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就联系好了?”我惊讶道。
“两手准备,双线进行,”马钰得意道,“怎么样,老板,你是不是得请我喝顿酒?”
确实到了晚饭时间,但我现在可没心思喝酒,这不同于前两天,为了几坛辽代古币跟古董贩子讨价还价,这是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笔生意,兴奋,激动,憧憬,还有点紧张。
“具体说说,怎么弄?”我急切地问,“从哪儿买煤,卖给谁——先等等,找地儿再谈。”
我和马钰正站在某局门口,人不少,我载着马钰,骑回她的住处,这才开始听她讲。
马钰是昨天晚上才谈妥这比生意的,货源来自一个叫“宏达”的煤场,出售煤的人,是该煤场的保卫科干事,姓赵,当然,是私运出来的,马钰已经和赵干事谈好了价格,每吨120元。
“现在市场价是150元,便宜了30,咱们有三万,可以采购250吨。”
“250吨,这么多啊?”我惊讶道,主要是没想到现在的煤炭,会这么便宜,“怎么解决运输问题?”
“雇拉煤车啊,250吨并不多,拉煤车的标准载重量是45吨,但多装5吨,一点问题都没有,不会溢出,所以只需要5台车就够。”马钰果然很懂行,连这些细节都明白。
“运去哪儿?”我又问。
“金州发电厂。”
我点头,金州和西城紧挨着,路程应该不远。
“一百多公里?”我问。
“124公里。”马钰精确地说。
“运输费用多少?”我又问。
马钰闭上眼睛,像是在心算,几秒钟后,睁开眼:“每车往返的话,840元。”
“发电厂那边的采购价格是多少?”我最后问,这个数据出来,就能算最终的利润了。
马钰喝了口水,轻笑道:“这个需要咱们去谈,正常价格的话,应该是220到250元每吨。”
我拿过纸笔,计算了一下,即便算最便宜的220元每吨,每吨差价100元,250吨就是25000元,减去运输成本:840乘以5,净利润为20800元!
我的天,投资3万,一夜之间,就能变成5万,接近7成的利润!
怪不得那些倒煤的都发了大财,简直太暴利了!
“哎,等等,不对,”我皱眉,“咱们可只有三万块,都采购煤炭了,用什么来支付运输费用?”
“笨啊你,等电厂那边结账之后,再支付给他们不就行了?”马钰跟老师教小学生似的,戳了我脑袋一下,“如果想把生意做大,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学会,用别人的钱来赚钱!”
我想了想,点点头,是这个道理,赵干事那边,因为是偷煤来卖,他肯定不会赊账,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但拉煤车这边不同,他们只负责运输,没有风险,我们又是正规的公司,可以先欠着,事后给钱。
“车找好了吗?”我问。
马钰点头:“五台车,凌晨一点开始交易。”
“需要我准备什么?”
马钰摇头:“不需要,第一次,我带着你,你看着就行,感觉有什么问题的话,你也别吱声,我来解决。”
“要不要带上周芳?她是我的合伙人。”我问。
马钰想了想:“我不建议带她,她是周局的女儿,万一出什么事情,把她卷进去,周局那边就不好运作了。”
“你的意思是说,让周芳在幕后站台,一旦我出问题,她好想办法去捞我?”
“没错,”马钰笑道,“老板你可真是个天才,一点就透!”
“不不,还得跟马老师多学习!”我拱手行礼,开玩笑道。
“我去买菜,你跟你的合伙人通报一下情况吧。”马钰挑了挑眉毛,进卧室,换了女装出来,出去购物。
我给周芳打电话,说了这个事情,周芳也很高兴,嚷着要跟我一起干,我给她讲道理,让她帮我保驾护航,毕竟是不是完全正道的买卖,马钰说过,倒黑煤不怕有关部门来查,而是怕矿区的地痞流氓来搞事情。
“好吧,唐奕,你自己小心点,一旦出事,马上给我打电话,可别自己硬来,知道吗?”周芳嘱咐道。
“放心,我有分寸。”
“对了,唐奕,跟你讲个事儿。”
“说呗。”我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看看有没有世界杯。
“中午王灿约我吃饭来着,我寻思不能暴露啊,就去了。”
我马上关掉电视,认真听周芳讲述。
“吃饭倒没什么,关键,他一直冲我笑,笑得我心里有点发毛,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什么了啊?”
