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突袭(1 / 1)

作为一名拥有少年身体的大叔,程锋谨慎的没有从大门出去,选择踩着猪圈边沿、踮脚翻墙而出。

小猪猪的偶尔哼哼,正好掩盖了少许动静。

落地观察,去跤场的方向得从自家大门经过,可程锋有种强烈的预感,大门外面有埋伏!

怎么去跤场?

不走官道可不行,这宋代的生态相当好,道路两边草丛里,毒蛇数量可是后世的百倍,晚上谁敢从野地趟着走?程锋随手拿了件谁家晾晒的粗布,胡乱裹头上,悠哉悠哉的走向院子正门,几步就到。

借着月牙洒下的微光,眼角一扫——有一个人倚在院门边守着,右手放在怀里,体型精瘦,肯定是鱼鳅儿!程锋波澜不惊的走过······

鱼鳅儿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警觉的回头看向路中,这时候只见到程锋远去的背影。

对于这个路过的背影,鱼鳅儿突然有种诡异的胸闷气短······他摇了摇头,再看去时,那背影已经走远······

——

“万幸万幸!小心驶得万年船,老年人的谨慎能救命!“

程锋长出了一口气,他现在身体有伤,一直躺尸又导致两顿饭都没吃,状态很不好。如果走大门出来被鱼鳅儿突袭(这小子怀里绝对有利刃),那程锋就几乎确定是“穿越”游戏中死的最快的'骰子'了,才复活了半天而已。

脑海中的记忆,随着路边熟悉的景物一点点被连接起来。穿过一座村庄,就看见伊川县城城墙,跤场在城门左斜对面,城里面地界金贵,跤场需要的场地面积大,就只能建在城外了。

而相扑就得在城里的大宅院中厅进行,需要可控的封闭空间,男女相扑手赤身露体,都只穿一窄条兜裆布。宋代掼跤、相扑这类角力游戏特别兴盛,洛阳跟汴梁的两京地区自然是高手最多。

跤场就是城外的经济中心,晚上比城里面自由,吃喝玩乐、游荡嬉戏的人不少。而城里面就不行了,天黑就不准民众乱蹿;虽然这是北宋末期,但城防令宵禁还是在城里执行。

程锋凭记忆走到吴家宅院。

他要找的人叫丁文,绰号就叫“钉蚊”,初听着这绰号不知所谓,其实是形容这家伙在跤场上的风格:轻灵、阴毒,不跟你硬碰硬,他即使摔不赢你也要钉你一身胞、吸你几口血。你就算赢了他,他也非给你身体留下伤口,让你不好过,他是个及其恶心的家伙!

这大宅院里住的是从东京告老辞官的士绅吴氏家族,却不知为何对钉蚊毕恭毕敬,还让他常住在院里。

今天上午突袭程洲的四个人,虽然都蒙了脸;但受害者程洲这“蛮痴儿”毕竟是跤场名角,要弄死他可不容易。在生死相搏之间,四名凶手的一些习惯动作是很难隐藏的,程锋确定有他丁文在;从那鱼鳅儿今天的做派来看,他肯定也是参与者之一。

现代犯罪心理学已经研究透了:

一、杀人犯通常会回到案发现场,通常会第一个对受害者家属表示关心;

二、最早发现尸体的报案人,很可能就是案犯;

三、绝大部分谋杀都是熟人下手。

这就是程锋作为现代人的优势,想到这些,他不禁信心大增。

——

程锋走到墙外一棵大槐树前,伸手就到树洞里掏,一会掏出一根铁钎。

他拿着铁钎绕到树后,对准一块墙砖就撬;撬了两下,墙砖掉了,露出墙洞;他伸手拿出一个小木盒,放进怀里。

他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毫不迟疑,是因为“蛮痴儿”对这里太熟悉了。

蛮痴儿从五岁开始就痴迷掼跤相扑、舞枪弄棒,在‘业界’成名甚早。而在习文上,他的经史学业就泯然众人了。他上边有三个哥哥都投身到大儒门下苦读,父母对他这个老幺也不太指望,限制也很少,平时的交际圈子就是钉蚊、鱼鳅儿这些闲鸟。

伊川县的古惑仔们,日常在一起饮宴作乐的据点:一是吴家大院里面偏厅,二就是这吴家外边大槐树下。

吴家大院里面有女眷、要避嫌,外人多有不便;反而这大槐树下阴凉惬意、自由自在,却是好所在。

众人之中,程洲属于家境较差的,大家就常常拿钱让他跑腿买些酒食来。

每次银钱总有结余,富家子弟在众人面前更是要斗豪比奢,也不肯收回这些许小钱;程洲却不是有便宜就占的人,就把这些零钱放墙洞里密存,时常在饮宴的时候再拿出来,去补买些酒水。

程锋仔细的把那裹头的粗布整理好,遮挡了脸面。

他走到远远的熟卤店买了卤肉,吃个囫囵饱;又从盒里拿出一包鼠药,这鼠药是几个富家恶少或闲极无聊买来毒狗、药渔,还曾上山毒死野兽。

且说一次,把药死的熊獾抬下山来,在某家小娘面前秀一番。却说是咱爷们亲自上前、凭勇力搏杀的,何等英雄人物?

