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们听说了么?码头被官府封了!”
“是不是因为前几天沈氏山庄的事?”
“是啊,啧啧,那妖女媚杀也太厉害了吧,连沈氏山庄都敢动,还联合那些个水匪。”
“本来只是江湖恩怨,被那妖女一搅和,竟把官府也给牵扯上了。”
临云客栈大堂里,一群游侠议论纷纷。
被一旁靠窗角落里用早膳的顾影阑、顾晚阑以及十一给听了个正着。
昭王与墨玘订了个上房正在小睡,他俩昨日守夜,因此比较疲倦。
“影姐姐,妖女媚杀是谁呀,在江湖上很出名吗?”顾晚阑一边啃着包子,小耳朵还竖的高高的,生怕漏听了什么!
她这性子,真是有趣。
也是,她初入江湖,自是对那些刀光剑影,恩怨情仇好奇得不行。
顾影阑捏了提她秀气的小鼻尖,也罢,她今儿兴致正好,就给晚儿好好讲个故事!
但妖女媚杀的故事,她只愿讲一次。
顾影阑替自己倒了杯清茶,在茶香氤氲的水汽中,娓娓道来那个充满悲伤故事。
媚杀只是个代号,她原姓秦,名盼,其母为前秦的公主,太祖皇帝攻下皇城后,将其母充为军妓,当时公主腹中已怀有身孕,所以秦盼是在洛北军营里长大的。
小女孩日日的看着母亲被那群士兵欺侮亵玩,自己却无能为力。
后来,母亲病了,可在军队里,有谁会关心一个妓女的死活呢?
为了救奄奄一息的母亲,秦盼百般算计,溜进了军医的营帐,求得了军医的一帖救命之药。
可秦盼不知道,在那样一个地狱中,死去要比活着容易多了。
那天的雪下得好大啊,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孔,成了秦盼记忆里的梦魇。
这种事情,有一就会有二,就会有以后的无数次……
她就像在肮脏腐臭里绝望生长的荆棘之花。
在那段灰暗的日子里,唯一的一点慰藉就是,当初给她母亲看病的那位军医发现了她在辨药识药方面的天赋,那个老男人心里有了点可笑的惜才之心,竟教她跟随在他身边学习医术。
医者学医是为了救人,秦盼学医是为了杀人。所以她表面上敷衍着那个男人,背地里却是在每一次将他伺候到欢愉后,偷偷溜去学起了毒术。
她就像一条躲在阴暗里的毒蛇,等待着,那个一击毙命的时机。
那年的初冬,也就是建邺四年,顾珣率洛北军队剿灭战王余党的收尾之年,她出手了。
那天,天空夹杂着细雪,整个骠骑军二营百余名士兵血崩一地,她立于营帐前,笑得癫狂!
她将那毒取名为焚渊。
意为焚灼深渊,脱离地狱之意。
也正是那一天,她遇见了魔宫的宫主寂和。
“你很有潜力,可愿与本宫走?”
他一袭紫袍飒飒,向她伸出手,背后正风雪漫天。
“好。”
一次掌心相握,一句你跟我走,却成了秦盼荒芜岁月中最明亮温暖的回忆。
之后,他教她毒术、媚术、武功心法,将她一步步推上了魔宫第三把交椅的尊位。
从此,世间再无秦盼。
而她,名为妖女媚杀。
顾影阑饮尽杯中清茶,讲完了这个很长的故事,却见顾晚阑咬着帕子,哭的眼泪汪汪的。
“晚姐儿,你——”顾影阑被晚儿一把抱住,小脑袋趴在她肩旁,狠狠吸了吸鼻子,“影姐姐,那……那个媚杀姑娘也……太可怜了!”
“小傻子,别哭了。”顾影阑抚了抚她柔软的发顶,却见她又猛得抬起头,“那……外面那些人为什么要骂媚杀姑娘是妖女?”
顾晚阑一张包子脸鼓鼓的,满是愤怒。
“因为她习了门功法,那门媚功需不断吸收童男的精元方能进阶。所以每逢月圆,她的出现都会带走无数男子的性命。”
不过顾影阑不知道的是,这门功法的背后,有着更为辛酸的真相。
媚杀的身体被那群士兵调教坏了,她已经彻底离不开男人了。
这个事实令媚杀一度崩溃,她也想学习正统的内功啊,她也想能凭借实力堂堂正正的效忠宫主啊!
可是……可是……她好恨啊!
一方面她的精神上是如此的厌恶男人,可另一方面她那残破的身体却又离不开男人。
多讽刺啊,她以为她能逃离地狱,可到头来,她还是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那就彻底沉沦吧,从今天开始,做个真正的妖女。
郎君安否,奴家名唤媚杀。——秦盼