我想了想,问周芳:“刘珊珊那边,有没有什么新情况?”
“不知道啊。”
“你抽空去看看,如果你暴露,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刘珊珊把你给卖了。”我肯定地说,以周芳的专业身手,不至于在跟踪、偷拍的时候被王灿发现。
“我明白了,这就去医院。”
半小时后,周芳打来电话:“刘珊珊上午出院了,我没她的联系方式,去她家找,也是人去楼空。”
我心里一紧,可别因为这个女大学生坏了事儿,但转念一想,也坏不了什么事儿,大不了被王灿发现,把他吸du的录像带给他呗,反正现在王家对于老周,已经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我安慰了几句周芳,让她再跟王灿接触的时候,小心行事,尽量别露马脚。
“好的。”
马钰做好了饭,两人吃晚饭,没有喝酒,饭后,我没走,直接在马钰家沙发上睡了,马钰睡卧室,定的晚上十二点的闹钟,这两天太累了,今晚得养足精神。
12点,我被闹铃叫醒,马钰已经醒了,换上男装,戴上假发,二人骑摩托车出发,十五分钟后,来到矿区。
前几天的白天,我来过矿区,很热闹,至少二十多家大、小煤场,这还不是西城唯一的矿区,虽然现在是半夜,也有部分煤场在通宵作业,昏黄的矿灯中,尘烟弥漫,机器在地上、地下轰鸣,环境杂乱不堪。
我们来到“宏达”煤场的后门,宏达并未进行夜间生产,场区里很安静,借着星光,能看见里面一座座堆积如山的煤炭,都是钱呐!
“车队呢?”我问马钰,一个人没有。
“没到时间呢,等着吧。”马钰下车,摘下头盔,坐在旁边的一张破椅子上,我将摩托车停在路边,跟她并肩而坐,在黑暗中静静等待。
一直等到零点四十五分,通往煤场的路上,忽然嘈杂起来,来了不少拉煤车,看灯光,至少二十多台的样子。
“还有别人来买卖?”我问马钰,我们只雇了五台车。
“当然啦,咱们只是小买卖,人家才是大买卖!”马钰笑着起身,拍拍裤子下的尘土。
这时,矿区里面也传来柴油发动机的声响,侧门被打开,借着灯光,我看见里面列着好几台黄色的挖掘机,不是普通工地里的挖掘机,要大的多,感觉能有两层楼那么高,挖掘机斗也大的出奇,应该是专门用来挖煤的(不是从地下挖煤,而是把煤炭从地面转移到拉煤车中,装车用的挖掘机)。
我又看向煤场外,车队驶进大门,停在了场内,队形很乱,却有秩序,跟随车队一起过来的,还有几台私家车。
“跟我来。”马钰拉着我,进了煤场,走向一个亮着灯的简易工棚,那些坐私家车来的人,也都往这边走,马钰我俩第一个进了工棚,里面乌烟瘴气,四个中年人正在打麻将,旁边还有两个观战的。
“赵哥,我来了。”马钰冲其中一个打麻将的中年男笑道。
那个家伙连马钰看都没看一眼,叼着烟,眯着眼,瞅了瞅牌桌上已经打出去的麻将,捡出一张“五条”,放在桌边。
“多谢赵哥!”马钰拿起“五条”,拉着我出工棚,排在我们后面的一个男子,冷眼看看我们,也进了工棚。
“啥意思啊?”我不解地问。
“一条代表五十吨,五条就是250吨,这是赵干事给咱们的配额,之前谈好了的。”马钰悄声道。
“卧槽,还有信物?搞得跟拍电影似的,”我笑忍不住道,“那要是一万吨怎么办?把桌上的‘条牌’都给咱们?”
