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江,一望无际,却没有汹涌流水,不泛丝丝浪花。很平静、很沉寂的一条大河,古往今来,却不知有多少人湮灭其中。
无人可渡,无物不沉!
这是大王村村民一直给易天灌输的概念,而今天却被打破!
离江,从南往北流去,并非不可渡!
黄昏,平静的离江边,整个村子里的村民,都聚集在了这里,为易天和猫儿送别。
不舍别离,满目惆怅!
“爹爹,我会好好保护小天弟弟的!”
一旁,王伯紧紧抱着猫儿,猫儿在王伯怀里哽咽着,却丝毫不露一点感伤,而是答应了王伯的要求——
保护好易天!
“去吧!”
“嗯。”
猫儿离开了王伯的怀抱,走到易天的身旁,她脸上的愁容早已消失,目光明亮清澈,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对着易天兴奋的一笑,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
易天见状,身子哆嗦了一下,连忙转过头去,看向老村长。
老村长没有过多的言语,而是对着易天挥了挥手,道:“小天,你们走吧!”
闻言,四周的村民,看着即将离开的二人,脸色千奇百怪,却表达出一种情感——难舍。
易天与猫儿是村子里的仅有的两个年轻人,是他们看着长大的。从呀呀学语,到蹒跚走步,然后开始玩闹嬉笑,学会了调皮和捣乱,然后又变得懂事,逐渐的,他们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他们都没有孩子,于是便把二人当做了自己的心肝宝贝,如今二人要离去,他们不舍,却又无可奈何,雏鹰不离开巢穴,如何展翅腾飞?
所以他们只能送别!
不能挽留!
易天的目光从众人身上逐次掠过,这些村民都是他的长辈,也是他这十六年记忆中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离开大王村,是他的想法,而回来带走这些村民,是他的目标,他相信不久之后他还会回来,然后带着村民去外边的世界看看。
“小天啊,走吧,没啥好看的了,一群糟老头子而已!”
王伯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站到易天的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瞥了一眼神色哀婉的众人。
“在外面遇到任何事情,都要坚持下去,走出村子,就不要回来,因为你的路在前方!”老村长神色慈祥,望着少年道。
“爷爷……我走了!”易天身体一震,目中慢慢坚定起来,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四周的村民,转身朝着离江边的舟船走去。
猫儿背着易天的剑匣还有一些随身的衣物,紧跟在易天身后。当二人朝江岸走去的时候,倏地一声,一道白色流光窜到了易天脚后跟处,然后迈着小碎步紧随易天步伐,正是小白。
眼看少年少女的身影远去,村中的众人,一直睁着眼睛望着二人。老村长叹息了声,然后转过身,佝偻的身子朝着村子蹒跚而去。
......
离江,平静无波的江面上停着一艘船,这船很小,约莫丈许长,船身好似黑墨染的漆黑发亮,丝丝幽光透露。船上有着一名身着蓑衣的老者,如果硬是要用个词来形容,渔翁很贴切。
老者一直眯着眼睛盘坐在船板上,他的手盘在腹下,似是风轻云淡,显得很闲适,实则不然,他的眼线一直留在江面上,他不敢有片刻放松。
仿佛有某种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他却不敢看,只得眯着眼睛半望着,像是提防,像是好奇,让人捉摸不透。
某一刻,老者头半转,看向岸边,皱容遍布的脸颊露出了一抹笑容,只不过这笑很寒碜。
易天也看到了老者,二人离得并不远,老者看到了他,他自然也看到了老者。当这渔翁模样的老者对着他笑的时候,他心里在噗通噗通的跳着,他被吓着了。
猫儿则一脸平淡的盯着老者,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站在易天身后。
小白却是紧张的有点发抖,倏地一声窜到了易天的怀里,小脑袋紧埋在易天下怀,前爪后爪紧紧抓着易天的衣服。小白的动作,使得易天紧张的心情骤然受到刺激,身子抖了一下,脸色有些泛白。
老者看了易天和小白一眼,轻笑了声,当他看向猫儿的时候,神色有些讶异。
呼~
突然,离江江面泛起了波澜,有丝丝浪花乍现。
老者面色随着离江的变化而变化,他神色之间有着些许紧张,看到迟迟不肯上船的众人,连忙催促道:“还过不过江了,快点上船!”
易天还在发愣,猫儿听到老者的话,连忙扯了下易天的袖子,然后往船上走去。
被猫儿一扯,易天神色恢复如常,抱着小白走上了船。老者的来历他不清楚,但他知道这老者肯定不简单,能渡过离江的人想来也是有些手段的。
易天心里思忖,如果这老者想对他不利,他是没有反抗的力量的。自己的师父旭日居士有多强,他不清楚,但见识了小白的强大,然后小白惧怕这老者,他便知道这老者一定很厉害。
这老者经常在离江上飘荡,他原先猜测是个鬼,当上了船,他完全改变了想法。
“坐稳了!”老者轻喝了声,旋即走右手伸展,握着船桨,猛地发力,船身迅速离开江岸,一叶扁舟直入江流。
这老者除了脸上有皱纹,手臂却遒劲有力,浑身透露着一股阳刚力量,当他施展力量的时候,仿佛一个小太阳。
船行入江中,老者便慢慢的放下了桨,虽说没了老者的力量推动,这船却依旧平稳的行进着。
猫儿看了老者一眼,神色有些古怪。
易天看着紧闭双眼的老者,把身子挪到猫儿身旁,感觉到周围气氛很沉闷,空气中满是一种压抑的感觉。
猫儿也不说话,小白则在他怀里睡着了,然后那老头却紧闭着眼睛,盘坐着宛若一尊雕塑。
易天左瞧瞧右看看,已经把船看了个遍,他发现这船不是用木头做的,摸起来有点像兽骨,仔细探视了一番,易天发现这应该是某种甲壳。
仔细看着被黑漆渲染的甲壳,易天发现其上遍布了密密麻麻的小文字,这些文字他不认识,看起来长得都差不多,但仔细一点会发现,每一个文字都有差别。
“你来看看!”易天扯了扯猫儿,然后指着二人身前的船板。
猫儿瞥了一眼,轻哼道:“无聊!”
易天被冷落,无奈的抽了抽嘴角,只好忍受这沉闷的氛围。
船在江中平稳的行进,蓝天白云之下,广阔的离江泛起的浪花,浪花起的很快,消逝的也很快。
易天发现猫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闭上了眼睛,像那老者一样,雕塑般的一动不动。
他看不明白,通过这些天世界观的改变,他总觉得猫儿肯定修炼过,否则那么小的时候,怎么可能一巴掌掀翻自己。
他觉得这老者闭眼,猫儿也闭着眼睛,像极了旭日修炼时的打坐冥想。
“唉!”
易天叹了口气,没人理自己,只得一个人看着江景,绿波摇曳涟漪轻生,平静的像一潭死水,看了几眼他便没有再看下去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