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州城中。
作为周边五县的中枢城市、西域进入河西的第一个中转站,整个市面还算繁华;行人穿梭不息,各族商贾往来接踵。
城中的卧佛寺前,当地群众立了一尊民族英雄张义潮的石像,张宪就在石像面前傻站着发呆。
已经有不少瓜州群众在好奇的围观这个高大帅气的异乡人。
张宪仰望张义潮,他脑海中回忆着程少卿对他严厉的‘劝导’。
“伯伦啊,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找你帮忙。这件事,至关重要、事关此次光复华夏故土的大局!”
张宪听了坚决的一拍胸脯:“程少卿您说吧,需要我张宪做任何事我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程洲大乐:“好好好!”
“不用你赴汤蹈火,很简单的。你不是姓张嘛,我想你冒充张义潮的后人、你从此就是他留在中原的直系子孙。你张伯伦就是专程来河西重建‘归义军’的。嘿嘿!”
“啊?”
张宪绝倒。
我早知道程少卿这个人经常不按套路出牌······可是,您今天玩的这一出,是要我的命咯!您这是要我明目张胆的欺骗世人、这不合圣人的礼仪教化啊!
可程洲的表情完全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知道这个要求可能是有一点瑕疵,但为了民族大义、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华夏黎民百姓,我们必须担起这个重担。听到伯伦你刚才满口答应,我感到很欣慰啊!”
“我没有看错你,你是个有担当的汉家好男儿!”
张宪:······
程少卿你老人家行行好、别再给我戴高帽了;您都把话说到那种份上了,我能不答应吗?
程洲这边暗自得意:我今天就让你这个腐儒教育出来的、忠君爱国的革命小将体验一下什么叫‘道德吃人’的痛苦!
你的老师们不是最喜欢‘道德绑架’吗?
那凭什么只有你们能挥动道德大棒来欺压别人?我今天也拿这个比‘因果律武器’还厉害的终极武器来压你,就不信你不配合!
所以,张宪就出现在大唐英雄张义潮的石像面前了。
张宪看了许久,倒也觉得自己跟张义潮的石像还真有不少相似的地方:同样的高大雄壮,同样英俊的面庞浓眉大眼······
其实这完全是心理作用,给英雄立的石像能不高大雄壮么、能不英俊的面庞浓眉大眼么?
英雄的塑像是必然美化的。
——
“张指挥使,咱们开始吧?”
旁边瞿彪赶紧提醒发呆的张宪。
张宪如大梦初醒:“啊,好!来吧。”
“各位乡亲,各位乡亲!”
瞿彪用他的本地口音大声呼喊。
“你们看到这位器宇轩昂的公子是不是有点眼熟呢?”
瞿彪不等围观群众反应过来救自问自答了:“当然眼熟了,因为他就是你们的老乡亲张义潮的曾玄孙——张宪!”
这个是程洲教他的,不能让群众有思考的机会,要一直引导他们。不然万一里面有人搅局的喊一句“眼熟个屁啊”,那你就尴尬了,还怎么继续?
“哇!”
围观群众为之大哗。
事先安排在群众里面的便衣归义军兵士们就开始舆论引导了。
“还真是诶,难怪我看他一眼就觉得跟张节度使长得好像!”
“正是,肯定没错了!”
“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能见到小将军重返故里,我死也瞑目了!”
“张义潮将军的后代不是在洛阳么,难道是中原宋国来解救我们了?”
“小将军,凉州百姓等得你好苦啊!”
“小将军!”
“小将军!”
······
瓜州群众疯狂的呼喊着,热泪盈眶。
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可以保持清醒,一群人凑一块儿的时候就容易被拉低智商、陷入一种无理智的癫狂;这就是为什么传*销团体热衷于开大会的原因。
何况瓜州此地的汉人有这种期盼。他们一直以中原文明为傲,具有反抗异族压迫的传统。瓜州人对夏国趁归义军内乱攻占河西是很不服气的,夏国派驻此地的官员不可能得到本地人的认可。
最近五年河西人民就更是怒气值积累到顶点了:因为程洲平定青塘的那一役,夏国抽调紧靠祁连山的河西民众当挑夫、强征粮食物资,导致河西百姓在翻山时死伤无数还不算,之后因为被抢走口粮还饿死了很多老幼!
现在,该是和夏国老爷算总账的时候了。
——
“是什么人、敢在我瓜州治下聚众闹事啊?”
正在群情激昂的时候,夏国党项贵族老爷、瓜州镇抚使李慧智匆匆赶来。
“都散了、散了!想作反么?”
李慧智带领二十多名随扈冲入人群,把他们向四面驱赶。
他家是夏国王族支系,维护自家利益是必然的。照着李慧智以往的暴脾气,你们汉人敢跟我党项贵族示威?老子立刻调两千轻骑给你们就是一顿践踏、好好请你们吃顿‘摊肉饼’!
