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制使,这绸缎庄里的厨房只剩一袋小米,总算熬了一大锅稠粥。”
瞿彪捧着一大碗小米粥递给杨再兴。
杨再兴喝了一大口,晃了晃大脑袋:“照此下去,我等岂不是下顿连粥都没得喝、要被困死在这里?”
瞿彪隐蔽的掏出两块面饼:“杨制使你是我们的最强战力,光喝粥可不行。还好有一个耿云庄伙计藏了点吃食,我花银子买来了。”
杨再兴的小眼看着瞿彪,点了点头;他也不会太多客气话,拿了这唯一的面饼就吃。
这时候就不必废话了,吃多点待会儿玩命吧,这三百人确实得依靠他才有活路。
“天快黑了。我们抢先进了一点吃食,待会我们就趁外面黑旗兵开饭的时机,从晓殇河这边开溜。”
瞿彪这个脱身之计,倒是和张宪的攻城谋略殊途同归。
“我已组织人手,将几块门板(又是门板,万能的门板!)用丝绸搓成的绳索捆扎起来、连接长筏子。不过我们不能坐在筏子上面漂流,因为夏国人迟早会发现我们;坐在筏子上面都会被射死,我们只能躲在筏子的边沿下面,站在水中走出去才能活命。”
他抱歉的对杨再兴说道:“我个子小,武艺走的是轻灵的路子、罩不住大场面;只得劳烦杨制使您和耿指挥站在筏子上面防御了,特别要当心敌军射火箭来烧我们的筏子。”
瞿彪扫视了小院一圈,微笑着对大伙儿说道:“我们能作的都作了,想脱身还要有点运气才行。我们放手一搏吧,相信结局总不会太差。”
耿驴儿匆匆走过来拉住他:“瞿都头,怎么没看见你喝粥?你不会是······”
瞿彪赶紧打岔:“我不饿。那个,时机到了。”
他一指绸缎庄外面,大伙儿都安静下来聆听。
“饭来了饭来了!”
“哎呀,咱们就这样一直半张着弓也够累的啊!”
“总算来饭咯!”
“左队先吃,依中队、右队、前队、后队的顺序轮流。”
——
这夏国三百步弓手,在外面守着围困是最省力的选择。
主动进攻的伤亡肯定巨大,就杨再兴表现出的战斗力,谁也不想主动送死;何况上面主将也没有给出这样的指示,只要围困久一点里面的人饿也饿晕了,还怕收拾不了他们?
“咚!”
“轰——!”
一个燃烧的火油桶掉在中心街上,摔个粉碎。
一蓬火焰迅速的膨胀开来。
正在排队打饭的步弓手们先是被惊呆了,但大火的暴烈让他们很快惊叫着四散逃避;有几个已经被飞溅的火星烧到身上了,赶紧倒地翻滚,反应过来的同僚也围上前拍打灭火。
“咚”、“轰——!”
第二个火油桶又砸到中心街上,把饭锅都给打翻了。
原先还留在原地想灭火的步弓手们,这下就遭了秧,被飞溅的粘稠火油吞噬······
绸缎庄小院中,杨再兴手持捡来的唯一一壶黑旗军弓箭。还剩最后一桶火油,每个箭头都绑上了布条,他把箭头蘸上火油、点燃、射出!
射箭的方向都是中心街那边,尽量的射远,杨再兴很快就射光了这十来只火箭。
不多时,灵州城里的居民就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走水、走水啦!”
“怎的忽然起火?咦、是一只火箭,当家的!是宋军打进城了么?”
“死鬼,快抱起孩儿先跑啊!”
“母亲母亲,我怕······”
可怜这些平民,难免会因此死伤几人。绸缎庄中的众人为了活命,也顾不上作圣母怜惜世人了。
瞿彪见时机差不多了,叫道:“天色暗了、就是此刻,杨制使发动吧!”
杨再兴抱起最后半桶火油,像原先那两个一样也猛地扔向中心街;外面又是一波烈焰蒸腾,夏国步弓手们只得避的更远。
他抄起大枪,冲到后院库房中,此时耿驴儿已经把墙壁撬开一个大洞。他也是粗壮汉子、抱起一个磨盘就砸——‘咵嚓’,墙壁就垮塌了一大片,可容两人并行而出。
瞿彪指挥三百人都抬起门板,连接着从大缺口疾步走出。
瞿彪走在最前面开路,当他踏出墙外,竟然“啊!”的一声就失足跌落到河道中。
瞿彪顾不得自己腿脚疼痛,赶紧大喊:“你们慢点下来,河水断流啦!”
耿驴儿此时也顺河岸溜了下来,扶起瞿彪:“这可如何是好,我们进城的时候河里还有水的呢?”
瞿彪摇了摇头:“无法可想,断流就断流吧,事已至此只有走下去了。还好咱们西北常常干旱少雨,河床都是砂质底,我们顺着河道走到水门再说。”
毕竟黑夜里走河道里还是最隐蔽的一条路,只是没了河水,万一被发觉也会很危险。
——
灵州城上。
“汪守备,黑旗禁卫军五千精骑分成两队,已经按照您的指示在两座城门后面待命。”
黑旗禁卫军骑兵统领哥舒魁向汪勤报告。
汪勤满意的点头,这个统领真是夏国的忠义之士、武人典范啊!
“很好!你治军森严、调度得法,等打完这一仗我一定要向王上举荐你。”
哥舒魁高兴的施礼告退,下到城门处,准备亲自带队冲阵。
守城,从来不能只是一味的防守,必须得‘守中有攻’才行。
只有北宋会连续出现被辽国千里奔袭“檀渊之战”打到首都东京、又被金国重复两次千里奔袭打到东京,最终灭国。
这就是是一味的龟缩防守导致的,甚至没有人敢出城骚扰一下。那么长的一段路,几十个大小城池都没有被攻下,只攻下首都北宋就歇菜了。
首都一再的被蛮夷千里奔袭,宋朝高层竟然没有做出任何反思和改进。
简直奇葩!
而汪勤命令黑旗禁卫军保持顶盔掼甲的状态,就是为了在适当的时机派这支精骑冲出城去大量杀伤归义军。
如此可以大大打击归义军的士气,也可以让他们不敢太嚣张的随意布置攻城器械,必须得分一部分兵力来防止自己被攻击。
这样一来,谁是‘攻’谁是‘守’、谁主动谁被动,就不是你单方面说了算,攻城方被守城方反杀也不是不可能了。
这就是一直被古往今来的军事家倡导的‘积极防御’。
如果归义军真的被黑旗禁卫军精骑这么冲击一下,那真的可能崩盘,就此一败涂地!
程洲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幸好归义军也有一万骑兵,河西汉儿的骑术也不差于夏国人;到时候这一万骑兵对夏国黑旗的五千精骑反冲击,还是自家的赢面更大。
而城里的夏国人也知道有这一万骑兵存在,所以没有一开始就派出来主动挑战,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现在归义军的一万骑兵却逾期未归,诡异的消失了。
程洲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现在的压力可不比城楼上的汪勤少,他从来没有面临这么失控的状况。
完全莫名其妙、一头雾水:难道又是‘太昊’祖宗搞鬼做了手脚,看我发展的太顺、刻意的在平衡势力对比?
一万人、两万匹战马,到现在除了有几个迷路走散的人回了营,其他的竟然全部凭空消失了?
玩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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