慢慢的,把这些都玩的“久则生厌”了,公子哥们都不想再玩这些;于是,鼠药就给蛮痴儿收着。

该着我程锋成事啊,哈哈!

程锋把少少药粉揉进吃剩的几节卤大肠,到墙边听了听动静,往墙里面一扔。一会儿,传来两狗抢食的声音。稍歇片刻,整个世界就安静了。

这时已是后半夜,他的身体状态也恢复大半;拍了拍有点婴儿肥的健壮身躯,脑子里回忆了几个跤场杀招,再把铁钎别在腰上,就开始翻墙!

——

钉蚊今夜无眠。

钉蚊的住处在吴家大院里面自成一格,有舒适的卧房、书房、客厅,还有单独的小花园、厨房。

此时客厅里,杯盘狼藉,三人饮宴正酣。钉蚊长得倒不是像蚊子那么瘦,外形实际算是典型的高富帅了,皮肤白里透红、细腻异常,是那种世代富贵之家养出来的水嫩底子。

实际上,丁文日常之时跟跤场内的做派反差极大。

他对面两个身形庞大的胖子就没停过嘴,不停地吃、不停的神侃。

“丁大官人,却不知鱼鳅儿那厮现在如何了。这仲秋夜里清冷,怕是冻得他鼻涕挂两串了吧,哈哈哈······”

说话的是胖子甲'滚地蛟'(即鳄鱼),他的跤场绝技:仗着肥壮庞大的身子,如果被他揪住衣领一掀一带,你扑地就完了;他紧接就是'鳄鱼翻滚',你少不得就此筋断骨折。

钉蚊笑了笑,只是低头喝酒。

滚地蛟又找上胖子乙:“下山彪,你这鸟人恁地能吃!我说你个措大,竟然就被这没毛孩子程洲撂翻了?害得许多贵人输钱,从上洛(洛阳城)赶来的‘小孟尝’大官人也败兴而归。晦气!”

滚地蛟愤愤的抓住下山彪的臂膀:“后来的祸事,皆因你而起。明日,那程家小娘就由你了结!?”

丁文也把酒杯放下,笑眯眯的看着下山彪,施加着无形的压力。

下山彪:······

程锋在屋顶上惊掉了下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我上午战胜的那个下山彪,是跟他们早就勾结好了的同伙······想起来了,鱼鳅儿前天单独找我(蛮痴儿)喝酒,暗示我在这场假装力竭最后输掉,就能得到比出场费高十倍的抽成。

我因为年级小,一喝酒很容易上头,醉酒后常常控住不住的大笑。当时,我似乎还问了:······可是真的?可是真的?

他们该不会是误会我答应踢假球了吧?

——

唉!

十六岁的孩子还是天真啊,我只是单纯的喜欢掼跤、热爱掼跤,也早知道掼跤、相扑、蹴鞠这些都有人在设赌。这也无伤大雅,我管好自己就行,却没想到牵涉这种事,我还把命葬送在这里面!

嘿嘿,原来并没有什么大阴谋;吓得我程锋准备跑路了呢,脑补太过。

钉蚊四人,跟背后参赌的众多金主都保证过这一场的收益,那些金主投入的银钱数额一定很惊人。

结果,因为我不知情的拼赢了这一场,导致许多人大人物的利益受到损害。于是他们问罪'钉蚊'等人,甚至怀疑钉蚊串通了我一起骗这些金主的钱。

钉蚊四人为了撇清自己,也为了平息众位大佬的怒火,就选择:把我干掉!

当天下午,他们四人就很急切的在我常常路过的巷子设伏:这四种极致战斗风格的掼跤高手一拥而上,就算是天下第一掼跤高手也得认栽啊!而后,钉蚊又指派鱼鳅儿跟进,监视程洲的家里。

因为程洲尸体上还是有伤痕,为免节外生枝,他们想将尸体早日入土。看到我姐姐是个弱质女流,以为可以威迫她答应;没想到姐姐外柔内刚极有主见,根本不配合。但是,这样导致钉蚊也要对她出手了······

整个逻辑链条都清楚了。

程锋到此终于松了一口气,今晚就在这里了结吧!你们可能觉得自己做的事都是迫不得已,你们都有自己千般的理由:可我的命,不该被你们剥夺!

昨天我们还称兄道弟、其乐融融啊,今天已经是不共戴天、不死不休了······化不开,化不开的仇!

