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魏恒随口叫了一声,立刻就有一名男子突然出现在面前,恭敬行礼:“公子,樊在此。”
魏恒问道:“宋国公是姓墨的吧?”
樊恭声道:“是,宋国乃是北方移民受封于宋地,祖上乃是当年将江山让与大周的先商后裔。”
“我记得,商人自称是玄鸟后裔?”
“公子记得不错,商人有歌谣流传,‘天命玄鸟,降而生商,汜水麒麟,佑我商民’,麒麟与玄鸟,都是商人供奉的祖先。”
“好,我知道了,你退下吧,”挥手让人退下,魏恒沉思道:“为何总觉得墨姓和麒麟有种莫名的联系?墨麒麟吗?可是太古图鉴中,似乎并没有麒麟的图鉴……说来也是奇怪,怎么一种都没有呢?”
思索片刻没有结果,魏恒将手一搓,便将手中竹简化为粉末,拍了拍手,直往自家修行的静室中走去。
进了静室,以数千斤重的困龙石封住门户,魏恒在静室中央的蒲团上盘坐下来,闭目调息。
这静室布置简单,除了一个蒲团,一张茶几,茶几上除了一套茶具,还有一个铭刻玄奥符文的**,非是道门之物,乃是魏氏的佃户在田地里挖出来,献了上来,被魏恒看到觉得有趣,就拿走把玩。
不知道什么原因,平日里很是简单的入定,今天做得格外困难,魏恒闭着眼眉头紧皱,黑暗之中,似乎总有什么东西要来到面前。
迷迷糊糊过了许久,突然有一声暴喝在脑海回荡。
“红云!可还记得当年紫霄宫中旧人!”
如同一道惊雷劈过夜空,黑暗突然被红光驱散,魏恒猛然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那放在茶几上的**。
平日里普普通通的**突然就吸引了魏恒的全部注意,就在他的注视中,**平平飞到了面前,悠然旋转,明明没发现丝毫法力波动,却偏偏有阵阵禅音在静室中回荡,驱除外魔,灭杀心魔,凝神静气,收拢杂念。
魏恒原本有些浮躁的心情突然平静下来,双手在盘起的双腿膝上垂下,掌心向上,五指弯曲,成了个奇怪的姿势,**继续旋转不休,静室中似乎有风吹过,魏恒心头便浮起一篇玄奥高深的功法。
双手变幻动作,魏恒跏趺而坐,一手虚握成拳直指上空,另一手上举于胸前,手指自然向上舒展,手心向外,轻喝一声:“唯识唯我,八九玄功!”
世间方士流传,天下炼气士以仙凡区分修为境界,有炼气四重,又有凡三仙四两种区分,引气入体、炼气化神、练神返虚乃是炼气前三重,功行圆满,也就是方士巅峰。
自从天庭建立,世间炼气士便有雷劫,返虚之后,历经四九天劫,便能褪去凡胎,晋升仙位,所谓炼虚合道,便是仙人境界,又有真仙、地仙、天仙、金仙之分,只是听说,从未见过。
晋侯供奉,便是方外之人,自言山中修行三千年,如今也不过是返虚巅峰,度过两次小天劫就耗尽了一身法宝,自觉活不过下次雷劫,所以下山享受红尘富贵,也还有数百年快活日子,晋侯因此奉为上宾,有求必应。
诸侯国中的供奉大多都是如此,天下间唯有大周的供奉,乃是根正苗红的阐教弟子,玄门正宗,地位尊贵,也不会给诸侯当供奉。
魏恒自从得到【三坟】宝典,能让晋侯的供奉也为之忌惮,就是他已达到返虚境界,供奉修炼了三千年才返虚,魏恒十六岁就返虚,不管怎么对比,都会让人觉得前者怕是修到了狗身上去了。
换句话说,就算是条狗,修炼三千年估计也返虚了!
摆出这个奇怪的姿势后,魏恒头顶三道神光一放即收,接着他双眼睁开,眼中瞬间掠过的,是沧桑无奈,是劫后余生,是恍惚间沧海桑田,时空变换的茫然无措。
过了许久,魏恒才将**放回桌上,对着**行了一礼:“红云谢过圣人恩典。”
**一动不动,已经回溯三生,找回记忆的红云也不在意,将**收起,看着自己如今的身体,长叹道:“前尘过往,都已过去,红云已经不在了,我如今便是魏恒,有恩于我者,涌泉相报,有仇与我者,势不两立。”
法力大进的魏恒浑身气息收敛,看起来平平无常仿佛凡人,没了之前那种虽近尤远的疏离感,起身随手拨开困龙石,大步走出了静室,唤来下人说道:“去打探清楚宋国使者落脚的地方,速速回报于我。”
……
曲沃城中,诸国使者落脚的馆阁中,宋国使者端坐在房间中,目不斜视,坐姿极正,表情却不好看。
旁边有随从正在劝着:“使者,晋侯不愿接见我们,这是晋侯无礼,并非使者之过。”
宋国使者冷哼道:“我奉宋公之命出使晋国,晋侯不见,是羞辱我国,我不能完成宋公之命,乃是有愧职责,令我国被辱,又愧对王事,岂能说我无过?你去给晋侯府递信,若是晋侯不见我,我便撞死在晋侯府外,我要看看堂堂万乘大国,是否要让别国使者在王城血溅三尺!”
“使者何必如此刚烈,事情并非没有转机,”门外突然有人朗声开口,使者一惊,随从连忙过去把门打开,就见魏恒正微笑站在门外。
使者起身将魏恒迎了进来,疑惑道:“不知阁下是何人?”
魏恒拱手道:“魏氏公子恒,前来拜会使者。”
宋国使者动容道:“原来是上卿魏襄的长公子,公子前来,可有指教?”
魏恒笑道:“指教倒是没有,使者所困,不过是晋侯不肯召见使者,此事对我来说很是简单,只要请家父提上一句,明日使者便能上殿,可是上殿之前,我想问使者,宋公所求之事,使者可有把握说服晋侯?”
宋国使者犹豫了下,还是坦诚道:“毫无把握。”
魏恒笑着道:“使者明白就好,我说句不合适的话,晋国带甲数十万,战车万乘,诸侯之中即便以齐、楚、鲁、曹、秦之强,依旧不能比,宋国可有甲士十万?”
“并无。”
“战车可有千乘?”
“也无。”宋国使者涨红了脸,感觉遭到了戏弄,暗想着魏恒要是再这么说话,自己就要翻脸了。
魏恒却没继续,反而叹了口气:“正是如此,晋侯乃是周室武王嫡系后裔,眼中只有公卿,即便是秦伯、鲁公、曹侯,也被他言语轻慢过,宋国不过是南移之民,即便灭了卞、蔡小国,也不过是千乘之国,如何能让晋侯重视?”
宋国使者反问道:“既然如此,公子有何教我?”
魏恒笑呵呵道:“我听说齐国国君齐侯近日与臣子议事时感慨,提及大周先王十六子之母乃是齐侯亲姑,不过自从嫁到西岐,已经多年没有回过故乡了。”
宋国使者神色微动,向魏恒大礼致谢:“多谢公子指点,等拜会过晋侯,无论此行成败,我都将尽快赶回国中,回禀宋公。”
魏恒坦然受了一礼,淡然道:“辛苦使者,且代我问候宋公。”
宋国使者点了点头,又有些不确定道:“公子,不知为何要前来馆阁,指点在下?”
魏恒淡笑道:“魏某祖上与麒麟颇有渊源,这只是我私人行为,至于相信与否,自有使者和宋公判断。”
宋国使者按下疑心,再次道了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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