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大洪水,是你们干的?”
程洲大摇其头:这两个疯婆子,你们俩可算是玩嗨了,我们这边可就吓死了!
玩这种高风险的操作,时机是很难把握的;玉萝姗虽然派你来通知我鸣金收兵,但你来的路上万一有个差池就会出大麻烦。
最后还要清点一下,看双方各自被淹死多少人才行。
你们俩是功是过还不好说,大概就是‘杀敌五千自损三千’吧。
折彦璋兴奋的直蹦,她喜滋滋的回答:“对啊对啊!玉萝姗带领一万归义军到了山谷筑堤坝。原来那个山谷中间有一条叫做晓殇河的河道,就通向灵州城。哈,你们今天就没发现护城河突然没水了么?”
程洲苦笑:“我们都发现河道干涸了,而且还高兴的不得了呢!个个喊着天助我也、破城只在今日,却原来······是你们的杰作啊!”
“嗯嗯,我俩厉害吧?”
折彦璋笑嘻嘻的一把搂住程洲,在他脸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程洲差点笑喷:这个时候,好像应该是我对你的行为进行奖励、我主动抱住你亲一口才对吧?
彦璋啊,你也太能抢戏了······
“玉萝姗说程少卿身边肯定兵力空虚,叫我带两千人赶来大营保护你。她倒是对你挺挂心的,哼!”
折彦璋的表情又风云突变。
程洲赶紧打岔:“哈,那她和另外八千骑兵呢,还不赶紧回来助战?”
折彦璋摇了摇头:“玉萝姗说她要在扒堤决口之后、在灵州城附近游走捕捉战机,也许还能乘乱捡个大便宜。那按照玉萝姗说的,她此时应该也在不远的地方了。”
——
灵州城上。
“汪守备,不如趁着宋狗在岸边救人之际,我军用大弩对其射杀,或许还能趁机杀死几个敌军将官呢!”
王阳明建议道。
这次意外的大洪水,还不知是天灾、是人祸。可一下子损失了所有的黑旗禁卫军精骑,他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在城墙上一般弓箭是射不到护城河对岸了,只有使用双人或者四人操纵的大弩才行。
汪勤叹了一口气:“王将军你看,宋军点起火把照亮河岸;他们不仅仅救自己人,也把我们的黑旗禁卫军救起了很多啊!你仔细看,那全身黑甲正在呕吐的都是咱们的人。”
“我们是可以对着有火把亮光的地方放弩箭,可是射死敌军的同时也会射死刚刚获救的我军同袍。要是这样,我们就被宋狗比下去了啊,还是算了!”
汪勤趴在城垛上,期盼的看着对岸的归义军,祈求他们多救起一些黑旗禁卫军的兄弟。
当你展现人性的同时,难免会引起对方的共鸣、回报以人性,尽管对方是生死仇敌。
王阳明也没了意见,也是叹息一声,忽然想到:“汪守备,现在虽然饭已经凉了,但总比饿肚子强,您······”
他话音未落,‘噹’的一声巨响就从城墙内侧传来。
汪勤和王阳明对视了一眼,就一起跑向内墙那边往下看。
“丢几个火把下去照亮!”
王阳明大声命令。
“在哪、在水门底下!”
马上就有夏国士兵发现了刚刚砸开水门铁栅栏的杨再兴等人。
瞿彪赶紧喊:“快把掉在门板上的火把浸水熄灭!”
耿驴儿连忙组织人员进水门:“快把住门板、披好绸缎披肩,别嫌重、这可是保命的衣甲!”
杨再兴也赶忙穿好他的五彩财神战甲。
现在城里河道的水位已经涨到肩膀位置了,倒是有利于遮挡箭支、保护身体。
瞿彪带着这三百人开始钻进水门,他们带着绸缎连接的八块门板,是没办法当船乘坐的,主要是当个防御平台。
众人扶着这条“水龙”缓缓而行,尽管水中很冷,但是希望就在眼前。
——
汪勤和王阳明看向城内,见火把很快被熄灭,下面又看不清了。
“这些人,一定就是被我们围困的那三百逆贼!”
王阳明指着中心街绸缎庄的方向:“汪守备您看,那边已经火光冲天,应该是被被他们逃脱了。”
汪勤大感挫败:“他们还真是行啊,竟然在我军三百步弓手的围困下还能脱身。我们的人也太废物了吧!”
“汪守备,必须把这拨人留下。因为,我们可以拿他们和宋军交换被救上岸的黑旗骑兵!”
王阳明没等到汪勤的赞同、他就立刻发布命令:“众军士,隔两息就丢三个火把下去,弓箭手全部蘸上火油、以火箭逼他们退后!”