程锋从屋顶拨开的瓦片缝里看,又一波奴仆送酒菜进来了。

他叹息道:“我不想死,只好,请你们去死了!”

因为在爬到客厅屋顶上之前,程锋已经去过小酒窖。

他预计:今天丁文他们这么发泄式的吃喝,小厨房准备的酒肯定不够,一定会到小酒窖取酒。他就把剩下的一点鼠药全倒进最上面的一坛酒里面,并搅拌好。然后,他躲在阴暗处,看着老仆打开酒坛,用酒勺把‘药’酒灌进三个酒壶······

现在,老仆放在桌上的就这三个酒壶。

丁文摆摆手:“足矣!尔等不用伺候,各自歇息了”。

老仆和众丫头就此告退。

程锋有点担心:看样子,他们似乎酒足饭饱了,不接着喝怎么办?

——

这个丁文,不知道家世是什么来路,大家都只知道他是外乡人。

他一到了伊川就住进吴家大院,看起来跟每个人都彬彬有礼、笑容亲切。

但是看过他的'钉蚊'掼跤法之后,大家再看他就有点犯嘀咕了:什么样的家庭会养出来他这样一个阴毒、诡计多端的谦谦君子?矛盾啊矛盾······

就今天的事来说,每个人的行动都是由他来策划指挥的。刚才滚地蛟对下山彪的语言威胁和指派任务,肯定也是丁文事先教的。这坏小子,看起来也才就十六七岁,要是以后成长起来,就是三国贾诩这种顶级毒士类型吧。

程洲看着盛世美颜的丁文,就像看着一条色彩斑斓的美丽毒蛇,一阵阵起鸡皮疙瘩······不行,没信心,我觉得一下子弄不死他!

“大官人,我······我明日,我就把那小娘推进葬坑一起埋了,您看如何?嘿嘿······”

下山彪终于在二人的逼迫下鼓足勇气,谄媚的问道。

丁文眼皮眨了眨,像看白痴一样盯着下山彪:“明天没有八九个乡邻帮着一起抬棺材能下葬?没填完土、没堆完坟包之前,他们会走掉?这么多人在场,你怎么推她下去一起埋了?”

他轻蔑的摇着头:“你啊,简直是酱豆腐做的脑仁!”

程锋在房顶差点没憋住笑。

一时间,感觉彼此的敌意也消散不少。

唉!人都有可爱的一面啊。这几个小孩,比程洲大不了多少,最大的也没到二十岁,也就属于乡镇“古惑仔”吧。到了后世二十一世纪也还是这样,大城市里是‘老炮’‘大佬’的天下,而县、乡镇以下,都是这些生瓜蛋*子、小屁孩在喊打喊杀。

现在怎么进行下去呢?

程锋毕竟是个现代文明人,想要他立刻就转变成‘杀伐决断’的狠角色,可不是那么容易!

真理解不了有些穿越文,怎么就那么暴虐、满篇‘杀杀杀’:杀光胡人、杀光野猪皮、杀光腐儒、杀光反对改革的旧势力······有意思吗?一到了古代就肆无忌惮失去底线了?

把杀人当做是理所当然的事?智障。

程锋现在这一刻真的不想杀人,尽管另一个'我'程洲是先被他们害死的。

可是,他又承诺过要给程洲报仇的。

怎么办?

——

“嘿嘿,大官人休要气恼!来,我给您满上,咱们从长计议。”

这时候猪队友出现了,滚地蛟拿起刚端进来的酒壶,给丁文倒酒。

程锋紧张的把瓦片轻轻拨开一点,全神贯注的看向丁文······

这个丁文,他果不出其然的就托住了滚地蛟的手:“不必!尊兄但请自饮。”

程锋:······

他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先是有点失望,而后又有点欣慰:似乎不用杀人了。可接着又很茫然:我今晚就这样算了不成?

程锋叹了口气,在屋顶轻轻的翻身躺下,他不想干了。

可明天,他们还是要杀姐姐的啊!我该怎么办······

这时,只听到丁文又说道:“我们还是各人执壶,自斟自饮,喝多喝少自便的好。”

程锋:······

——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嗯、唔——哟!”

“丁大、大官人,我突发内急,失礼告退片刻!”但听得滚地蛟语气急促的说道。

程锋不由得又扭头看向厅内。

那边下山彪此时也站起来,他叉手行礼,呼呼的吐气;捂着肚子已是说不出话来,应该也是忍耐很久了。

再看咱们的小帅哥丁文,满头大汗的勉力回了一个“嗯”字。

他那白里透红的俊脸,此时也憋成蜡黄色;五官收缩、表情痛苦,看样子也是很难受······他矜持于自己的领导身份,就一摆手,让他们二人先去上茅房。

两个大胖子刚走到门口,就听得丁文突然低喝一声:“不对——!”

