,合乾死了,为了保护我被乱骸杀死的,他的尸体也被夺走了。
我努力复仇,诛杀乱骸,可总觉得杀尽那些下贱肮脏的骨头也没法雪恨。
我很难过,很难过。
后来,我与一紫并肩作战,才知道,合乾还是骗我了——我真的不如一紫好看。
有些高低,没有歧议。
为这事,我想起来就又哭又笑,搞得自己像个疯子。
后来,我的道则领悟已经进境很缓慢了,大概已到了我“天才”的极限,我知道我的战力还是比不得一紫,尽管除了本身战力,我还有着创造帝国最顶尖的灵纹刻印。
但我非常想问合乾差多少,似乎只要问了,其中差距就会应言而减。
所以我也骗了他,不能让他看着我追平然后超越一紫。
他一定对我很失望。
我很难过,很难过。
……
我,第五神将。
可感觉除了又多了个光环,别无他用——也确实如此,不是么?
一紫亲自为我写下神落结语武道封圣高卧天。
对这结语,我只觉得冠冕堂皇,因为我不如一紫。
不过,这堂皇也不全是虚设,所以,其实我也很出色了……是吧,合乾?
因为这句结语,世人称我武圣。
……
一紫告诉我,她找到了他,只是他已经变了。
我对一紫说,他没变,因为那不是他。
……
后来,血月浩劫,很多新生的不弱于神落骸狩的灵师涌现,当年的骸狩也有几个未消于千年时光中的人物重新现世,包括我。
我已经老了,尽管我依旧手握毁天灭地的力量,可皱纹像细雨入大地,缓慢而不可抗拒,而一紫早已伤重亡故于本该最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也不知道谁更幸运。
我不可遏制地想起合乾。
合乾,我与你的距离,还有多远?
却不再难过。
他明明如月,长悬我心。
这是我给自己的答案。
……
我叫练泛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