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智深粗大的手掌一拍青皮脑袋,大声嚷道:“正是,张青兄弟与二娘是夫妻,血型定能对上。”
安道全摇摇头,叹气道:“智深哥哥有所不知,你能想到,我何曾不思量揣摩过?当初我亦曾尝试夫与妻输血,也尝试父与子输血,两者关系最近亦或血脉最亲,然依旧惨死。反而与采血者无亲无故者却意外存活。若不是主公提点,我只以为人血有毒,非福大者不能活也。……”
大乔亦是心挂孙二娘,两人在濮阳血战中结下了深厚情谊,她不由秀眉微颦,忧心问道:“神医,那该如何是好?可要给二娘补血?……”
安道全出手轻抚颔下胡须,再叹一气道:“乔姑娘,总得补血的。二娘失血太重,单只凭包扎、金疮粉和补药救不得,就算救得也是唤不醒。”
“那就补血!”武松紧握拳头,斩钉截铁叫道:“无非两个结果,生,或者死……有两三层把握,总要救。神医,事不宜迟,采我血罢,走……”
说罢,武松虎掌抓过安道全的手臂,两人就要往偏厅走。
“武松兄弟,安神医……”
突然,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
“还是采某之血为好……”
听得这沉郁顿挫声音,在场众人浑身一颤,武松与安道全亦是急急转身而望,只因为大伙听出说话者正是一方诸侯东平太守纪亭侯宋江宋公明。
“三郎……”大乔身躯微颤,掩嘴而叫,双眸尽是担忧之色。
“主公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帐下文臣武将尽皆大叫起来。
陈宫色变,愤愤说道:“主公可是一军之主一郡之牧,身躯尊贵,生死关乎一军一郡,岂可以因小义而废大义?”
宋时江摇摇手,微笑道:“诸君勿急勿忧,你等关切之心某理解。诸位可明白?方才某说的清楚,采血适当,并无性命之忧,血液损失些许自能复生,如神医所言吃些补药就可生回。二娘昏迷难救,那是因为失血过重,某匀些许给她……”
雄壮伟阔的典韦嚷叫起来,声如震雷:“匀些鲜血给二娘,何必主公出马?我等强壮雄健之人无数,气血旺盛,哪个不可以采血?安神医,来,采典某血罢……”
“对,对,对……采我(洒家)血……神医,采我(洒家)血……”大厅内众将纷纷叫嚷,各个拍打自身鼓胀强健的胸膛。
宋时江双手高举摇摇,示意诸兄弟安静。他笑道:“众家兄弟有所不知,采你等鲜血,二娘救活几率只二三层而已。某宋江鲜血,救回二娘几率却有九层把握?……”
“九层……这是为何?”众人俱是惊讶不已。
“事情紧急,走,神医,你我进偏厅罢……”宋时江招呼着安道全进偏厅。
安道全摇摇头,朝主公微微一作揖道:“主公,事理不明,恕道全不能采主公血。请主公明示……”
大乔双目噙泪,幽幽说道:“宋郎,你救二娘之心我能理解……为何你鲜血却有九层把握?”
菜园子张青心中虽是焦急,也大声叫道:“主公,请主公说明其中内里,我等才能安心……”
宋时江见得众人俱是惊讶与不放心,只好放缓了脚步,耐心与大家解释道:“好罢,某说与大伙儿听听,也算一个见识。安神医,此中内里万望神医能去破解。……父精 母血,两方合一,延续后代。方才某说过人体血液大体分甲乙丙丁四类。如若父甲血母亦是甲血,那则生就子女血型自然为甲型。父乙血母乙血,生就子女血型自然为乙型……”宋时江侃侃而谈。
众人凝神细听,若有所思。大乔听得这些血脉之言,面色生霞,俏脸生热,见得众人俱是凝神而听,也是慢慢放松下来。
事关结拜弟妹,武松听得很是仔细,他点点头,说道:“就是说,丙血父母生就丙血子女,丁血父母生就丁血子女……”
“对,就是这般。然世间婚配不可能如此简单,甲父可能婚配乙母,那则生就子女血型就有可能是甲型或者乙型。还有生成一种就是混合甲乙型,我等可称之丙型。更还产生一种全新的血型,万能型,我等可称之为丁型……世间血型就是由这纯甲型、纯乙型、混合甲乙型、万能型此甲乙丙丁四类血型构成,交叉反复反复交叉循环以往……”
众人都被宋时江这些玄之又玄的话语说懵了,特别是那些个勇武好汉们,俱是云里雾里,说个什么也不知晓,只是用佩服的眼神望着宋时江,频频点头。
“唉呀,说的什么呀,主公,这个又和主公有甚关系?为何需采主公血。为何主公血能有九层把握?”鲁智深听不明白,但他很想知晓原因所在,又是高声嚷叫道。
