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看看我的手,摇了摇头,示意没什么大问题,冯兵、周芳还有一个这里的管理员,三人一起“押”我去了医院,周芳陪我进去挂号,简单包扎之后,我俩从后门溜出,这里已经被人安排好了一台插着钥匙的摩托车。
“唐奕,我来开。”周芳主动请缨,我右手有伤,拧油门会很费劲。
“好。”我骑上后座,抱着她的小蛮腰。
周芳带上头盔,启动摩托车,又忽然掀开头盔盖子,回头问我:“你要不要回一趟老家,看看爸妈?”
“回家干吗?”
“回家看看啊。”
“……你什么意思?”我皱眉,“该不会想让我跑路吧?”
“不跑路,你还能怎么办?等着被判吗?”周芳反问我。
虽然还没抱够,但我还是把手从她腰间撤出,片腿下车:“我不走,如果走了,岂不是承认了我是沙人凶手?”
周芳歪着头看我,楞了两秒钟,摘下头盔,戳在后视镜上,掰开手指给我数:“第一,几十名人证,证明你当时开了槍;第二,法医鉴定,那颗沙死陈翔的子弹,是从你的黑星中射出的;第三,在场的所有人中,你是唯一的持槍者!你不是很懂刑法吗?你告诉我,这个案子,人证、物证,明明白白的,大哥,你怎么洗脱罪名啊!”
“你是那几十名人证之一吗?”我反问。
“我当时在酒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周芳皱眉。
“既然你不在现场,为什么断定是我沙的人?”
“……难道不是?”周芳疑惑。
“第一,确实他们看见了我开槍,但我是朝天放的槍,按照弹道,子弹应该落在对面的煤矸石山上才对,不可能伤到人;第二,陈翔死于黑星的7.62毫米托卡列夫手槍弹,这个我承认,但并不是从我的那只黑星中射出来的;第三,当时在场所有人中,我并非唯一的持槍者,那颗沙死陈翔的子弹,是从我身后射出来的!”我逐一辩驳,不,这不是辩驳,而是事实。
“这么说来,陈翔真不是你沙的,沙手另有其人?”周芳惊讶道。
“当时王灿在哪儿?”我问。
“跟我在sos酒吧的包厢。”
“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大概……凌晨一点多的时候。”我又问,那是案发时间。
周芳回想了一下:“他好像接了个电话,进了洗手间,等再出来,脸色就变了,笑的特别狰狞,还跟我说了一句‘将来有你求我的时候’。”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出事的?”我问。
“就在那个时候,冯哥发短信告诉我的,他当时在局里值班,东梁镇派粗所向他报告,说顺发煤矿发生了槍击案,可恶啊,那个赵德柱,跟傻子似的,怎么把你交给矿务局的人了呢?”周芳捶了下自己的拳头。
“呵,你知道东梁镇派粗所离顺发煤矿多远吗?”我笑问,周芳摇头。
“我之前看过地图,至少五公里。而,从我们和陈翔遭遇,到他被槍击,我被赵德柱抓获,却仅仅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这说明什么?”我自问自答,“说明赵德柱,早就埋伏好了,就等着我开槍之后,出来抓我!也就是说,赵德柱跟这起事件的主谋,是一伙儿的,他并不是你们的人!”
我去跟陈翔“交易”之前,周芳在马钰家跟我说过,说这个赵德柱是老周的老部下,很可靠,让我出事了找他,可靠个屁,我记得很清楚,那个用槍托砸我后脑勺的家伙,就是这个赵德柱!
“幕后主使是谁?”周芳问。
“我分析是王灿,他在马钰家里装了窃听器,走,咱们这就去马钰家!”我说,这是计划的第一步,先搜集证据!
周芳茫然点头,她了解的真相没我多,这会儿,也只能配合我。
在路上,周芳告诉我,马钰被关在了四合看手所,马钰的罪名,只不过是参与倒煤,最多拘留15天,我用周芳的手机,给老周打电话,让他先设法把马钰给捞出来,免得她在里面出什么事儿,这个倒不难,老周听出了我的弦外之音,问我:“你不想走了?”
我让周芳开慢点,发动机噪音有点大。
“周叔,不是我不想走,而是我不能走。我一走了之,可你们怎么办?私自放我逃走,你会受处分,而且,我也会背负一辈子的逃范标签!人,不是我沙的,这个锅,我不会背!”
“叔相信人不是你杀的,可谁能证明?”
