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华半垂着眼,淡淡道“只要孟银秋的事能瞒下来,对外还是要做样子,受益的还是羌平王府……”
她红唇半张,似乎还有什么话要说,停顿了片刻,抿了回去。
另一边,羌平王妃怒气冲冲的拉着孟轻罗拐进竹林中,确认四下无人,抬手甩了她一巴掌。
“娘!”孟轻罗捂着被打的脸错愕的看向羌平王妃,“你为什么打我!”
“为什么打你,因为你蠢!”羌平王妃气急败坏,“你怎么敢在沈若华面前透露孟银秋的事,你知不知道她那个女子生的七窍玲珑心,若是让她猜到孟银秋的事,你父亲就完了!”
孟轻罗噎了噎,委屈的红了眼,嘟囔道“她、她哪里有那么聪明,何况她和孟银秋也早已经决裂了。”
羌平王妃看着她的眼泪,也不忍心再说什么,叹了口气道“事无绝对,总之,此事事关咱们全家的荣辱,你务必把嘴巴闭紧了,不能向沈若华透露一点关于此事的消息!否则,届时你父王都饶不了你!”
羌平王妃甚少这般严肃的对她,孟轻罗也渐渐生了惧怕,讷讷的点点头,“是,我知道了。”
孟轻罗老老实实的跟着羌平王妃去见了太后。
太后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将羌平王妃骂了个狗血喷头。
“你这个王妃是怎么做的?孟银秋一个小姑娘,你能让她偷偷跟着押运的队伍一起去了幽州!”
“她一个女儿家跟着一群男人上路,她可有想过她的身份!她是一国的县主,怎能做出如此荒唐之事,你平日里是如何管教她的?就管出这么一个逆女吗!”
太后将桌案拍的震天响,羌平王妃脸都紫了,满腹的苦水说不出来,只能认了倒霉。
没人愿意听别人呵斥,羌平王妃等太后骂累了歇息的功夫,忙不迭的告辞了。
安姑姑将人送出了寿康宫,折返后若有所思,对太后道“娘娘,奴婢觉得这事儿有些蹊跷。”
太后喝茶的动作顿了顿,“什么蹊跷。”
“羌平王府送出的粮草,比朝廷的粮草还要早到两日,而且羌平离幽州的距离,也比京城近,按理说出发的时间已经是几月前了,可是怎么这粮草送到了,羌平王才递上奏折。”
“即便是羌平王妃不关注永平县主,可是府上几个月不见她的人影,不追查也太反常了。”
太后脑中精光一闪,后知后觉的啊了一声,手中的茶盏掼在桌案上。
“没错,的确是有些古怪。看来这其中,他们还有所隐瞒……”
“安怡,你让人去查查这件事,速速回来禀告哀家。”
“是,太后。”
…
…
回到暂居在京城的住所,羌平王妃还有些缓不过气来。
若不是知道这宅子外有皇帝的眼线,她早就撒气撒个痛快了。
“孟银秋那个贱人,本妃一定不会放过她!早知有今日,当初她刚回羌平之时,本妃就应该把她杀了!”羌平王妃越想越觉得后悔,“本妃怎么、怎么就中了她的诡计了!”
当初孟银秋回到羌平,羌平王妃不是没想过杀她报仇,可是当时她的身子还在病中,孟轻罗生性叛逆,当时又正好和她发生了一些不愉快,反倒是孟银秋对她关怀备至。
她脑子一热一时心软,竟然放弃了除掉她的最好时机!
还让她从自己手里套走了府上粮库的消息和钥匙!
羌平王妃气红了眼,正巧边上的侍女端来一盏茶,她噗嗤噗嗤喘着粗气,抄过茶盏便要往地上砸。
“娘娘不可啊!”
站在她身边的侍女连忙阻拦了下来,被滚烫的茶水烫到了手腕,一边吸着凉气,一边忍耐着说“娘娘,隔墙有耳,您先消消气……”
羌平王妃瞥了她一眼,悻悻的松开了手。
侍女将茶盏放回托案上,从腰间抽出巾帕,先替羌平王妃擦了擦手。
这番举动,倒是引了羌平王妃的侧目,她寻思了片刻,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贱名云书。”侍女跪下说。
“云书……倒是个有诗意的名字,本妃记得,你曾经,在轻罗身边做过事?”
“正是,只是奴婢粗笨惹怒了二小姐,现在、现在做些杂事。”云书埋着头说。
“那日后跟着本妃吧,正巧本妃身边,还缺一个手脚勤快的。”
云书欣喜若狂的谢了恩。
退下后,方才和她一起送茶的丫鬟酸溜溜的对她说“云书,你可真是好运气,竟然能入了王妃的眼。”
云书笑而不语,眼中神情微妙。
入夜
羌平王妃等了又等,才瞧见羌平王的身影从庭院前的环廊背手走来。
她提气迎了上去,心口砰砰乱跳,声音不平,“王爷,怎么样?”
羌平王绷着一张脸,没有理会羌平王妃,径直走进了房中。
羌平王妃心里一咯噔,抛下身后的仆人,快步追了进去,反手将门合上,跑进内室。
“王爷……是不是,是不是出事了?”
“……”
“皇上说了,此事事关重大,太后大怒,一定要孟银秋和羌平王妃给个说法,大封是不会有了。”
羌平王妃听完,反倒松了一口气,“王爷,这是好事啊,左右,咱们王府的粮食,没白白浪费。”
“你懂什么,那些粮食,你知道卖给那些豪绅,能卖出多少黄金吗!现在的粮食比什么都值钱!皇帝为了赈灾,国库早就掏空了,能有这么好宝贝,那么多的粮草,就换来一些小来无趣的东西!本王——”
羌平王脸色铁青,抬起手攥成拳头,青筋都爆了出来,片刻后颤抖着放了下去。
他面色阴郁,咬牙切齿道“孟银秋那个蠢货,本王饶不了她!”
羌平王妃咬了咬下唇,有些担忧的说道“王爷……若是,那个死丫头把真相说出去……”
“她敢!”羌平王大喝一声,然后迅速压低了声线,“她再怎么说也是羌平王府的人,王府倒了她也捞不到好处,她贸然此行已经得罪了太后,离了我们她什么也不是!”
羌平王看似信誓旦旦,实则心里也忽上忽下。
毕竟这个女儿,他们俩谁也没彻底看透过。
又有谁知道,她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羌平王妃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微哑“王爷……若不然,就干脆——灭口吧!”
羌平王动作一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