只是本地兵力早被国王李安抽调一空,李慧智还是懂得隐忍一时的,靠着这点随扈他暂时还不敢过分弹压。
“嘿,你是镇抚使老爷?”
李慧智的肩膀被一只大手拍了一下,他“嗷”的惨叫起来、感觉自己的骨头要被拍散架。回头一看: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站直,一张丑萌的大脸逼近······这是他最后看到的一幕,接下来就眼前一黑。
杨再兴一拳捶倒这个贵族老爷,捏着他的脖子举高高:“哈哈,文隆你看、我逮住他啦!”
有两名随扈看见自家主人被擒,赶紧回身冲过来搭救、结果‘嘭’的一声就撞在一堵肉墙上了。
陆文隆闪身出来堵住这两人,两人撞上他之后就踉踉跄跄的要往后跌倒;陆文隆双手探出、抓住两人头发往中间一磕,两人软倒在地。
“好没意思。再兴你蹲守的位置凑巧罢了,这鸟镇抚使也是糊涂,偏不往我这里多走两步。”
陆文隆非常失望。
杨再兴看他那沮丧样,就更开心了,指着他直乐。
正当他俩觉得这次任务完成的太容易、太没意思的时候,‘嗖’的突然一支袖箭射向陆文隆。
陆文隆是武道高手,他的动态视觉是非常灵敏的,看见了这支袖箭——但他躲不了。
他的身躯太庞大、他的体重太重。
——
‘噌’。
一只手,一支秀气白净的手就凭空抓住了这支袖箭。
“你们俩,就不能先把事情收拾完首尾再嬉闹吗?”玉萝姗斥责他俩之后,立刻转身冲向那名射出袖箭的夏国随扈。
杨再兴、陆文隆看着她瘦弱的背影,顿时大惭,赶紧‘忙活’起来。
那名夏国随扈已经没有机会射出另外一支袖箭了,程洲及时出现撂翻了他。
其实玉萝姗此时内心正在后怕不已,她并没有把握一定能抓住那支箭。
程洲看到玉萝姗的手掌边缘有血迹,他赶紧把玉萝姗的手握住细看:她的手心已经被箭矢割伤。这种情况很容易出现破伤风至死,古人常常忽略这些小伤。
程洲没有想太复杂,一把拉住玉萝姗跑到一个街角,低头就去*吮*吸她手心的伤口。玉萝姗‘呀’的轻声惊呼,就想把手收回。可是,她此时觉得手心怎么痒痒的、还有种怪异的酥麻顺着手臂传到身上,自己的力气突然消失了似的,抽不动自己的手······
程洲简单处理了一下玉萝姗的割伤,对玉萝姗嘱咐道:“你以前是不是没有受过伤?可不能大意了,多少英雄好汉就葬送在这些不起眼的小伤上。”
他又将玉萝姗的右手握成拳头:“你且将拳握紧,再使劲挤一点血出来会更安全一些。”
此时玉萝姗俏脸绯红,还有细密的汗珠自额头渗出······
她强自镇定,嘴里含糊不清的问道:“嗯,程金童,你是担心袖箭上有毒么?”
程洲一愣:“这,不完全是毒,也差不多吧。”
他没法解释清楚‘破伤风病毒感染’的概念,只好顺势遮掩。
——
潜伏在人群中的归义军将士们,已经制服了所有夏国随扈。
众人各司其责,按照程洲事先的安排打扫战场。
耿驴儿领人把这些俘虏捆扎在一堆之后,过来向程洲报告:“程少卿,对这些夏国人如何处置?”
程洲想了想:何癫小子面对这种情况,会怎么处理?
他轻轻的摇摇头:“只留下那个镇抚使,其他的俘虏都交给百姓们就地劈杀了。你把缴获的兵器交给此地百姓,见者有份、每个人都必须上去砍一刀;谁要是不动手······”
程洲苦笑了一下:“那他就是敌人!”
说是要你们纳‘投名状’也好,让你们自绝退路也好;反正光喊口号是不行的,你们必须作给我看‘你是跟我一条心的’!
程洲要想趁夏国不备迅速拿下河西,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快’字上。
他没有时间去对群众苦口婆心的作思想工作、去发动、去感化,让他们自觉自愿。你们既然嘴上说跟着我干,那我就快刀斩乱麻让你们一条道走到黑!
历史上有很多好事没有做成,就是不够‘阴险’。
其实,就算你凭着美好的愿望想去帮助这些被欺压的百姓翻身,你也要‘算计’他们、让他们没有胡思乱想的空间和选择的余地,这样咱们就没有有了后顾之忧、苦心才不会白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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