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究竟是什么人？
牧飞闻言反而轻松了下来，他从女人的声音里体味出理智与平和，这不是个疯狂的人能够控制出的情绪。
只要不是疯子就好，至少还能讲理，再脏都没关系。
而且他能听懂脏女人的话，这居然是天赋大陆的语言！
牧飞所在的八星联合舰队，是由来自八个碳基文明星球的战队组成，所以根据联盟要求，每个舰队成员脑海里都内置了这八种文明的语言，其中就包括天赋语。
牧飞态度非常恭谨，就像是回答上级的质询，老老实实答道：“您好，我叫牧飞，是八星联合舰队的生活管理员。”
仅凭她隔空揍人的本事，就值得他放尊重点。
牧飞所说的的生活系统管理员，说白了就是负责大家吃喝拉撒睡的服务员，在舰队中地位很低，是最基层的工作人员。
他每天的工作就是清理飞行、战斗人员的生活舱室，虽然没有机会参与太多的事情见识太多的人，但也泛泛接触过天赋人，为他们提供过服务。
联合舰队对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进行过严格的常识培训，工作之余他也会和同事们八卦，所以对其他七个文明的战队有所了解，说实话他最喜欢天赋人。
他知道天赋文明是建立在意志控制之上的，天赋人都是意志力特别强大的修炼士，用意志力结合他们独特的技巧，可以改变物质的形态，直接干涉物理现象。
他们的科技树和人类科技毫无共通之处，以人类的科学知识难以解释他们，那是意识对物质元素的控制，充满了意念规律和符咒一样的定律。
人类的科学虽然无法理解，但是天赋文明让牧飞想到了人类的魔法术、道术，尤其是他的家乡地球九州的修真炼气之道。
据说天赋人把他们的战士也称为炼气修士，可以说这种文明和九州曾经兴盛一时的炼气修行十分相似，而且他们的长相和九州人差不多，着装也类似九州古文明时期。
脏女人的瞳孔有些问题，透着灰白，就像是白内障一般，她不会是瞎的吧？
那么自己能不能蹑手蹑脚跑掉呢？
牧飞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看出脏女人的目光灵动，在上下打量他。
“八星联合舰队是什么东西？”听她的声音似乎挺好奇，但是目光依然漠然。
这当然是非常好的套近乎机会，即便只是应对山野中的一个脏女人，化敌为友对自己也有好处，至少有机会离开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
“八星联合舰队是银河系里八个星球结成联盟后组建的强大星际舰队，我就在舰队上服役，我和天赋炼气修士是战友，我们一起对抗强大的半人马座机械怪兽，他们妄图摧毁银河系碳基文明。”牧飞非常热切地解释。
脏女人神色木然，恐怕没有理解他的话，默默地看了他一会，突然伸出手，黑黝黝的手掌上托着一个金色的五芒星标：“你怎么有这个？”
五芒星是天赋修士的标志，设计简练意蕴深刻，线条构成的五角星外环绕着一个圆圈，代表天赋人和宇宙的能量联结与交换。
天赋炼气修士人人都佩戴含有这个标志的装饰品，或者干脆将之纹在身上，在舰队里牧飞不止一次看到过有人后脖子上有这个纹身。
牧飞兴奋地点点头：“就是这个标志，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脏女人头歪了歪，再次问道：“你怎么得到的？”
语气似乎不善。
牧飞一愣，笑容僵在他的脸上，看来对方理解差了，自己可从没有得到过这个东西。
万一这种五芒星标是至死不能离身的信物，谁要是得到了一个，那可能就意味着他曾经杀死过天赋修士。
牧飞与几个文明有过接触，知道什么样的古怪禁忌都可能存在，一旦不小心触犯了，那些人说翻脸就翻脸。
他连忙解释：“我没有拿过这个，天赋修士都是我的朋友……”
脏女人打断了他：“我是在你躺着的那个箱子上发现的！”
牧飞脑中灵光一闪，自己昨晚被这娘们打晕倒下时，似乎看到了救生舱底下贴着一个亮晶晶的东西，现在仔细一想，恐怕就是这个五芒星标。
自己的救生舱上怎么会有这个标？难道自己不小心抢先上了某个天赋修士预订的救生舱？
这当然是荒谬的，救生区平时是禁区，能够获准进入的人极少，只有在需要弃舰时才会自动开启，怎么可能有预订一说。
而且逃生的权利是平等的，没有什么人必须优先逃走，在联合舰队的传统里，甚至有舰长以及指挥团队与星舰共存亡的潜规。
“那个箱子只是我的救生舱。”牧飞试图解释，最后干脆把自己参加文明保卫战，星舰被攻击爆炸，自己逃入救生舱等等经历简略说了。
末了特别强调：“我不知道为什么救生舱上有这个标，也不知道救生舱如何脱离了战场来到这里。”
见那脏女人没反应，他又问道：“难道这里是天赋大陆？”
脏女人看着眼前的森林默默听他说完，过了许久才说：“也许冥冥中注定了许多事情，只是我还不能理解。”
她脏成那副德行居然说出这样的话，喜剧感很足，尤其是她的半片黑屁股还对着牧飞。
还没等牧飞说话，她接着又说：“你猜的没错，这里的确是天赋大陆，欢迎你到来。”
说完她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大声。
必须承认，她的笑声很好听，只是和她的形象不太相符。
而且她还真笑痛了肚子，笑声戛然而止，牧飞看着她按了按小腹，然后叹了口气。
牧飞难以理解自己怎么就乘着一个救生舱到了遥远的天赋大陆，按道理到达这片星域至少得经过数次时空跳跃，小一点的星舰都做不到。
他没有水平想通这个问题，能活着就不错了，目前该做的事情是找到联合舰队在天赋大陆的办事机构，想办法回归舰队或者地球。
趁着这脏女人心情好，得赶紧离开这里，只是身处这莽莽大山之中，该往何处去？
脏女人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还含着笑意，牧飞立刻顺杆而上：“您如果喜欢那个五芒标就留着吧，能不能麻烦您给我指条明路，我要找到贵政府。”
求人之前先贿赂，牧飞简直是无师自通。
脏女人又笑了起来：“我喜欢这个五芒星，可我不想留着，至于什么明路，我也没办法给你指。”
牧飞心里咯噔一下，依然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微笑：“我真的需要尽快回归舰队，现在战况吃紧。”
战况再吃紧也不急需他这个服务员，可牧飞也没别的像样理由可说。
脏女人的笑容也慢慢凝结了，最后变成了苦笑，灰白的瞳孔难得透出一点同情：“我不是不帮你，是没办法帮你，你描述的关于我们这里的一切都还不存在，天赋大陆根本还没有什么贵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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