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长举着功勋簿,字正腔圆地假装念功勋簿上的字,其实都是他信口编造的:“着!陷阵营牧歌,以基本值的1.5倍认领功勋,以嘉赤诚!希望舰队、陆军、公司、机动线的全体武士向牧歌看齐,公忠体国,智勇双修,建立更大功业!”
会场响起啧啧称奇的共鸣。牧歌身先士卒,又指挥得当,这1.5的加乘名额是稳拿的,大家都不觉得奇怪。很多人只是在唏嘘感慨,这两千多点功勋,足够牧歌连升两级了,只等程序走完,牧歌就是一星武神,上可调入舰队服务,下可提拔为军团级领袖在陆军任职,几乎可以跟黎姿平起平坐。这种晋升速度,同届其他人怎么追的上?跟牧歌同届报名的军校武士在思考之后,收敛倨傲,对牧歌肃然起敬,纷纷断了竞争之心,决定死心塌地地当牧歌的马前卒,只求能够抱紧大腿。只要牧歌一句话,就算搁置军校武士与野武士的隔阂,也是可以的。
在这些思考下,陷阵营的团结更加紧密了。
幕僚长这些话,虽然没有写明,却是常务会议达成的共识,可讲可不讲。但是幕僚长刻意演这出戏,等于利用自己的威信,在严肃重大的场合,公开替牧歌背书,一下子把牧歌的人望树立起来,很多墙头草就望风归附,刁难牧歌的人就成了少数派。
牧歌对吴涵不理不睬,也是这个原因。怀璧其罪,牧歌早就知道有人觊觎他的胜利果实。乱,则生变;稳,则无虞。在一战封神的前夕,牧歌既不需要表现愤怒,也不需要表达抗议,他只需要保持高冷就可以了。
“照你的意思,”吴涵盯着幕僚长,如临大敌,“连首功都非牧歌莫属了?”
这话刚说出口,吴涵就意识到犯错误了。
“吴司长此议甚好。”幕僚长竟然一口答应,抚掌欣慰,脸皮厚得令人叹为观止。
“战神殿领袖的主张果然深得人心。”主持人毫不吝啬地提供助攻。
吴涵感觉全世界都在向他表达不合作的态度。他的脸顿时苍白如纸。吴涵下意识地扭头看郑玄。
“看来首功给牧歌是众望所归。”郑玄跟左右两侧的常务交换了肯定意见,然后缓缓鼓掌,用肢体语言来昭告天下,我郑玄是支持吴司长这项提议的。
这还不是最令吴涵悲愤的。最令吴涵悲愤的是,郑玄非常矜持地对吴涵投来赞许的目光,好像是吴涵提议让牧歌包揽首功一样。吴涵只觉得脑袋嗡然作响,心里咬牙切齿地嚷:“好你个郑玄!我被围攻的时候,你就装死,我失言的时候,你就复活了!”
“牧歌,”幕僚长决意捧牧歌,于是仗着恩威厚重,赖在宣讲台上不肯走,意在一锤定音:“当着五万武士,在凯旋大会上,决你为首功。你有反对意见吗?”
在众目睽睽之下,牧歌昂然出列,例行公事地拍胸行礼:“无异议。”
此言一出,万众哗然。这种场合的世故答复是“xx听从领袖安排。”但是牧歌竟然直接说“无异议”,看似谦虚恭谨,实则咄咄逼人。有些嫉妒牧歌的人不由得腹诽他嚣张跋扈。可是幕僚长和郑玄却如释重负,因为牧歌拿出了担当。
吴涵实在按捺不住了。再克制下去,常务们就要正式下决议了。
“话虽如此,但是!牧歌将兵不过五百,如果在肆意哄抬之下,由他抢了主力军团的首功,虽然遂了五百人的意,却寒了三千人的心,岂不是本末倒置?”吴涵死保破军营的首功。文无第二,在舆论宣传机器过载运转时,只有拿到首功的阵营能够攫取最多的选票、赞助、权力和拥簇。对于吴涵来说,为了他在战神殿的地位和前途,这个首功是必抢的!在这时候,吴涵还特意盯了何友德一眼,提醒何友德,这个首功是我替你争取来的,你要知恩图报。可是何友德目光闪烁,没有以前机敏了。
“唔……”三千人和五百人的简明数字对比,令几位常务陷入了思考。
这时候,五万人方阵的中央突然塌陷出一块盆地,不知道是谁在暗中串通协调,破军营两千余残勇竟然同时跪下,众口一词,气吞山河:“若陷阵营牧歌夺得首功,破军营只会仰慕武德,并未心寒!”
毕方发现,盯着破军营的吴涵已经化作了一尊石像。赵蕾扭头喷了一口茶在地上,笑得身子在哆嗦。常务们都目瞪口呆了。破军营能够异口同声地声援一个人,说明这个人的统帅力已经到了军团长的级别,完全能够胜任军团长的正职了,而郑玄肯定会留意这个细节,在心里冒出栽培牧歌做军团长的想法。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牧歌将打破豪门晋升速度,成为跨两级直升军团长的第一人。
可以说举世罕见了。
常务们在面面相觑的时候,已经私下达成共识,陆续认可了郑玄的用人策略。
吴涵意识到,牧歌把最危险的殿后任务完美完成,等于救了破军营的命。所以破军营在报恩。这样大规模的请愿行动,肯定是破军营里生还的16个百夫长暗中协调的,这证明那些前途无量的百夫长们对牧歌心怀感激。稍有常识的人都能看出,如果牧歌能够申请到接管破军营的文件,那么收编工作一定会非常顺利。这牧歌的前途……实在太可怕了。
如果牧歌青云直上,那么吴宇的仇怎么报?这些天的忍辱负重难道要付诸东流?
吴涵感受到空前的危机感,他已经不是为了利益而坚持了,他在为了自保而坚持!
“何友德!无令而动,与哗变有什么分别!你不管管吗!啊?”吴涵就算骂人,都师出有名,堂而皇之。震怒的吴司长,顿时让破军营两千武士噤若寒蝉,鸦雀无声,只等何友德回话。
何友德低头垂手,犹豫了一阵,才慢吞吞地跪下来,整个人伏在地上说:“何友德在比邻星一味求速、求胜,过于操切,以至于率队陷入重围,置千军于死地。所幸有强兵支援,仰仗陷阵营左冲右突,死救得出。何乃罪将,难平众意,请吴司长责罚。”
这一席话,看上去像在请罪,实际上把心里话藏在画外音里,明确表达了承认牧歌拿首功的立场。何友德这几天一直在反思:”如果说我在弥沙星贪功冒进、害破军营损兵折将是敌我悬殊的原因,那么在比邻星再次陷入重围,就是自己统率力不足的缘故了。事实证明,我并非良将;而牧歌救破军营脱困,理应夺得首功,不应该为了战神殿的面子、利益而颠倒黑白。我这条命是牧歌救的,以后也不想再被当枪使。就算仕途戛然而止,也该知足了。”
何友德这一席话,看上去驽钝,实际上是一种背叛。以他钻营取巧的机敏,怎么可能揣摩不到吴涵的用意,他只是良心上过不去,才战战兢兢地装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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