“我。”
“你怎么证明?”老周质疑地问。
“只要证明沙手另有其人,而且,揭出整个事件的幕后元凶,就可以证明我的清白。”我说。
老周沉默了几秒钟才说:“孩子,我只能给你两小时时间,如果你不走的话,两小时,你必需得给我回来!”
“我知道,谢谢周叔。”我挂了电话,把手机塞进周芳口袋,拍了拍她的头盔,“骑快点!”
到了马钰家小区,我先从楼下往上看了看,灯亮着,亮着是正常的,因为昨晚我们走的时候,并没有关灯,上楼,我掏出钥匙,刚要开门,借着走廊里的灯光,我发现门锁旁边,又出现了几道划痕,上次发现痕迹后,我让马钰把锁给换了,这是新锁,难道又被撬了?
我开门进屋,直奔沙发边的垃圾桶,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出来,仔细翻找。
没有!那个窃听器不见了!
我将茶几挪开,下面也没有,我又把两室房间搜查一遍,查其他有可能放置窃听器的地方,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不过,我在卧室吊灯上,发现了几枚新的指纹,吊灯位置不低,平时我和马钰不会去碰,上面又落了不少灰,所以指纹看起来很清晰,除指纹之外,我还发现了一个疑似被软铁丝捆绑过的痕迹,这里应该也被安置过窃听器,只不过,已经被人给摘走了。
王灿擦皮股擦的很及时嘛,这么快就把器材收走。
没关系,我还可以去找其他证据。
我和周芳出门,直奔东梁镇顺发煤矿,也就是昨晚的案发地。
到了煤矿门前,陈翔滚落山下的地方,被围了一圈松散的警戒线,并无警戒人员,我让周芳在山下等着,我爬上煤矸石山,先来到我昨晚开槍的位置,四下里寻找。
彼时的侦查手段,没有20年后那么细致,更何况当值的调查人员,是东梁派粗所和矿务集团的保安部门,并不是专业的井查,所以,我的弹壳依旧躺在煤矸石堆里,也就不足为奇了。
总算逮着一个漏洞,我用杜海峰那把水果刀将自己的衣服割下来一块布,用布捏起弹壳,包好,又上山顶,寻找另一枚弹壳,可找了半天,却没有找到。
难道,那颗弹壳,被射手给捡走了?不太可能,刚射出去的弹壳温度贼高,很烫手,射手没法立即捡起,而当时他的第一要务,应该是赶紧离开这里。
所以,我推断,弹壳还在山上。
我用周芳电话的“手电筒”功能,又仔细寻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正欲放弃,我忽然发现一处明显被人趴过的痕迹,因为煤矸石山顶是松软的,每踩一脚,都会留下凹陷,整个人爬在上面,也会留下痕迹。
我模仿这个人的姿势,趴在痕迹里,往山下看,距离陈翔死亡的地方,有七、八十米远,如果用加长槍管的黑星来射击,完全在射程内,可以轻松瞄准。
我摆出姿势,大概确定当时加长黑星的位置,黑星的抛壳方向,是右上方,卧姿射击,弹壳能抛出三十厘米远,我用手划出三扎远的位置,扒拉开几块煤矸石,一枚黄铜弹壳,赫然躺在那里!
一定是射手为了掩盖射击真相,想带走弹壳,无奈弹壳太烫手,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用煤矸石把弹壳给埋了起来。
我又从衣服上割下一块布,将这枚弹壳包起。
下了山,我兴奋地给周芳展示两颗弹壳。
“这能证明什么?”周芳不解。
“证明当时确实有人在山顶开槍啊!”
周芳抱着胸:“那又怎样?只有你知道山顶有人,别人都没有看见,一颗弹壳,可不能帮你洗脱罪名,除非——”
“除非我找到那个射手,还有他的那把黑星,将两把黑星、两颗弹壳以及射死陈翔的子弹,都送去省汀检验,就能证明那一槍不是我,而是他开的!”我知道这个流程,找到两颗弹壳,只是第一步而已。
“那你怎么找另一把黑星和那个沙手?”周芳问。
“先回医院吧,时间不多了,免得被人盯上,这两颗弹壳,算你找到的。”我把“物证”交给了周芳。
回到医院,我们从后门溜进去,从前门出来,冯兵惊讶地看着我:“你怎么……出来了?”
他也以为我会跑路。
“手没什么事,咱们可以回去了,冯井棺。”我笑道。
至少,经过今晚的事情,我的命暂时保住,而且还让周家相信,槍杀陈翔的确实另有其人,这样会增添周家人帮我到底的决心和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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