城墙上又丢下了火把,有几支火箭已经先射了下来;有小娃娃忍不住大哭起来,情况不容乐观。
杨再兴和耿驴儿两人站在门板上面,其他人都在水里人扶着门板两边保持门板稳定,也是为了保持自己不掉队。
杨再兴挥舞大枪抵挡着。
耿驴儿使一柄用绸缎和竹竿赶制的大旗,正适合大面积的兜挡箭支。
人体和门板、布料都被水打湿了,但是火油很粘稠不会熄灭,被射中燃烧下去还是会被烧死的,所以还是需要这两个武力值高的人站在上面‘防空’。
瞿彪回头,看见耿驴儿和杨再兴两人击落了许多的火箭,有些甚至掉落在水面还在燃烧,把水门洞里都照的透亮。
水门洞里,水性最好的瞿彪在前面带领众人前进,可是在水里是走不快的。何况外面护城河的水流量大、城里水流量小,水还倒灌进来,这条‘水龙’几乎是寸步难行,瞿彪很着急却又无可奈何。
——
终于,护城河的水位下降了。
瞿彪的透已经伸出城墙外面,呼吸到新鲜的空气。
他单手把住城墙,另外一只手使劲的拽丝绸绳子,把众人往外拉。
逃生‘水龙’行进的速度一下子快了很多,站在中间的耿驴儿已经快到门洞了。
城墙上的王阳明大急:“所有人都对准那个财神大块儿射,留下他就值了、他是宋将杨再兴!”
顿时,几百支火箭都向杨再兴射去,远看像是一条火红的瀑布向杨再兴倾泻而去、把他笼罩其中。
这一波箭雨下去,城墙上的夏国人都停顿下来看结果。
耿驴儿已经弯腰进门洞了,突然感觉背后亮如白昼;他心里咯噔一下子:完了、杨再兴完了!这么密集的施射,要对准的是我,我怕是会被箭支的冲击力射穿、还会被‘撞’到水里······
他不忍回头。
城墙上的夏国人却惊呼起来,“哇——呜!”
他们看见了世间最美丽的奇景,也看到了最悲壮的抵抗!
杨再兴绽放着最后的生命潜力,把一条大枪使的和飞驰的马车轮子似的呼啸旋转。在他头顶飞速旋转的‘大风车’,把漫天射落的火箭‘叮叮叮叮叮’的击飞。被磕飞出去的火箭像烟花一样又冲天而起,落向晓殇河两岸的民居,顿时点燃了一簇簇火苗。
“不要停,继续射他!”
王阳明急的大吼,他现在已经不记得是为何而战了,他只是不能忍受这个宋将的嚣张无畏、不能忍受这个宋将的盖世光芒!
杨再兴已经处于癫狂状态,大枪在手中好像已经失去控制、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越转越快!
“哈哈哈哈!来呀、再来再来!痛快!”
“痛快!来呀!”
“哈哈哈······”
杨再兴已经进入无我的境界,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夏国人在城墙上面看下去,就是杨再兴头顶有一个‘风火轮’在不停的‘吐’射着焰火,像似天女散花一般的灿烂夺目、美不胜收。
数百支火箭射下去,数千支火箭射下去······
晓殇河两岸的民居已经腾起凶险大火,被杨再兴扫落的火箭也跌满了河面;火油飘在水门燃烧,水与火、交相辉映,形成冰火两重天的奇景!
这是天上的璀璨星河、这是玉树琼花的海洋、这是人间的天堂!
杨再兴就在天堂正中间。
他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虚幻的秘境,面前是耀眼的万道金光,一切都华贵无比、富丽堂皇!
他感觉自己就要熔化在这个天堂里,他很热。
——
尽管杨再兴挡住、击飞了绝大部分的火箭,可还是有不少火箭从他大枪的缝隙中穿过,射中他的绸甲。
虽然事先打湿过了,但在火油的顽固燃烧下,火苗越来越大。
随着杨再兴中箭越来越多,火势终于不受控制的升腾起来,把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终于,连杨再兴的大枪枪头也断裂掉落到河中。
他的大枪在原先中心街一人抵挡黑旗禁卫军时,因为挑油桶已经被火油烧过,现在又被烧了这么久,终于断了。
枪已断,‘火财神’杨再兴就愣住不动了。
城墙上的火箭也停了。
杨再兴脚底下的‘水龙’最后一截也进入门洞,他的脑袋被门洞撞到,整个人燃烧着跌落到水里,‘哗啦’一下子,又浮起在水面,火灭了。
这时候,只能看到一具人型的黑糊糊的躯壳在冒着少许烟气。
这具黑糊糊的躯壳,缓缓的随着河水漂出水门。
耿驴儿满脸泪水的最后一个游出水门,瞿彪在城墙边等着,于黑暗中问道:“是耿指挥吗?”
耿驴儿失神的回道:“是。”
瞿彪赶忙接着问:“那杨制使呢?”
“他······不在了!”
——
城墙上。
汪勤呆呆的看着燃烧的河面,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他的守城士兵也是心潮起伏,久久不能从刚才惊心动魄的体验中恢复。
王阳明也被杨再兴的壮烈震撼到,一时情绪低落难以释怀。
他强行收拾了一下心情,毕竟有些事还是要有人作。
王阳明走到汪勤身边:“汪守备,城中多处燃起大火;我看城外敌军一时也没有攻城的闲暇,我斗胆请您下令守城兵卒下到城中救火!”
他急切的恳求道:“再任由大火蔓延的话,就用不着宋军来攻了,灵州城会被烧个精光的。”
“请您尽快下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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