马钰白了我一眼:“‘条’是最小的单位!代表50吨;一个‘饼’代表一百吨;一个‘萬’,代表500吨!”
原来如此!怪不得赵干事都不拿正眼看我们,原来是我们的数量太少。
马钰带着我来到挖掘机那边,她爬上去,把“五条”给了挖掘机驾驶员,然后指了指远处的几台车,挖掘机驾驶员点头,开过去,因为斗很大,一斗铲下去,差不多有10吨的样子,不到十分钟,就把我们的五台车给装满了。
“上车!”马钰带我上了其中一台拉煤车,开出煤场,顺利开出矿区,往南驶去。
拉煤车满载,速度不快,快到凌晨四点的时候,我们才到达金州发电厂,而前面,还有不少拉煤车在排队,等排到我们,已经快五点钟了。
马钰悄声嘱咐我:“待会儿你别吱声啊,我去跟他们谈价格。”
“明白。”
二人下车,走向地称(称重用的,车可以直接开上去),那里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拿着一个本夹子,负责记录,另一个戴眼镜的男子,背手站着,表情冷漠。
“电厂采购科的王科长,”马钰小声跟我介绍,旋即迎了上去,跟眼镜男握手,“王哥,好久不见。”
“哎呀,小马,你怎么亲自来了?”眼镜男对马钰倒是很热情,估计之前没少打过交道。
“不是我们公司的煤,这是我一朋友,姓唐。”马钰将我引荐给王科长。
虽然马钰不让我说话,但这个时候,总得寒暄两句吧?
“王哥你好,小弟唐奕,以后请多多关照。”我说。
王科长看我的时候,表情又恢复冷漠,只点了点头,没跟我说话。
“王哥,给个好价儿呗!”马钰掏出香烟,递给王科长和记录员。
王科长接过香烟,我赶紧掏出火机,给他点着,王科长瞅瞅我们的“车队”:“几车?”
“5车,250吨。”我说。
马钰瞪了我一眼,又笑脸转向王科长:“煤虽然不多,但质量好啊,都是一等无烟煤。”
我说错话了吗?
王科长点点头:“行,看在你小马的面子上,230。”
“我的王哥啊,”马钰笑着皱眉,搂着王科长肩膀,“我的面子就值10块钱呐?怎么也得给250吧?”
“最近煤价低,你应该知道,”王科长笑道,“240,不能再高了。”
“行,240就——”
“哎,等等。”我喊了一句,马钰回头,又瞪了我一眼,让我闭嘴。
我没听她的,走过去,悄声问王科长:“王哥,老弟不太懂行,问您个事儿,您别见笑。”
王科长瞅瞅马钰,又看向我,淡淡地说:“问吧。”
“您采购的保底价是多少?”我问。
“你什么意思?”王科长皱眉。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的采购价格,跟您向公司上报的采购价格,不是一个价儿吧?”我笑道。
“啧!你瞎说什么呢!回车里呆着去!”马钰生气了,狠狠踢了我一脚。
但王科长并没吱声,眯起眼睛,似在听我继续说下去。
“王哥,我这5车煤,确实是一等无烟煤,如果向公司报账300的话,是不是也在正常额度内?”我笑道。
王科长撇嘴:“300?省城都没这个价,最多280。”
“好,那就280,多出的50,算我孝敬您的,以后,咱们长期合作!”我伸出右手,王科长表情凝滞了足有五秒钟,才笑逐颜开,和我握手。
“小高,记上,一等无烟煤,280一吨,一共300吨。”王科长转向那个记录员,记录员点头,刷刷刷写了一行,在后面盖了个章。
“多谢。”我带着马钰步行过地称,去另一边等待。
“你这是什么操作?我怎么没看明白呢?”马钰不解地问。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我笑道。
很快,过完了地秤,财务人员结账,280一吨,300吨,给了我84000元,我数出15000,在马钰的掩护下,塞进两个空烟盒中,转回去找王科长:“王哥,谢谢你,这两盒烟您拿着。”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王科长接过烟盒,揣进了自己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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