二人满脸痛苦的‘夹住’双腿,很不情愿的回头看向丁文。

丁文咬牙切齿的喊道:“我们三人怎会同时内急?”

他啪的一拍桌子:“有人下毒!对,肯定是在酒中下毒!”他捂着肚子四处张望,突然“嗖“的一下子蹿进屏风后面,快速抱出三把军制腰刀来,声色俱厉的命令:“快拿兵刃,下毒之人必在此地不远!”

程锋:······

他脑子死机了。

——

哎呦我去!

我小瞧了古人呐、这都能被你猜到?

被发现啦!程锋一时手脚无措。

他站起身来就想跑,可这这是房顶啊!

平时换瓦、修补,人都是在上面四肢交替、小心翼翼的慢慢爬才行。刚才他也是慢慢爬上来的,现在慌乱之中就站了起来,妄图加速逃离,结果一脚下去,压力都踩在那一小块地方了······

咔嚓!

一条支板裂开,程锋左脚卡了进去。急切之中,他右脚一蹬,想借力把左脚拔出来······

倒霉定律之一:致命的失误往往会连续出现!

程锋这一蹬,把本来只是裂开的支板彻底给蹬断了,往下掉进客厅;程锋紧随其后,几乎同时跌进厅内······

本来丁文就怀疑下毒者在房顶,咔嚓一响时,三人就同时仰头看去,正好迎接了先掉下来的瓦片烂渣。

丁文总是反应奇快,他挥起宽袍大袖一甩,荡开了灰尘,而那两个胖子就被灰尘迷了眼睛。

紧接着,就是程锋彻底踩断了支板往下掉!

这两个胖子如果守株待兔、等程锋掉下来摔个七晕八素的,之后无论是上去补一刀,还是扑上去掐脖子,都是简单搞定。可电光火石之间,两个憨货还在执行原先命令:去拿丁文手中的腰刀自保!

碰到紧急情况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找武器自保、会比较有安全感,这样作也是没错的。

两人难受的眯缝着眼往丁文那里冲过去······

丁文依然做出了最佳反应,急速的拔出一把腰刀,丢弃另外两把,双手举起刀往空中就砍!

严格的说,他只是举过头顶了,还没有砍出去。正要发力的时候······他余光却发现两个憨胖已经冲到了面前。那丁文如果一刀砍出,就算砍死了在半空的程锋,也很可能收不住刀、砍中这两名憨胖。

——

一霎之间,这半点犹豫,地下三人已冲到一起,正好组成一个面积较大的肉垫。

掉落的程锋正好有缓冲了,臀部正砸在两个本来体积就大的胖子头肩之上,两个胖子当时正揉眼伸手找丁文拿刀呢。

只听‘嘭’的一声巨响!

结果就是:因为掉落的巨大冲击力,程锋砸倒了两个胖子,这两人伸出的四只手,又扑倒了丁文,丁文重重的被压到最底下······

丁文三人被砸倒在底下,上面的程锋自然是最快恢复行动力。

他立刻一翻身,露出下面二胖,却不是为了方便敌人起身,而是为了下死手!

程锋双手飞速搭上正要动弹的滚地蛟,左手扣住他后脑、右手掰住他的下巴,狠狠一拧!

“咯”的一声脆响,顿时了账······

以前程洲跟滚地蛟交手多次,这种躺地缠斗中滚地蛟可是要命的阎罗,程洲(程锋)根本不敢等他恢复过来,必须最先解决他。

程锋即刻丢下滚地蛟的尸体,扑向下山彪。

下山彪当然是头猛兽,他年纪轻轻就称霸洛阳的北方门户孟津,民众谓之黄河跤王。

很多跤场高手根本不敢应战他。他要发挥必须借势,拉开距离利用自己体重冲起来打;但他卧地的‘寝技’极差,在地面的战斗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今夜这种情形,正是他的命门。

程锋“腾”的一滚,就扑到踉踉跄跄、刚站立起来的下山彪脚下。

他双手一兜、一拢,抱住下山彪的双脚;好不容易站起来的下山彪,就又‘嘭’的一声,身体直挺挺拍在了地上。

只见程锋用手死死扣住他的双脚,趴在地上将自己右脚面诡异的前提,一直拉伸到鼻子旁边、之后后在地上扎稳;而他的左脚后撩,脚跟蹬住地面。

他的腰往空中一拱,又迅速的拉回来狠狠拍回地面,双脚借此动作发力:“嗨”的大喊一声,瞬间在原地就翻滚了数圈!

下山彪即刻痛嚎起来。

他的双腿被扭成麻花辫一样,里面的腿骨支离破碎,已经废了。

这正是程洲偷师于滚地蛟的'鳄鱼翻滚',所以程洲要最开始灭了滚地蛟,就怕他的这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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