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泽城。
“六皇子请回吧,陛下说了这几日谁都不见!”
御书房门口,一身素服的星魂闭着眼睛,淡淡的开口道。
低着头的云奕眼中闪过一抹奇特的色彩,微微皱了皱眉头,可是很快恢复如初,向着星魂恭敬的一拜,语气至诚的说道:“那我先回去,父皇那里还请先生多加费心”
星魂淡声道:“应该的!”
云奕抬起头来,眼中有淡淡的悲意,眉宇间亦是无法掩饰的担忧,他向着御书房深处看了一眼,深深的吸了一口,这才转身离去,背影看上去有些落寞。
待到云奕远去之后,星魂向着两边的守卫沉声说道:“从现在开始,无论任何人前来都不必再报,一律回绝!”
守卫轰然称是。
星魂转身向着房内走去,片刻后来到御书房中,看着站在书案前盯着那副奇怪山水画一动不动的云连天,他暗自一声轻叹。
“老六走了?”
云连天轻声说道,只是那声音中有一种淡淡的沙哑。
星魂恭声说道:“回陛下,六皇子已经走了”
云连天轻哦一声,不再言语,至始至终身形都未移动分毫。这样的气氛无疑很是压抑,好在云连天很快又开口了
“你觉得老六怎么样?”
星魂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抹复杂,这样的问题,实在让他有些难以回答,他略作沉吟,低声说道:“陛下胸中有山河,想来对于各位皇子的品行能力,早已了然于胸,臣就不便在此妄言了。”
对于星魂这种毫无意义的圆滑回答,云连天不置可否,只是片刻之后接着问道:“你觉得老三的死,跟他有关吗?”
星魂身形又是一震,不过这一次却皱起眉头,有些疑惑的看向了云连天,不知对方为何有此一问。
云连天没有继续开口,似乎在等待星魂的答案,后者沉思片刻,沉声说道:“臣觉得可能性不大!”
说完这句话,看到云连天依旧没有开口,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星云暗中咬了咬牙,露出一副豁出去的神色,继续开口说道:
“虽说帝王之家皇子相残乃是古来有之,可无论是明争还是暗斗,不到最后时刻,都不会轻易铲除对方。这所谓的最后时刻,通常便是皇位交替之时。”
“可是如今陛下如今正直春秋鼎盛,龙威浩荡,威震四海,根本不存在皇位交替之说,几位皇子更是天资聪颖,机智过人,万万不会做出如此昏庸的决定,所以臣以为......”
说道这里,星魂闭口不言,可是所要表达的意思,已经是再清晰不过。
云连天轻叹一声,似是喃喃自语又似是若有所指的说道:“几个皇子之中,论武学天赋当属老五最佳,可惜他心性太过淡泊,对这权利之事毫无兴趣。”
这句话落下,他终是收回了落在墙上那副山水画上的目光,缓缓转过身来,看向星魂,片刻后再道:
“除了老五便是老三和老六,这两人天赋心性都各有千秋,一个城府够深,一个心性够狠......可惜一个死了,一个却......”
星魂轻叹道:“陛下节哀!”,可是眼中却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疑惑。云连天对于已逝的三皇子云泽的那句可惜他懂,可是对于六皇子云奕的那句可惜他就不懂了。
不过皇家事知道太清楚绝对不是一件好事,星魂深知这一点,因此断然不会开口询问。
云连天显然也不愿在此事上多言,他略作停顿,忽然开口问道:“有查到那个林修的下落吗?”
星魂缓缓摇了摇头道:“目前还没有,陛下,您就这么确定那个叫林修的青年没死?他若是没死,为何没有从道陵中传送出来呢?”
云连天缓缓踱至窗前,凝视着窗外的天空,喃喃的说道:“他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星魂眉头紧锁,却也不再多言。他对云连天的判断向来信服,虽然此时不理解,却也不代表不信。
只是他忽然想起一事,连忙开口道:“陛下,有一件事想必陛下会比较感兴趣”
“哦?何事?”云连天眉毛微挑,看向了星魂。
星魂道:“青衫墨旬走出了八百里洞庭!”
云连天眼中忽然爆发出一道奇特的光芒,盯着星魂,片刻后微微眯起了眼睛,喃喃说道:
“连遁世数年的儒圣都重新入世了,有意思。怎么?难道他没去西皇山?