“有关系。”事情急迫,宋时江干脆利落继续解释:“安神医尝试过也知晓,父子并不一定能彼此补血,就是血型不一致之故。先说,纯甲型血能救纯甲型血,纯乙型血能救纯乙型血……这两类,想必大家都已明白……”
众人点点头,继续倾听。神医安道全,更是全神贯注,双目生辉。
“某却要说两种衍生血型,混合甲乙型与万能型,也就是丙型与丁型。丙型与丁型血脱胎与甲型血乙型血,却不同于两类血。丙型血也就是混合甲乙型为万能受血型,各类血型甲乙丙丁四类血皆受血而不排斥。而丁型血也是就万能型为万能供血型,能输给各类受血者。……诸君可是明白?”宋时江尽可能用最简单最明白的语言向众人解释着。
绝大多数人似懂非懂。
神医安道全却是懂了,他激动而叫:“如此说来主公知晓自己是丁型血!……”
“对,正是……”宋时江微笑颔首,大为赞赏,说道:“神医,已是明白其中内里也。天地玄黄,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万物负阴而抱阳,平衡潜制以循环……神医,若能究地其中内里,济世救民,成就阴阳造化功,不啻于治乱兴亡之绩呀。”
郭嘉与陈宫学识非凡,智谋高广,仔细推敲主公所言,渐渐明悟,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俱是望见对方眼中的钦佩与骇然神色。当下,两人出列,郑重作揖,说道:“如此天道至理,非天选之人不能窥就也。主公得窥天道,必上天所择也,天上星宿下凡未可知也。……”说罢,两人郑重一拜。
鲁智深哈哈大笑,嚷道:“那是!洒家哥哥可是天上天罡星主降世哪……哈哈哈哈……洒家几个都是……”
“咳咳……”宋时江赶紧咳嗽,提醒鲁智深,他笑道:“军师,陈宫,你二人却是笑话某了。某不过多看些杂书而已矣,如何敢称窥得天道。”
“神医,某为丁型血,可救任何人,可是明白?快,我等速去偏厅。”宋时江生怕郭嘉陈宫追问不止或窥探出什么,急急往偏厅走去。
安道全也是急急跟上。
众人留在偏厅,俱是用钦佩尊敬的眼神目送主公,包括梁山诸多兄弟好汉;包括后来者郭嘉陈宫赵云张辽典韦高顺数人;也包括大乔乔玉屏,她只痴痴地望着宋时江离去,漆黑的眸子秋波流转,情意柔柔,仰望深深。更包括一人,那人一直立于众将身后,无声无息,不声不响,那人年逾三旬,浅色儒裳,眉目清羧,正是刘岱使臣行军司马王肱。他被张清押解着进得大厅,一直立于最侧,恍若无人一般,却是从头至尾俱将宋时江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看在眼里。
王肱内心有若掀起惊天海浪,骇然不已,思绪万千。短短见过两面,宋时江已是给王肱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初见之时,威武霸气,胸怀大志;再次见面,博学多才,礼贤下士,关爱麾下。仁、义、谋、智俱有更兼麾下勇将如云精兵无数,如此人主,不能成就大事,谁能成就大事?对比之下,刘岱真真是云泥之别也。王肱暗道:“昔者高祖斩白蛇起义,人云赤帝子;后光武帝黄龙降世……如今宋江窥得天道,真莫非天命之子?星主降世?……”
只说宋时江急急往偏厅而赶,将将迈进偏厅,却突地暗道一声:“不好!”宋时江突然想起来,现在自己这副身躯已非是后世身躯,自己已是附神于宋江身上。唉呀,百密一疏了。后世自己是o型血也就是这里自己灵机一动讲作的丁型血,不一定宋江就是丁型血呀。坏了,坏了。
宋时江却是踌躇起来。怎么办?还输血吗?还有更合适的人吗?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这个技术可测定血型,谁来输血都是一样的概率。罢罢罢,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盼只盼自己现在这个身躯也是o型血,或者幸运的与孙二娘同一血型。唉,孙二娘,对不住了,如有不测,我宋时江对不住你呀,对不住。
“主公……”身后安道全见得宋时江突地停住,以为有何事,不由发问。
“恩,行……神医速速施为罢……”宋时江回过神来,歉然说道,迈步进了偏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