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觉得可笑。
给那人买院子,买红宝石,给自己一串破珠子。他什么意思?自己比那人要低一等吗?
红玉嗤之以鼻,转身就走,完全没顾及何思敬发白又沮丧的面色……
事实红玉要比何思敬沮丧得多。
因为就今天白日的时候,刘虎又来找她了。
“你妹子不是有了安置了?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呸!我妹子是个傻的,你以为老子也是?拿个房子圈养起来算怎么回事?她没有名分,孩子就是野种!何思敬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可他休想。”
红玉低笑,这都不满足,还真想要进门呢?
“那你去找他说啊,找我做什么?”
“何思敬那孬种!他给程家做事,何家也是依附程家,而这家里姓程的,只有你!我若没猜错,何思敬压根就没敢告诉你,他与我妹子的事吧?这狗畜,老子找他能管用?你是主母你说了算。只要你让我妹子进门,我保管这事就这么算了。你们不亏的,每月给我几十两银子就成。这点银子,对你来说就是九牛一毛。我妹子肚子很快遮不住,我给你三天时间。我等你好消息。”
红玉愣愣坐着,不知喜怒。
刘虎离开不久,盯住了春萼的下人也来回到:
住在春萼隔壁的妇人嚼舌根,被春萼那小丫头听到,两人便起了争执。那小丫头性子烈,一言不合竟与妇人打了起来。
妇人恼火,大骂不过是个不要脸外室,下贱下作云云。
小丫头为壮声势,不小心漏了嘴,既说到了自己主家姓何,又提到了自家小姐已有身孕,很快就要母凭子贵。
又在被妇人骂了几句后,小丫头又漏了句京卫指挥使是她家小姐亲戚,今日仇,他日定要报……
程红玉听得太阳穴突突跳。
再这么下去,这个丑,很快便将浮出水面盖不住了。
想到何思敬拿出的那条最多值百两银子的珠子,她突然觉得,或许,让春萼进门也没什么不好的。
如此那般,他不用偷摸往外边跑,不用偷摸把银子贴补出去,何家程家也不怕丢了脸面,她也不用畏首畏尾担心这个那个。
她也不用劳碌了人手天天跟在刘虎那村上,春萼那院外,弄得个个疲累不堪还有口难言。不用讨人嫌,也不用劳碌紫玉总来做和事老。
刘虎得偿所愿,他妹子在何家手里,也不怕他再使什么幺蛾子。春萼在眼皮子底下,一举一动皆在掌控。自己是主母,完全可强压她一头。
何思敬也得偿所愿,那以后也不用再争吵了。
孩子也有了,他有了长子,自己的压力也小了。自己那婆母也不用急了吧?
反正感情也破裂了,也不用再顾忌他先前不纳妾的应承。
与其难听难堪难看,不如成全了他们吧!
原来,自己吃点亏,退上一小步,便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呢。
自己一人难过,总好过连累了一大群人难熬。
她一人独坐院中。
一整夜……
一早,她踱步去了何思敬所在的前院。
她想好了,打算与他说说春萼了。
而何思敬正在匆匆忙忙往外走,说是有批货出了问题,他要赶去瞧一眼。
他见红玉一脸憔悴,顿生心疼,上来搂了红玉。
两人许久没有过肢体接触,这么一个拥抱,既相近又觉疏远。
红玉心头有挣扎也有痛。
“何思敬,我看中了一套红玉首饰,你买给我好吗?”她突然就想问一问,似是下意识还想给自己找个希望。
“哪里看中的?”他点头。“我去买。”
“城北,聚宝斋。要价一千八百两。我觉得,一千两到一千二百两之间就能拿下。”试探……
何思敬张了张口。
“红玉首饰吗?可我记得,你已经有一套红玉首饰了啊。”
“红玉配我名,哪能嫌多?”
“红玉,”何思敬走上前来。
“咱们挣银子不容易。我和你不一样。你家里是有钱,可我,只是在程家手下打工。那么贵重之物,咱们是不是可以省下银子用到更适当的地方?”
“比如呢?”给你纳妾?给你找外室?
红玉深吸一口:“咱们不缺银子。可我知道,紫玉出手一向大方。你谈妥的每一笔买卖,赚头的两成她都是直接给你的。”
四目相对。
何思敬想的,是那日推开门,红玉铺了满桌,那压根戴不着的首饰。够多了。
红玉想的,是这些日子,不算程家开给何思敬的工筹,就是他拿到手的提成,都已经超千两了。
“红玉,咱们还得过日子。以后还有很多要开销的地方。”
“你是没银子,还是舍不得给我花?”
“你说什么呢,我保证,等我再挣半年银子,我给你……”
“何思敬,你没回答我。”
“是,我没那么多银子。”
“你撒谎。我娘离京前,还给你塞银子了吧?紫玉也没少贴补你吧?加上咱们成婚后,我留给你的四分之三的红包礼金,你身上至少该有二三千两银子。银子呢?”
“我每天都有开销的。而且,我正有话要与你讲,待……”
“你闭嘴!”红玉打断,推开了何思敬。
“你把银子都拿来买房子养外室了是不是?你不是没银子,你是不舍得给我花钱。你对那人一掷千金好阔绰,对我就拿一串珍珠打发哄骗是不是?她能给你生孩子,所以比我有用是不是?你把我放在眼里了吗?你是想孩子生下来才让我知道你丑事吗?你要我成笑话吗?”
窗户纸到底被捅破了。
短暂的一滞。
“不是,不是,不是!都不是!”何思敬接连强烈否认。“红玉,算我求你。今晚我给你完整交代。这事说来话长,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等我回来……你等等!”
可红玉却在听到他说出第一声“不是”时便已转身了。
她只觉得自己完全可笑,竟还抱了希冀。
她平复了心情,给紫玉送去了一个口信。而紫玉的回答让她再次失笑。
“可不是,我是何府女主人,都是我该做的,何必问过其他人?”
红玉快速安排了下去。
一顶小轿出去了。
待何思敬收到消息,已是日落时分。
匆匆赶回时,夜色已临,人已被抬进了府中。
“程红玉,你怎会如此胡闹!你这擅作主张,真是任性到家了。你知道你都做了什么吗?”何思敬声嘶力竭的咆哮后,头也不回冲了出去……
红玉则泪流满面。
他还不满足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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