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客官,住店还是用饭?”一个眉眼精灵的伙计殷勤地小步快跑上前,接过了禹天来手中的马缰绳。
“用饭,也住店。”禹天来随口答了一句,同时打量着眼前这座墙壁坚厚,像堡垒多过像客栈的建筑,又看着大门前一根旗杆上迎风飘扬、书有“龙门客栈”四字的幌子,低声自语道,“居然当真唤作‘龙门客栈’,有趣……”
这时那伙计正上下打量禹天来起来是这匹马,脱口赞叹道:“客官骑的好一匹宝马。”
禹天来回头望了他一眼,赞道:“你眼力不错,待会儿要好生照料它。”他如今骑乘的却是当初赤龙的那匹嘶风赤兔马,自然不是凡品。
那伙计忙道:“请客官尽管放心,小人一定用最上等的精料小心饲养。”
禹天来一面往客栈中走,一面似是漫不经心的问道:“你们这龙门客栈的老板可是姓金?”
那伙计有些诧异地答道:“客官怕是记错了,我们老板是姓屠的。”
“哦,或许真是我弄错了。”禹天来若有所思,随手丟了一小块银子要那伙计仔细照看赤兔马,自己举步进了这座“龙门客栈”。
刚一进门,便有一股喧嚣的声浪与各种古怪气味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此刻店内有三四十名客人,却有大半神气精悍又佩剑悬刀,一看便是江湖中人。这些人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又片刻不停地吆五喝六,各种酒桌上的荤段子乱飞,喧笑声几乎要将客栈的屋顶都掀飞了。
又有一名伙计跑上前来招呼禹天来到一副空座头落座,一面用抹布擦抹桌面,一面赔笑问道:“客官要吃些什么?本店的特色肉包最是有名,过往客人尝过后都赞不绝口。客官可要点一盘尝尝?”
禹天来解下腰间佩剑往桌子上放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摇头道:“我不喜荤腥,来一壶酒和几个清淡小菜即可。”
“好嘞,客官稍等。”伙计答应一声,快步往后厨走去。
这时客栈内的喧嚣渐渐平息下来,那些江湖客都停止了说笑,目光都落在禹天来放在桌子上的那柄“青冥剑”之上。
禹天来虽然察觉这些人的目光中似有不善之意,却只是安然端坐并不放在心上。
片刻之后,那伙计用托盘捧了酒菜出来,安置在禹天来的桌上。
禹天来又吩咐他帮自己准备一间客房,便悠悠然地自斟自饮起来。
“敢问阁下,”终于有人走来禹天来身边,却并非那些横眉竖目的江湖客,反而是一个二十余岁斯文书生模样的青年,“这柄剑可是近来诛杀无数马贼的‘青冥剑’?”
禹天来放下杯筷起身还了一礼,瞥了一眼那书生腰间那柄沉甸甸绝非寻常装饰之物的佩剑,左手轻轻抚着剑柄答道:“不错,此剑正是‘青冥剑’,阁下有何见教?”
那书生的脸上现出一丝喜色,拱手道:“如此说来阁下便是禹天来禹兄了?在下清江派方凌,听闻禹兄剑荡大漠所向披靡,心中不胜仰慕。今日有缘得见尊颜,欲与兄台切磋一下剑术。”
“是‘快剑’方凌!”
禹天来听到座中有人低声惊呼,显然眼前这方凌在武林中颇有声名。武林中人只有起错姓名却没有起错绰号的,此人既然有“快剑”之名,剑法之快自然有些可观之处。他此次出山本就有试剑天下以洗炼剑术之意,有人主动送上门来,自是求之不得之事。
“方兄有此雅兴,在下自当奉陪,请!”
两人都没有出门的打算,便将这客栈的厅堂作为比剑之所。
四周的客人们也都自觉地退后了一些,围成一个大圈子观战。
最妙的是客栈的伙计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也并不上前来干涉,反而站在人群后面跟着看热闹。
蓦然间,伴着两声长剑出鞘的铮鸣之声,两道森亮剑光如同漆黑夜空中的两道闪电划破虚空。那一瞬间剑上迸射的夺目光华刺得所有人不由自主地闭了一下眼睛。
等到众人重新定睛观看时,却见两人仍保持着对面而立的姿态,但手中的长剑都指向对方咽喉。
再仔细看时,又发现方凌长剑的剑尖距离禹天来咽喉尚有寸许距离,而禹天来“青冥剑”的剑尖已经似触非触地挨上方凌咽喉的皮肤。
如今禹天来以剑气杀人、滴血不染的手段已经传扬开来,大家也都确信只要他剑气一吐,便可取了方凌的性命。如此一来,胜负已一目了然。
此情此景令众人无比惊骇,以禹天来如今的名声,能够战胜方凌倒也不算奇事,奇的是他竟然以快剑对快剑,一招之间便用方凌最擅长的手段将其击败。这令人不由得对他生出高深莫测之感,其中一些打着不良念头的人悄悄息了心思。虽说是人为财死,但在明知必死时,绝大多数人终究还是觉得自己的性命更珍贵一些。
方凌僵立半晌,脸上神色亦时阴时晴不断变幻,最终颓然叹息一声,垂下指向禹天来的长剑道:“禹兄高明,在下心服口服。”
禹天来亦收剑归鞘,拱手笑道:“承让,方兄快剑,实在令在下大开眼界。”
他此言倒是由衷而发,对方的剑术和修为都弱他不止一筹,但是只以这一手快剑而言,方才他已经用出自己那十四路剑法中以迅捷称冠的“电剑心诀”,竟也只稍稍胜出一线,由此已足见其高明。
在方才交手的一剑之中,他已经凭着自己远胜常人的五识观感之能,将对方这一剑由里到外观察得清清楚楚,待日后详加推演融入“电剑心诀”之中,必定能使这一路快剑的速度提升到一个新的境界。
方凌却不知此中缘故,闻言脸上现出羞惭之色,连连摆手道:“在禹兄面前,在下还怎敢号称‘快剑’?以后再也休提!”
两人又寒暄几句,方凌向禹天来道了一句:“多有叨扰。”然后便唤伙计来结账离开,倒也没有出现传说中不打不相交的情节。
其实这才是最正常的现象,在分出了胜负的情形下,落败的一方总免不了尴尬。若还能凑上前来与击败自己的人攀交情,那此人若非是几乎已经在人间绝种的真君子,只怕便是另有居心了。
禹天来一面回味方才对手出剑时运劲发力的细节,一面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刚刚坐好,忽听门口有人高声道:“老板回来了!”
禹天来循声向门口望去,却见门口走进一男一女。那男子年约四十,身形之魁伟剽悍不逊色与前世的鳌拜;女子则只有十七八岁年纪,生得体态娇小,神情怯弱,被那男子半抱在怀中,却似被狰狞猛虎按在爪下的一只可怜羔羊。
见到这座客栈的老板是如此一个彪形大汉而非记忆中风情万种的老板娘,禹天来摇头轻叹,口中以微不可察的声音自语道:“此‘龙门客栈’果然非彼‘龙门客栈’。”
(https://www.yqwxw.cc/html/115/115219/24847867.html)
www.yqwxw.cc。m.yqw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