星魂点头道:“陛下果真料事如神,有人见到他在西北之地,连天塔东南数千里处现身过”
“连天塔?”云连天猛然皱起了眉头,面露凝重之色,他在书房之中轻轻踱了两个来回,猛然抬头道:“传朕旨意,令魏景龙即刻启程前来见朕,就说朕有军国大事与之相商”
“另外......将青衫墨旬出现在西北之地的消息告诉龙子鸣,子鸣会知道朕的意思的”
星魂抱拳躬身,领旨前去。待到其离开片刻之后,云连天看着窗外略显朦胧的天空,喃喃的说道:
“景龙啊景龙,你这又是何必呢?”
......
......
后宫一座看上去有些破败的院落之内,一名宫装妇人静静的坐在石凳之上,盯着脚下不远处的一株粉色的小花出神。
这妇人三十出头,皮肤白皙,面容姣好,可是却不施粉黛,未经装扮,即便是身上所穿也只是一袭普通的素裙,这样的打扮出现在这样一处破败的院落之中,已经清晰的说明她的处境不是很好。
而事实上,这素装妇人此时眉头微蹙,眉宇间似是有化不开的忧愁,让她看上去的确显得有些憔悴。
她盯着那株小花看了半响,轻叹一声,随即喃喃说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微凉的夜风中多了一声叹息。
妇人的身前多了一道影子!
她蓦然一惊,随即猛然抬头,待看清来人之后微微一愣,反应过来后脸上却没有出现那种臆想之中的慌乱,反倒快速平静下来,平静的如一汪寒潭古水一般。
她随意整了整身上的衣衫,动作有些机械的就要下跪,云连天却淡淡的说道:“免了吧!”
说完面无表情的向前走去,径直经过妇人的身边,看也没有看她一眼,最后在其身后的石桌旁边坐了下来,抬头看向夜空,目光逐渐迷离。
妇人回了一声:“谢陛下!”,只是那声音之中不但没有应有的恭敬,反倒有一种敷衍之意。说完之后她便在一旁站定,微微低着头,目光不知看向何处,却同样一语不发。
两人就这样沉默不语的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终是云连天打破了沉默。
他收回了看向夜空的目光,落在妇人的身上,左眼猛然眯了一下,沉声说道:“近来可好?”
妇人平淡的有些冷漠的说道:“托陛下的福,一切安好。”
云连天眼中闪过一抹痛苦之色,语调却依旧平淡的说道:“你还是忘不了他?”
妇人如古井般的眼眸之中终于兴起了一丝波澜,她瞥了对方一眼,冷声道:“陛下何必明知故问呢?”
云连天的脸上升起一抹怒色,可是却依旧努力压制,语调有些轻颤的说道:“为什么?朕贵为天子,能给你无上的荣耀和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你为什么非要背叛朕,竟然还......”
云连天双拳紧握,手上青筋暴起,身上的衣袖无风自鼓,身后不远处的一棵枯树在一阵“咔擦”声中,断落了数根枯枝。
似是因为那枯枝断落的声音让云连天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他猛然闭目,深吸一口气,片刻之后,院落中恢复了平静。
妇人的面色自始至终都很平静,她轻轻将额前几缕被狂风吹乱的秀发挽至耳后,淡淡的说道:“这种事,和富贵无关......你权倾天下,或许能得天下人,却未必能得天下心”
看着妇人脸上的平淡,云连天淡淡的说道:“我将你囚禁在此十七年,连你亲生儿子都以为你已经死了,你恨不恨我?”
妇人淡淡的说道:“这件事说到底是我先对不起你,所以我没有资格言及恨字!”
云连天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奇特的光芒,喃喃的说道:“不恨吗......”
说完这三个字他蓦然抬头,眼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疯狂,他的面色忽然变得有些狰狞,声音有些嘶哑的说道:“看来,我还是太仁慈了”
妇人终于微微变色,沉声说道:“你想做什么?”
云连天冷笑道:
“你会看到的,希望到时候,你还能像现在这样淡然”
妇人猛然睁大了眼睛,似是想到了什么,惊的花容失色,再也无法保持方才的淡然,她猛然跪在地上,悲呼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有什么你冲我来,求你不要伤害他们。”
云连天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知道吗,你越是这样在乎,我越是无法释怀......现在觉得你错了,呵呵,晚了。”
“求求你,我求求你,不要伤害......”
妇人一阵悲呼,可是忽然发现石桌旁边已经失去了云连天的身影,她微微愣住,片刻之后一下瘫坐在地上,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狂涌而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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